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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皇血河與沈萬秋之間的糾葛是三言兩語講不完,自方惜時時候,二人便有極深情感,以至於前者甚至將其看作自己的親生孩子,將自己的所學所得毫無保留地傳給了沈萬秋,希望他能帶領蒼北仙苑走向繁榮昌盛。然而,命運弄人,接連的遭遇令原本的安靜生活被狂風巨浪徹底打亂,方惜時成了魔界魔君血河的分身之一,而沈萬秋則幾經輾轉沉浮,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這才獲得了足以撼動整個人間的殺生大陣之力。


    雖然方惜時與納百川已經融為一體,恢複了“血河”的身份與實力,但骨子裏對沈萬秋卻仍有一絲斬斷不得的羈絆,令他一次次地寬容,饒恕這位不肖弟子。在不久之前,沈萬秋更是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欲要挾持方惜時的女兒方柔,以來控製魔皇血河,令其為己所用,這才終於惹怒了這位一界之主,不惜下達追殺令,務必要將沈萬秋這個叛徒緝拿歸案。如今人就在眼前,原本殺罰果斷的魔皇血河竟是再次出現了動搖,甚至冒著生命危險,強勢救下了他,令其逃過一劫。麵對這樣的情況,沈萬秋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你已經原諒我了?我可是想對方柔不利的亂臣賊子啊!”


    魔皇血河迴頭瞄了一眼身後的沈萬秋,漫不經心道:“不想死的就趕快運功療傷,剛才的氣勁雖沒有將你的狗頭砍下,但也已經傷及經脈血絡,說不定已經將餘力滲入到骨骸之中,正在不知不覺之中破壞著你的本源,蠶食著基礎,聽本皇一言,保你受用終身。”


    說完話,魔皇血河再次迴過頭去,繼續與界主齊墨保持對峙之勢。聽完了這席話,沈萬秋終於忍耐不住,兩行熱淚隨即湧出眼眶,如此激動的神情,就連孫逸揚為他犧牲的時候,他都未曾顯露過,現在卻對一個追殺自己的“仇人”如此動容,實在有些出人意料。然而說到底,人心都是肉長的,血河對沈萬秋是這樣,沈萬秋對他自然也是如此。雖然,他曾數次想對魔皇血河不利,甚至有意取而代之。但眼見對方一次又一次地原諒自己,不提舊賬,被他藏在心中最深處,積壓已久的愧疚感立即湧上心頭,最終衝破了心理防線,令他這般不顧形象地當眾哭泣,也算是他棄暗投明的表態,總算迴歸了人類陣營。而這時候,眼見這一感人至深的場麵,齊墨隨即輕笑一聲,伸手指著魔皇血河道:“你放心,少不了你,你們都得死!”


    血河看了齊墨一眼,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口中驚叫之時,順勢向後看去,卻不想沈萬秋的口中忽然噴出一片鮮血,當即染在他背後衣衫之上。原來的紅色戰袍在血液的塗抹之下,竟是聘了一個個圓形的黑色斑點,與紅色的背景形成了一副極為詭異的畫麵,那仿佛就是人間末日之時的樣子,令人看見之後心生駭意。


    “萬秋,你!”


    沈萬秋低頭看著自己的胸膛,就在這個時候,一枚包裹著血漿的物體忽然自他的身體之中緩緩鑽出,仔細看去,居然是一截手指。眼見沈萬秋身受致命重創,界主齊墨當即仰天大笑,口氣囂張道:“怎麽樣,我說的沒錯吧,你們誰也逃不了,下一個就是你!”


    原來,魔皇血河早就聽說齊墨在成為界主之時,獲得了一部驚世神功,據說厲害非常,遠超常人想象,甚至可以驅動斷肢自行移動,殺人於無形之中。方才二人對峙,他忽然發覺齊墨食指不翼而飛,這才恍然意識到危機降臨。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齊墨出手竟是如此之快,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機會,便交沈萬秋重傷當場,儼然是活不成了。


    “不要管我,我來鎖住這根斷指,它要飛出我的身體前去攻擊你,你快走!”


    難以想象,雖說血河早已對須彌芥功有所了解,但當親眼見識到這般曠世神技之時,仍是不免大驚失色,卻依然不肯離開沈萬秋半步。


    “萬秋,你別著急,這根手指入射的位置靠近你的心脈,一經受損那就迴天乏術,必須小心應對,不能操之過急!”


    沈萬秋雙手捂著胸口,表情無比猙獰,脖頸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就如同一股股黑暗的能量,欲要將他完全吞噬一般。


    “我要控製不住了,快走,我不行啦!”


