隨著觀眾相繼落座,此次大會的重要人物這才一一到場。最後掌門方惜時與火髯道人,天水道人並行而來,在他們之後還跟著三位氣勢更足的“老怪物”,也就是血嗜子,雲影子以及神來子。


    “我說老幺啊!你也活了五六百歲了,怎麽到現在還保持著這副年輕時候的相貌。難道,你想重拾青春不成?”


    說話的是血嗜子,也是當年諸位師兄弟中,與神來子最為不合的一個。當年,神來子入門最晚,但深得他們師父的寵愛,他們幾十年都無福享受的東西,到了神來子那裏就成了家常便飯。在血嗜子看來,自己入門比對方早,而且資質,天賦哪一點都不比對方差,但為何幸運兒卻是神來子?因為這件事,他找自己的師父報怨過不隻一次,可後者全部以潛心修行,不動妄性為由將其拒之門外。


    同樣,神來子對自己的這位師兄也有許多不滿。比如血嗜子生性殘暴,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在他看來,當年他的師父沒有將掌門之職傳於他,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不過話說迴來,在當時最不被看好,修為最為普通的逍遙子,也就是方惜時的師父,卻成為之後的掌門,這件事情同樣超出了他的意料。在他看來,這個位置明顯是雲影子坐起來比較合適,更不會惹來那麽多的爭議。血嗜子就是因為這件事一怒之下揚長而雲,一走就是上百年,就連自己師父的最後一麵也沒看見。而在接下來的數百年間,蒼北仙苑一直都是半溫不火,直到方惜時接替了掌門之後情況這才有所好轉。從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到過自己的那位逍遙子師兄。有的人說他已經仙去,有的人說他仍存在於這群山之中,隻是不肯露麵罷了。對於這些流言蜚語他不想去考究,既然活在當下,那就應該享受眼前來之不易的安寧。更何況,他們這些老家夥們本就應該退出曆史的舞台,除非有關乎存亡的大事發生,才能讓他們有所行動。麵對血嗜子的譏諷,他也不想過多地理會,隻是輕輕地笑了笑,然後將頭轉了過去。


    “嘿,幾十年不見,沒想到你這個小娃娃有點長進啊!怎麽,不想像剛入門的時候那樣,與我爭個你死我活了?”血嗜子繼續不依不饒道。


    “師兄,你還活在過去的日子裏,真是有點可憐呢!像我和雲影子師兄,早已超然脫俗,不去在意世間的東西,你又為何執意那一點兩點呢?”


    看著對方不動聲色的模樣,血嗜子越來越氣,最後怒聲道:“好小子,現在知道搭夥來與我作對了是麽?嗬嗬,我也不怕告訴你,就憑你們二人的修為休想攔得住我。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誰也管不了,也管不著。”


    雲影子伸手打了個哈氣,接著說道:“哎呀,今天天氣不錯,我的小紅和小黃也該見見的。”


    血嗜子一聽不知所雲,於是道:“誰是小紅,誰是小黃?你才納的小妾?”


    神來子聽後又氣又笑,隨即道:“哪來的小妾,那是師兄養得兩盆花。”


    前麵的三人雖然在走路,但注意力一時也沒有從身後三位長輩的身上移開過。剛聽到“小妾”雲雲的時候,天水道人立即捧腹大笑,笑得整個人都抽搐了起來。


    “我說火髯,你師父的腦子裏麵到底裝得是什麽?除了小妾女人之外,他就不知道別的了嗎?”


    火髯道人麵色一沉,不爽道:“他老人家的事情,我不想去管。不過,我勸你也不要多嘴。否則,就有你師父護著,恐怕也保不了你。”


    天水道人來了精神,繼續道:“怎麽?他還想一掌擊斃了我不成?嗬嗬,我就是給他個膽子,他也不敢吧!”


    方惜時眉頭一皺,責備道:“天水,注意言辭,血嗜子好歹也是我們的師叔,不能這般說三道四。”


    天水道人看到掌門都發話了,於是道:“好好好,我不說就是了,你別生氣哈!”


    說話的工夫,大部分參與者以及相繼到場,方惜時迴身一望,發現法戒會的座位上依然空空如也,這讓他頗感意外。


    “夏長老那邊怎麽迴事,怎麽還沒有到場,大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天水道人四下察看了一番,但正如方惜時所說,法戒會的人居然一個都有出現,實在有些違背常理。


    “要不……我去看看?”天水道人道。


    方惜時沉吟了一陣,然後才道:“再等等吧!興許他們那邊遇到了點什麽麻煩,所以才會遲遲未來。我對法尊的實力十分自信,有他老人家,一定可以逢兇化吉。”


    天水道人忽而笑道:“師兄啊師兄,你還是那麽可愛。還不知道什麽事情呢,你就在這裏詛咒人家遇上了什麽壞事。也許,他們隻是睡過了頭而已。也許,他們昨天出去野飲吃壞了肚子也說不定……”


    火髯道人瞥了一眼天水道人,隨即輕笑道:“睡過頭,吃壞肚子?你確實說得不是你自己嗎?”


