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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人居然這麽大的口氣,居然張口就要傾覆人間,殺個片甲不留,而其狂妄的資本又是從何而來?


    “嗬嗬,糾折,你年紀尚輕,我知道你立功心切,但凡事要按部就班地進行,一上來就祭出殺器,那到了關鍵時候豈不是無力可出?年輕固然是好,但氣盛就是大忌了,兩軍交戰,誰若是先沉不住氣,那最終戰敗的就一定是他。”


    魔皇話音剛落,隻聽旁邊的寧夫忽然冷笑道:“聽到沒有,魔皇都讓你冷靜一下了。真以為自己是新晉魔皇就能無法無天了嗎?”


    名叫糾折的高大男子豁然迴首,目光如炬地看著寧夫魔君,破口大罵道:“你別得意,等征服了人類,我第一個滅掉的就是你寧夫。”


    寧夫淡淡笑道:“用不著將來,你現在就可以動手。我可以站在這裏讓你打,如果我叫出半個疼字,就請魔皇立即將我誅殺。”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不要吵了。這種特殊時期我們魔族本就應該團結一致,怎麽可以自相殘殺。況且,你們都是魔君之中的一員,是僅次於我的至高存在。身為頭領的你們都要如此,那下麵的魔將魔兵豈不是要亂成一團?你們放心,時候到了,自然有你們大顯身手的機會。不過,現在人間還沒有顯露真正實力,如果這個時候派你們出麵,那就等於過早地暴露底牌,而人間的那幫家夥就會提前準備對策了。”


    聽了魔皇的一番話語,寧夫魔君不由道:“人間有多少高手,我們魔界心知肚明。就算遺漏了一兩個強者也不足為患。至多,蓬萊大陸可以應援一些兵力,但要將王那家夥傾巢而出,恐怕也不現實。既然如此,人間還有什麽後招呢?”


    魔皇淡淡道:“你抬頭看看天上就知道了。”


    隨著魔皇的提醒,寧夫魔君真的抬頭向天上看去,片刻之後他終於驚聲道:“魔皇指的是天界?”


    原來,這場大戰是人間的一場災難,便魔軍萬萬沒有想到,接連遭受重創的竟是自己。之前的火炮連擊已經令他們苦不堪言,剛剛的那道赤色的閃電更是幾乎殺死了廢墟之中所有的魔兵。一時間,黑色的戰場之上布滿了一股濃鬱的死氣,凡是幸存下來的,不管是人類還是魔兵,全都被眼下驚世駭俗的一幕驚呆了。


    偌大的深淵外側,赫然出現了一道深達數十丈的巨型溝壑,溝壑兩邊還能依稀見到魔兵的死屍殘骸,一塊一塊均地散落在兩邊的斜坡之上。而在溝壑的最末端,血戮魔將以及他所引以為傲的血戮神之影全都倒在那裏,氣若遊絲。尤其是前者的身上,更是被那強大的能量燒得體無完膚,一塊塊血色的斑痕遍布身體的各個部分,就像是一隻受了極重外傷的金錢豹一樣。


    “混……蛋!”


    目光一轉,血戮魔將已然見到剛剛那場災難的罪人,龐天正在一步一步朝他逼近。


    他的腳步很慢,好像任何一個過激的動作都會牽動自己的性命一樣。而他的那隻漆黑右手也因為剛剛握持赤雷而被生生削掉了一整塊皮肉,露出其中的森森白骨。雖然如此,他的臉上依然保留著笑容,畢竟這場交戰的勝利者是他,天尊。


    和龐天相比起來,血戮魔將非但身受重傷,就連血戮神之影也因為元氣缺損而麵臨即將灰飛煙滅的結局。眼下西邊山頭的處的最後一絲陽光消失,他知道自己即將魂歸天際了。


    “不得不說,你剛才的那記赤雷是有些棘手,我險些以為自己接不住了。不過好在,與地尊融合之後,我與他之間所欠缺的部分終於得到填補,做到了超越極限的地步。別說是你,就連魔君來了,我也毫不畏懼。”


    聽完龐天的一番話語之後,血戮魔將緩緩閉上了眼睛,臉邊留下一股耐人尋味的笑容。他死了,卻擺出副嘲笑似的的表情,使得麵前的龐天久久不能平靜。


    “喂,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看不起我嗎?還是說你以為我不是魔君的對手?喂,快起來!”


    本來,龐天想以完美的狀態結束這場災難,可誰想到一個笑容居然徹底擊碎了他那顆強烈的自尊心。他甚至忘記了右手上的傷患,直接用那隻僅剩白骨的手掌將地上的血戮魔將拉直接“挑”了起來,對著那居已經變涼僵硬的屍首一通拳打腳踢。說來也奇怪,血肉不斷從軀幹上飛濺到四周的地麵之上,而他那張凝固的臉龐卻是顯出一副越發猙獰的笑意。終於,氣急敗壞的龐天索性豎起手刀,如切西瓜一樣將對方的整個頭顱一起削落。仍感覺不解氣的他又將屍將扔到一旁,把掉在地上的頭顱撿了起來,對著那張笑臉破口大罵道:“笑啊!你接著笑啊!現在我還活著,你卻死了,你有什麽資格嘲笑我,我問你!”


