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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著即使再累,也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除非你放棄這趟單程旅途。


    朱大闖的身體是“死”的,但精神卻是活著的。就在剛剛銀海撲天蓋地襲來之際,他分明感覺到有一股沁人寒意的能量忽然湧入自己的身體之中,替其抵擋無盡銀海帶來的殺招。不知過了多久,當天邊的一縷晨曦傾灑在那張血汙斑斑的臉頰之時,他知道新的一天已經到來。


    “我……還活著嗎?”


    睜開雙眼,縱神望去,目光所及之地,無一不遍及著如同黑珍珠般的密集洞穴,那是銀海之上的荊棘自上而下貫穿時候,所留下的一處處傷痕,如今的它們更像是孕育邪惡的魔窟,好似隨時都會有危險從中蔓延出來。


    朱大闖低頭俯視一番自己的身體,除了自己那件金色的鎧甲之外,個別位置處竟還餘有少量銀色的甲片。起初,他以為那是來自銀海的殘骸,但仔細觀察之後才終於領會到,那些居然來自於之前趙軒昂身上所穿的神隕寶甲。而現在,無論是人還是鎧甲,都已消失無蹤,朱大闖腦海之中的記憶碎片飛速閃過,之後又一一組合,形成殘破不全的影像。然而他終於還是記起,記起在那次空前絕後的滅世殺招之中,趙軒昂說出了“你要好好活下去”的話語之後,隨即身化流光,聚集到自己的身前,為他擋住了第一波,也是最為恐怖一輪攻勢。若非如此,單憑嗜血寶甲的威力根本不足以抵消銀海帶來的巨大傷害。正是如此,趙軒昂才會無影無蹤,他用自己的全部換迴了朱大闖的一條性命。後者還未能夠接受這個悲慘的真實,站在原地呆呆地站著,想說些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想大聲唿喊,卻發現如今的自己竟連哀嚎的勇氣都沒有。他伸手取下身上的一片銀色甲片,喃喃道:“你我隻不過是第一次見麵,你卻送給了我一份如此沉重的大禮,叫我如何接受……”


    “哈哈哈,趙軒昂,不愧是一代豪傑,哪怕是拚盡所有,也要保護自己的同伴,如此壯舉與精神,當真是可歌可泣。隻可惜,天底之下,能為你感到惋惜的人恐怕已經沒有了吧!”


    在朱大闖的注視之中,一道翩然身影緩緩落在他的身前,緊隨而來的是一臉驚慌的沈萬秋。顯然,經曆了剛才那樣驚天動地的一幕,就連他也不得不為之錯愕,甚至內心之中感到了一絲恐懼。


    看著兩人毫發未損地站在對麵,朱大闖知道自己已經在劫難逃。可惜趙軒昂費盡心思,想要保住他的一條性命,如今卻又如此草率將拱手相送,實在有些於心不甘。朱大闖低下頭來,緊緊咬著牙齒,盡量令自己保持冷靜,從而思考接下來的應對之策。


    “朱大闖,不得不說,身為同門師兄弟的我,還是對你十分欣賞的。這樣吧!如果你能乖乖投降白界,加入我們的陣營,非但可以保護你的性命,而且還會前程似錦,仙途無量,與天地同壽。怎麽樣,麵對這樣誘人的條件,就算是你也無法拒絕的吧?”


    朱大闖忽然怪笑了一聲,隨即點了點頭。見此情形,沈萬秋稍緩,接著道:“果然,你朱大闖並沒有看上去那麽迂腐木訥,還是挺識時務的嘛!”


    這時候,朱大闖又搖了兩下頭,開口道:“我剛才點頭並不是答應你的條件,隻是對你方才的行為表示無奈而已。我朱大闖雖算不上什麽君子聖賢,但趙軒昂舍身相救,我怎麽能辜負他的一片苦心。今天,不管是江患海,還是你是沈萬秋,休想令我屈服。嗬嗬,無論是你們是界主,確實能將我輕易碾殺。但讓我成為白界的走狗,那是癡心妄想!”


    “你!”


    沈萬秋勃然大怒,剛要發作,江患海卻在這時候出手阻攔,囑咐道:“何必大動肝火,這小子已是瓷中之鱉,你以為他出言相邀的目的是什麽,就是為了讓我們早早將他了解,以而減少生前所遭受的苦楚。可他越是這樣想,我們便越不能隨了他的心意。他不是想死麽,我就偏要他活著,而且活得生不如死!”