    天水道人臉色一變,厲聲道:“火髯,你說什麽!”


    火髯道人依然風輕雲淡道:“難道我說錯了嗎?當年我們在仙苑之中修行,不是你挑頭去外麵尋找野味弄來吃嗎?要不是我聽了掌門師兄的話,恐怕也像你一樣吃了烏骨兔的毒肉,一躺就是大半年,差點連仙根都毀了。我說的這件事情,你應該沒有忘吧!”


    至此,天水道人再也沒了剛才的氣勢,整個人都萎靡了下來。見此情形,方惜時勸解道:“好了好了,不要再爭了。當時天水師弟也是一番好意罷了。人在年輕的時候誰還沒法有犯過錯?火髯你當年不還被血嗜子師叔硬生生地從怡春……”


    不等方惜時將話說完,一旁的火髯道人連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四下環視了一圈然後才道:“這事咱能不能不提?”


    天水道人一臉茫然,顯然還不知道其中的實情。而方惜時一時口快差點將幾百年前火髯道人的醜事公之於眾,當真險之又險。


    “嗚嗚……嗚嗚”


    火髯道人看著方惜時掙紮的表情不禁笑了出來,這才將手收了迴去,然後說道:“好了,玩笑歸玩笑,這傳薪大會的吉時已達,咱們還等不等法戒會的人了?”


    天水道人收迴之前的徜徉姿態,隨即道:“這樣,你們先開始,我去法戒會看一看,興許還能幫上一把。”


    方惜時點了點頭,正色道:“好,那你快去快迴。如果真有什麽意外的話,就發信號彈,到時我自會前去。”


    天水道人嘻笑道:“瞧你說的,好像我有多麽不塂似的。好歹我也是咱們仙苑的三大道人之一,修為就算再不濟,逃命的機會總歸有的吧!再說,如果連我都不能幸免,你去了恐怕……”


    方惜時冷冷地看了天水道人眼,後者立即心知不妙,轉身疾步離開。


    “好了,告訴他們可以開始了。”


    火髯道人點點頭,幾步來到一個道人的身邊,小聲交待了幾句之後,隨即迴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與方惜時一起坐下。隻見那位道人輕身躍下高台,來到中間的賽場之上,高聲說道:“我宣布,薪火相傳大會現在開始!”


    一柄刀究竟可以同時殺死多少個人,恐怕沒有人做過統計,可一刀穿十的景象,這還是夏晚青平生第一次看見。


    竹海的入口打開著,其中除了灰蒙蒙的霧靄之外幾乎再無任何事物。然而打開通道的並不是他,而是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他英俊,瀟灑,眉宇之間卻浮動著一股說不清的妖媚之氣。不過讓他印象更為深刻的是他的修為,一刀穿十的記錄就是由他一手造就的。


    要不是那十位弟子用自己的性命攔住了剛才的致命一擊,也許掛在法戒會石坊之上的就是他了。


    敵人隻有三個人,但即便這樣他們的損失依然十分慘重,短短的半個時辰之中,已經有不少於五十名弟子慘死在對方的手中,而且全都是一招致命,殺手毫不留情。哪怕是他這個飽經風霜,見多識廣的夏長老,也從沒有見過下手如此狠毒,出招如此蠻橫的敵人。也許他們並不是人,而是魔鬼,從修羅地獄之中跑出來的兇神惡鬼。


    “快說,這裏的人究竟去哪了?”


    夏晚青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響。他雖然保住了一條性命,但在剛才的激烈交手之中,對方三人接連施招,重創了他的要害,以至於他的咽喉受損,一時之間難以動用嗓音,所以才會出現這種失聲的情況。可顯然對方並不是這樣認為的,就在他以為自己真的要性命不保之時,一道白光突然自天而降,落在了他的麵前。


    “法尊,你終於來了。”


    夏晚青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於說出了話,可這下咽喉處的傷情變得更加嚴重,登時便有大片的血液噴湧而出,濺了一地。


    “好了,你不用說了,好好休息。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說著,法尊大袖一揮,一股衝天正氣赫然顯現。


    “今天你們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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