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長空與高漸飛,一個斷臂落入井中生死不知;一個滿身是傷幾近昏迷。在男盜女煞看來,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可就在這時,狀況不遂“心願”地發生了。


    而且一次就是兩個狀況。


    這兩上狀況幾乎是同時發生的。先是眼前的,高漸飛,原本是紅衣血袍、從上到下盡是傷口。可就在此時,這些傷口似乎是提前約定好的,竟在同一契機之下冒出漆黑的煙霧來。隨即,血注止住,傷勢愈合,景象著實詭異。


    另一處情況發生在進口旁,也就是孫長空剛剛墜落的位置。


    但見好端端的進水居然不知為甚地沸騰起來,水花一躍竄上好幾丈高,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跑出來一樣。不過,男盜女煞還沒來得及思量,那東西就真的跳上來了。


    是孫長空,是斷了臂、負了傷跌入的孫長空。可現在的他,怎麽忽然就生龍活虎了呢?更令兩人不解的是,他那右肩處的斷口之上,竟然凝著一股水泉,伴隨著孫的身體上下起伏。巧妙的是,水泉雖是無形之物,但在此時卻幻化成一隻臂膀的榜樣,無論大小還是形狀都和那條躺在地上的斷肢一模一樣。


    這兩個難兄難弟就好像事先商量好了似的。


    發生變故,中年男子和婦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消滅“變故”。而高漸飛就是距他們最近的,也是最容易下手的。所以,他們要先拿這個混身是窟窿的小白臉開刀。


    兩人許是多年合作養成的默契,男盜女煞也是在不約而同地攻向對方,一出手便已是碰上就死的殺招。


    中年男子用的是盜刀中的梟首一招。婦人用的是柔鋼槍訣的翻天式。一個是直襲脖頸,一個搶攻下盤。攻擊的位置不盡相同,但目的都是一個:致人於死地。


    上有快刀,下有勁槍。別說是現在這種負傷的狀態,就是讓高漸飛好胳膊好腿,也未必能逃過此劫。


    他仍未行動,並不是因為他怕了,而是因為他相信有人會助他一臂之力。


    而孫長空果真也是這麽做的,並未令對方失望。


    眨眼一瞬,他已搠出寶刀,揮出重拳。刀是誅心刀,拳是滅魂拳。隻不過,他的拳頭是由柔水組成的,看起來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婦人就是想的。她所要對付的就是那枚仿佛水中皮球的玩意兒。作為一個女人,他本不是一個粗心大意的主兒。可眼下的情形令他情不自禁地小覷起來。


    她都沒正眼瞧瞧那道拳勁,便已讓自己的龍筋柔指槍刺入了那枚水拳當中。


    “砰!”。


    如婦人所料,那枚拳勁確實被輕易破掉,可因此產生的若幹水滴,她就接不下了。


    好在,她仍不擔心。大晚上的被水淋下又不會怎樣,就全當洗了個冷水澡。可當他那張略顯風韻的身體挨上那些可愛“小東西”的時候,一切都變得與她預想不一樣了。


    她是先是感到全身一震麻痹,接著身上的幾處大穴傳來數道鑽心的劇痛,痛得她忍不住談彎下腰來。然而,之前的所有痛楚之她臉上的情況相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她那張曾經迷倒萬千少男。令無數才俊拜倒的漂亮臉蛋,竟是變得血肉模糊,凹凸不平,看上去甚是猙獰。


    “啊!”


    慘嘯,哀嚎,唿叫,哭鬧,靜謐的夜變得熱鬧起來。


    “婉兒!”


    中年男子親眼見證了自己的伴侶從一個長相優越的婦女,變身成了一個麵目可憎的“老妖婆”,他怎還能穩得住。他雙臂用力架開飛來的琳琅,扭頭就往自己的愛人旁奔去。


    可孫長空怎麽會令他如此輕鬆如願,刀未落地已然掉頭再上,雖沒有起手時那般犀利,但憑其鋒利的刀刃,仍能進攻殺敵。


    “呲~”


    中年男子抱起地上的“婉兒”,刀刃也在這個時候搠進了他的後脊,為免刀尖紮到自己的愛人,他硬上提氣頂上,將寶刀鎖死在自己的體內,使其不能繼續刺入。


    他的衣衫微微攏起。


    “我的臉,我的臉!”


    婦人一邊掙紮著,一邊摸弄自己的臉頰。可第次觸及到創口的時候,她都忍不住將手重新收迴來。等疼痛過去,婦人又想去夠自己慘不忍睹的臉。就這樣,反反複複,不肯死心。


    終於,那婦人好像想開了,猛地舒了口氣,溫柔地對自己的丈夫說道:


    “我還美嗎?”