    現如今,江患海已經成功吸納了趙軒昂體內的神鐵主體,使之化為己用。再加上他高超有修為以及無與倫比的手法,目光閃動之際,四根手指粗細的銀棒已經破空而出,分別刺入朱大闖的四肢關節處。劇痛還能忍受,但手腳遭受重創,令朱大馮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應聲摔倒在地。四根銀棒之上接連向其體內注入神鐵神力,在保證不傷及性命的前提之下,令其四肢百骸之中如有千蟲萬蠱在啃食他的身體一般,又癢又疼,想要伸手去撓,卻又無法動彈。於是乎,朱大闖的臉麵開始劇烈扭曲,鼻涕口水流了一地。他的眼睛之中充滿了淚光,夾雜著少許血絲,令他此刻的容貌顯得更加猙獰陰怖,常人連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見到堂堂男兒竟在瞬間被折磨成這副模樣,身為昔日同門的沈萬秋竟是不由得生出惻隱之心,暗中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現在就是有心救你,也已無力迴天了。”


    作為界主齊墨繼承者,沈萬秋的身份應該遠在江患海之上。可方才親眼見識到了對方的手段之後,不禁心生膽怯,生怕怒火會牽連到自己的身上,所以才不敢貿然開口。而這時候,插在朱大闖身上的四隻銀棒已經融去三分之二,隻有一匝來長的部分露在外麵。而在看他的身體,竟已在此刻被“塗染”上了一層視晶晶的銀光,哪怕隻有微弱的光視照在上麵,也能立即反射出無數耀眼的光芒。雖然已經完全掌握神鐵的奧妙,但這還是江患海首次隨心所欲地施展神隕神力,現在見到朱大闖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就連他自己的臉上都不禁顯露出意外的神色,而後沉聲道:“沒想到,一塊小小的神鐵竟會有這般不可思議的威力,早知如此,一開始的時候我就該把這寶貝從趙軒昂的手上奪過來,還能令他耀武揚威?”


    想到這裏,江患海輕輕勾勾了右手食指,而已經潛入到朱大闖體內的神鐵微粒受此影響,登時紛紛發動,將朱的身體抬至半空之中,與江的視線幾乎齊平,這蚨隻聽他又說道:“之前看了你戰鬥時的樣子,我發現你似乎使用了某種秘術,竟能將含有司命血蟎的黃金血發揮到空前絕後的境界當中,單從這一點上來講,你已十分了不起了,就連我也自歎不如。但我看你意誌力如此堅強,而且性子極拗,我倒要看看人,你身上長得那些錚錚鐵骨,到底能不能配得上你的忠肝義膽。”


    好不容易緩過來的朱大闖驀然抬起頭來,聲音嘶吼道:“有什麽本事,盡管使來吧!你朱爺爺要是叫出半聲,就立即咬舌自盡!”


    江患海冷笑地點頭道:“好,如你所願!”


    這一迴,他並沒有繼續召喚出新的神鐵,麵是雙手憑空舞動,口中念念有司,神情癲狂,仿佛中邪了一般。


    “神隕秘術,開崩疆土!”


    “呲呲呲~”


    話音一落,朱大闖的體表之上,遽地多了數枚針也大小的窟窿,經由食白神領改造而成的黃金血,順著這些也隙,相繼湧出體外,不時便已將下方的地麵浸成了一整塊“金磚”,而且個頭還在繼續增大。鮮血乃力量源泉,甫一流失,朱大闖便感到四肢無力,頭暈目眩,手腳冰涼。明明是血往外麵淌,但此時的朱大闖卻似感到有一股冰流湧入到自己的經脈之中,令他的寸寸筋肉逐一冰凍冷卻,失去生機。不久之後,他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打起冷戰,而且越來越劇烈,到最後索性抽搐起來。他的身體開始向後方拉伸,似要將身後的脊椎生生扯斷一般。他的嘴角發紫,身上開始浮現出一股極為病態的淡黃色。朱大闖感到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就好像十幾名壯漢拿著鉤子,使勁往下撕扯一般。但唯一的理智告訴他,絕不能閉上眼睛,否則將會一睡不醒,陷入永久的長眠之中。


    “嗬嗬,有骨氣,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體內的血已經淌出了大半,你居然還有意識,接下來我們可就要來些猛料了!”


    “呲呲”


    又是兩聲異響,這迴朱大闖胖子上竟是豁開了兩個四寸來長的血口,每道傷口之中都有一枚與之等長的短刃,形同匕首,但體積卻要小上許多,這樣的大小,就虎當筷子使用也並非不可。朱大闖沒有想到,江患海對於神鐵的操控竟已到了無所不能的地方。若是對方狠下決心,下一刻自己便要死無全屍。


    “你要挺住啊!像這樣的鑿骨椎,你的體內還有七十九枚,與這兩枚合在一起,剛好是九九八十一枚,當八十一枚鑿骨椎發動之後,別說是你,就連木木木血河也休想活命!”


    “哦?這麽厲害,不知這八十一枚鑿骨椎刺入你的體內,到底是死是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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