    魔皇血河滿副驚慌之色,目光一連看了不遠處的孫長空好幾眼,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而後者此時雙目緊閉,按照之前的態勢來看應該已經到了最後的生死關頭,再向前一步便要大功告成。但修行者都知道,凡是這種時候最受不了外界幹擾,哪怕隻是小小的咳嗽聲,都可能使得真氣逆行,走火入魔,輕則功敗垂成,重則當場斃命。


    可是,魔皇血河分身乏術,單是要維持孫長空“萬倍時速”的狀態就已經相當吃力,根本騰不出手來幫助沈萬秋來控製那根要命的手指。雙方僵持之下,沈胸前的骨頭開始發出“咯吱咯吱”的怪響,仿佛隨時都會斷裂一般。而他確實也已經達到極限,若不是一心為了保護魔皇血河早已力竭而亡。


    “孫長空,你還沒有完事嗎?我們之中哪怕隻有一個出手,也能製住界主的神技。可現在因為你的緣故,連我也無法援手,這可如何是好!”


    另一邊,黷黯正在與風中殘燭的冥主合力,準備將那棘手的強敵金遠瞻一舉消滅,同樣無暇來管這裏的事情。而其它的魔界各部也在與自己的敵人全力激戰,不敢有絲毫分心,更是愛莫能助。妖族雖是盟友,但新任妖聖孫逸揚已死,群龍無首,能不能聽從他這個魔皇的命令,還是未知數。血河長歎一聲,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無能的滋味,眼中似有淚光閃動。


    “什麽狗屁魔皇,連自己的心愛弟子都挽救不了,廢物,真是廢物!”


    此時的血河幾乎已經絕望,看著沈萬秋越發漲紅發紫的臉頰,他的心仿佛刀絞一般痛苦。界主齊墨看著這一即將上演的人間慘劇,臉上漸漸堆積起狡黠的笑容,陰惻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孫長空那個小子進展得如此之快,原來都是你在暗中偷偷相助。哈哈,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幫了孫長空你便救不了自己的弟子,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死去。可憐的小家夥,待會我就把你們一同送下地獄!”


    “噗哧!”


    忽來的異響幾乎傳入了周圍所有人的耳中,除了孫長空之外,全部看向齊墨的身體,一柄筆挺的劍自後心刺入,透胸而出,橫跨在他的身體之上,而他對於這一切居然是毫不知情,當真令他又驚又怕,不禁迴身望去,並且道:“你……你是誰!”


    “嗬嗬,來晚了一些,不過看樣子似乎正是時候,我叫興浪,是一隻兇獸!”


    聽完此言,魔皇血河轉驚為喜,隨即高叫道:“真的是你,血浪獸,你居然迴來了!”


    興浪獸手持獸王劍,嘴角輕輕一彎,輕笑道:“本來是不想迴來的,但聽說我昔日的朋友有難,所以就迴來看看,沒想到剛好遇到大戰。”


    說完,他將目光轉向身前被自己一劍貫穿的齊墨,略顯輕巧道:“你就是界主?嗬嗬,我看也不外如是嘛!連我的劍都躲不開,我看你還是乖徒弟退位,讓我這位朋友來代替你吧!”


    “你!”


    界主齊墨萬萬沒有料到,向來與世無爭的兇獸界居然會違背原則,派人來前相助人間,共迎強敵。而此刻興浪獸手中所拿的獸王劍,便是大族長的口諭象征。


    “連你們這些野蠻的畜生也敢阻撓本座,我看你們是活膩了!”


    興浪獸冷笑道:“我是活膩了,不過在我看來,先死的是你!”


    語出之際,興浪獸手腕急轉,擰動鋒利劍身,欲要在齊墨的身上掏出一個大洞。但誰知就在這時,後者竟是強吐真氣,原本凝實的身體頓時化為無數亮晶晶的碎片,砰然散開,場麵著實突然,但也借此躲過了致命一劍。


    “饕餮大人,該你出場了!”


    說時遲那時快,本來籠罩在上空的一大片黑雲忽而詭異地顫動了一下,緊接著萬千毫毛破雲一般,倏然射出,簇擁著一尊無比巨大的怪曾,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萬食!”


    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嗓音,巨獸下端突然裂開了一道天塹般的口子,肆虐狂風順勢襲出,卷在那數之不盡的晶體碎片之上,一股腦地將其吸入到巨獸龐大的髒腑之內,經受五穀輪迴之苦。而這時候,戰場的邊緣處,一雙美麗的眼睛之中忽而湧現出強烈的激動之色,淚水順著姣好的臉龐流了下來。


    “是你嗎,饕餮!”


    將齊墨殘骸全部吸入體內的饕餮,仍未停止狂風之勢,如山嶽一般規模的獸身在風眼之中越變越小,最後化為一個年輕人的模樣,站立在半空之中,並將目光投向遠處。


    “方柔,我終於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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