    “美!和二十年前一樣美!”中年男子不假思索道。


    “嘿嘿,你還是老樣子,連撒謊都不會~”


    婦人的聲音戛然而止,高漸飛的劍都已經逼到了婦人的咽喉,可還是被搶選一步。


    被女人的丈夫,中年男子。


    “為什麽你要這樣?”高漸飛不解地問道。


    “哈哈……哈哈,不這樣,難道讓她活著看到自己這番鬼樣嗎?她最愛美,自然忍不了這副尊容。所以,我替她做了選擇。”


    說話間,後方站立的孫長空發現,那名男子居然一下子老了好幾十歲,一個中年人立即變成了個行將就木的老者。


    唯一不變的是他那一身的修為。


    暴增的卻是一臉的殺氣,和空洞的雙眼。


    男盜女煞如今隻剩下了男人,他理所應當地繼承了那部分煞氣。兇煞,煞星。


    孫長空與高漸飛趕緊向後速退,但仍比不過殺意擴散的勢頭。隻是一個分神的工夫,二人已經無路可退,全身死穴全被中年男子一人鎖定。


    “你那招叫什麽名字?”


    孫長空瞅了一眼旁邊的高漸飛,然後低聲道:


    “這不過是我臨時想出來對付你們的計策,要說殺傷那婦人的勁力,那是來自於本門至高武學:通靈三掌。”


    高漸飛心中一震,有些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據他所知,這通靈三掌是方惜時十分珍惜的一部武學秘籍,自打他當上掌門位置以來,學過一套路掌法的人不超過十個。而且,學了通靈三掌的人除了在世的幾個,其它全部死於非命。所以,這部秘籍一直被視作不祥之物,被封禁在蒼北仙苑的書庫之中,除了方惜時找開之後無人啟過。就算是傳授些門武學,也是方惜時口耳相授。作為學習者,根本見不到原本的蹤影。


    如此重要的震派武學怎會輕易傳給孫長空這種剛入內門的“閑雜人等”呢?所以他認為,事情一定有蹊蹺。


    但高漸飛並沒有當場質問孫關於通靈三掌的事。一切都等得安全逃出這再說吧!


    “年輕人,你們很厲害,如果不是上麵有令的話,也許我會饒你們一命!但現在,你們不但被點名追殺,而且還間接害了我的內人。今天這血海深仇,咱們是結定了!為了以後夜長夢多,咱們今日就做個了斷。”


    男子的佩刀寒氣迫人,刀光沉浮,猶如夜裏的江麵一樣,相安無事。可誰又想到,就是這樣平靜的水麵之下,又有多少亡魂慘死其上呢?


    “這家夥要拚命,一會你注意,一有機會就出手,不然,你我都得玩完。”


    孫長空簡單地囑咐了兩句,豁然將高擋在身高,理直氣壯地叫囂道:


    “怨有頭,債有主,別動他,有什麽衝我來!”


    “衝你?你的血夠流嗎?”


    男子一邊說著話,一邊竟已來到孫長空的麵前。不同於之前他所見到的種種刀法,這已不再是什麽盜刀,而是一柄嗜魂飲血的殺人刀。


    琳琅寶刀還在對方的身上嵌著,而男子已經搶攻逼上。無奈之下,孫長空之得有血肉雙手,硬接對方乖張奔放的刀式。


    “掏心!”


    殺刀的第一招便是直戳人類的要害之一,心髒。一時間,孫長空隻覺得胸前徒出涼意,就算現在給他蓋上棉被,也是冰冷刺骨,令人不禁戰栗。


    好在,孫長空的注意力並沒有分散,所以在刀到達的第一刻,他便已經向後退去,而且一退就是二十步,要不是身體已被逼到牆角,他還能再退個三五十步。


    可這裏是戰場,一味躲避隻會令自己身陷絕境。因此,孫長空也開始了攻勢,而且一出手就是斷浪當中最為霸道、最有氣勢的一招:劈濤。


    孫長空已是斷臂之身,本應經不起這番折騰。但在掉入水中之後,他感覺意識到了自己身體的迥異。他的傷口居然可以在水中自行修複,而且是以為肉眼可見的急快速度。水流在他斷臂的位置處又凝結起一隻胳膊的輪廓,除了強度不高之外,功能與自己之前的手臂無二。而他幾乎可以確信,致使自己有此等變化的原因,就是那位“興浪獸”。


    原先,孫長空還對其奪走自己的鏢物耿耿於懷,可眼下,他竟是由衷地感激起來。要不是有這等堪稱“奇跡”的神技防身,恐怕現在自己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有了這等神奇機遇的孫長空,自然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他不但要為了自己,還要證明給方惜時看,自己並不是一無是處,自己有能力保護方柔。


    高漸飛眼神略疲倦,但劍上光彩倒是強盛的很。眼見中年男子作困獸之鬥,他橫劍於前,心中默念心法口訣。一時間,陰雲密布,黑幕遮天,高漸飛的招意竟然引動了天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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