    緊閉的雙眼遽地睜開,如那地獄之中的一道幽光一樣,綻放出妖異的光芒。這一刻,龐天竟是看傻了眼,全部忘記了丟掉手中那枚危險的物品。而這時血戮魔將的頭顱竟好像起死迴生一般,張口咬在了他的虎口之上,並拚盡最後的所有力氣,將那顆大拇指連同虎口的一大片皮肉一起撕扯了下來。


    “啊!”


    痛,痛,劇痛,一種幾乎將人一分為二的撕裂感覺,令龐天的落幕之作顯得極為滑稽。她一邊踢著那枚仍然銜著自己手指的頭顱,一邊抱著自己汨汨淌流的手掌痛苦慘叫。然而,他不知道,此時的血戮魔將已經徹底咽氣,世間再沒有什麽能讓他感覺到痛苦。


    隻有活著的人才會痛苦。


    不知發狂發了多久,到最後就連龐天自己都已經折騰不動,雙腿一岔,索性癱坐在地上。而在他的麵前,被蹂躪的隻剩下些許殘骸的人頭卻仍然保持著那股令人恨得牙根癢癢的笑容。看到這一幕的人實在不知道,二人之間的決鬥到底誰勝誰負呢?


    夜深,無星也無月,夜空就好像被一整塊黑布蒙起來似的,一點光亮也沒有。除了少數用來巡邏的士兵之外,大多數的人類部隊已經退守到燕山山腳處。在他們身後,是高達數百丈的險峻山峰,任那些魔軍再怎麽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搬走整座大山攻人類一個措手不及。


    篝火零星地分布的軍營之中,正如那些無精打采的火焰一樣,圍坐在四下的人類戰士也仿佛被抽幹了身體似的,一點活氣都沒有。


    他們大多都是常年待在門派之中修行鍛煉的修道之人,單打獨鬥或許還算得上是強項,但麵對這種性命相拚。以及近乎無恥的正麵搏殺,他們屬實有些力不從心。曾幾何時,他們以為習得了一身本事就能縱橫天下,可現在看來當真是最最天真的笑話。


    諸鷹闊已經睡下,而剛剛緩過來的千拂道人則看著對麵發愣的龐天,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旁邊,一塊幹淨的手帕之上,赫然擺著一枚人類的手指,而且還是大拇指。每當龐天看到它的時候,眉宇之間都會出現一股難以形容的痛色,那是一種由衷的真實疼痛。


    “哎,我說龐天,你也別這麽垂頭喪氣的,別忘了你可是天幕尊府的天尊,這點小傷隻要……”


    “你懂個屁!”


    龐天一聲厲喝,當即嚇住了千拂道人,這下他也不敢再說話,隻能繼續去做一個旁觀者。而這時候,龐天竟已帶著一股哭泣,憤然道:“我與地尊修煉的是天地至尊功,二者相互配合可以達到仙人之境。而在地尊死後,我運用秘法將其身體以及其中的修為全部納入我的身體之中,進而得到天地合一的傳說境界,實力之強,甚至已經超出仙人範疇。但從始至終,我有一樣從來都沒有變過,那就是身體的本質。直到現在我仍然隻是凡人身體,無法做到創造再生的地步。而因為修煉天地雙尊,以至於我和地尊修行之路與一般人遵循以天為尊的理念背道而弛,注定無法成為真正的仙人。所以說,我的這條斷指是萬萬長不出的了。而那個該死的血戮魔將體內暗藏著一種奇怪的毒素,竟將我的斷指內部盡數破壞,包括經脈與血管,乃至骨髓,成上一根徹徹底底的死指。如此一來,我便再也無法恢複到完整狀態了。”


    聽完了龐天那一番訴苦之後,千拂道人也終於理解對方苦悶的理由。然而,事已至此,就連對方自己都解決不了的事情,他一個修為更低、更平庸的道人又能做得了什麽?想到這裏,他索性放開了心中的包袱,幹脆睡覺。然而,就在他準備合眼入眠之際,不遠處的一塊碎石竟是不經意地晃動了一下,幅度雖小,但卻足以進入千拂道人的視線之中。


    出於戒備的心理,千拂道人再次坐了起來,此時龐天仍然在喋喋不休地訴說著自己的種種不幸,全部沒有注意到這一切的變化。而千拂道人望著遠處那塊越發“活躍”的石頭,臉上的神色立即變得難看起來。


    “快!快!通知大家,小心敵襲。”


    “轟”的一聲,大地炸開,一道道鬼魂一樣的急影從那地溝之中赫然閃出,如毒素一樣,迅速滲入到人類陣營當中。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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