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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風徐徐,宛如飛絮。冗長的山道之上空無一人,就連吹在上麵的也顯得孤單了許多。


    陸婉兒走了,走得那麽從容,那麽決絕,似乎這世上再也沒有值得太留戀的東西。一個人臨死之際,隻有兩種情況下才會走得心安,一是了卻是生前所有事情,無牽無掛。還有就是生前被太多事情牽絆,為求脫身才會選擇如此極端的方法,從而逃避責任。陸婉兒顯然是後一種。


    望著陸婉兒消失的地方,柳如音呆住了,他甚至沒有機會去奪取一下,對方便已被無情的深淵所吞噬。而對麵,那個曾經被陸婉兒稱為“爹”的人,則是一臉笑容,神態之中有著數不盡的喜悅。


    “哈哈,死了死了,終於死了,裕兒,你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等婉兒到了下麵,你再好好地找他算賬吧!”


    話音一收,陸征再次看向柳如音,原本兇狠的麵容竟又恢複到往昔和氣的狀態,隨即溫聲道:“柳姑娘,剛才讓你受傷真是相當抱歉。你也看到了,婉兒是自殺,並不是出自我手,這下你可以放下芥蒂,與我和好了吧!不過,這裏不能待了,魔界的耳目眾多,必定已經察覺到了神仙穀中的異樣,所以……”


    “閉嘴!”


    雲發驟起,卻掩蓋不住心中的悲憤,柳如音的身體在微微地發抖,陸婉兒的死已經徹底點燃了心中的怒火。她當然要報仇,即便是付出生命的代價。而陸征對此卻似乎不以為然,確切來講,他早已料到了現在的一切。


    陸征伸手插盡發絲之中,輕輕捋了一下額前的黑發,輕笑道:“你們這些女人為何如此愚蠢,你是這樣,裕兒的母親也是這樣,明知道不可為卻依然一意孤行,所以你和她一樣,都沒有資格活在這個世上。”


    柳如音沉聲道:“你對自己兒子的母親做了什麽?”


    陸征淡淡道:“沒什麽!那家夥知道一些關於我不太光彩的事情,為了一些不相幹的人,她居然威脅我要帶裕兒出走。我當然不能讓他如願,所以我就讓他永遠地留在了神仙穀之中。”


    柳如音定睛怒目道:“你殺了他?”


    陸征笑了笑,顯然是默認了。而柳如音竟在一瞬之間閃身竄到了他的身前,巨大的鳳凰幻影,豁然抬起那隻無堅不摧的鳳爪,赫然刺向對方的身體。


    “你這個瘋子!”


    “砰!”


    巨大的聲響如爆炸一般,使得整座仙山,乃至周圍的空間也一同顫抖起來。自群落山中習得的鸞鳳成雙功果然威力無窮,即便是在麵前修為較高於自己的陸征,也能得到出人意料的收獲。


    “嗬嗬,威力不錯,隻是角度還有些欠缺。這點能耐就想殺我陸征嗎?”


    銷煙散盡,柳如音漸漸看到自己伸出的腳踝竟被陸征單手隨意地拿捏著,身體姿態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原來,剛剛的一記追鳳腿雖然聲勢俱厲,但並未能夠對陸征造成傷害,反而令自己受製於對方的手中,不能動彈。待柳如音迴身搶攻之際,陸征竟是隨意他並攏兩指,輕輕地在其腳掌中心處點了一下。雖然有腳底的阻擋,但透徹骨髓的強大力道仍是鑽入到了他的脛骨之中。一時間,完整的骨腔被那道無可比擬的外力瞬間撐破,大量的碎骨順勢破體飛出。


    “啊!”


    都說十指連心,但隻要屬於身體的一部分,又有多少受傷之後不能令人痛苦不堪的呢?


    眼下,陸征的指力已經毀去了柳如音的左側小腿,血肉麻煩的皮肉,連帶著殘缺不全的骨頭,暴露在視線之中。再看柳的臉上已經滿是大汗,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剛剛那一記殺招之中險些崩潰,若不是他及時封住血脈氣道,或許現在的自己已經爆體而亡。


    失去了一條腿,這對柳如童無疑是一種沉重的打擊。但若要讓一個憤怒的女人死心,那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斷氣。


    然而,柳如音還在喘氣,既然還在喘氣,那他就有繼續下去的希望。


    看著麵前這位美的狼狽相,陸征的臉上露出一種病態的笑容,隨即陰陽怪氣道:“嗬嗬,不愧是出自名門的修行之人,定力之強果然令人敬佩。不過,你蠢笨的本質還是沒有改變。本可以遲早結束這種折磨,但你卻偏偏選擇苟活下來。可這又有什麽意義,繼續品嚐我的心狠手辣嗎?嗬嗬,蠢女人!”


    “噗噗!”


    這迴,陸征沒有動手,他隻是用自己刀一般銳利的目光猛地瞪了一眼柳如音的身體。然而,當修為達到他這種境界的高手,哪怕是一顰一笑,一個簡單的眼神,都能殺人於無形之中。之前發生的兩聲悶響,便是目光擊破柳如音的身體所發生的。


    兩個手指粗細的血洞汨汨地向外流著鮮血,而那原本已經發白的嘴唇也已經開裂掉皮。生命至此就該為止了吧?柳如音就是這麽想的。


    遠在千裏之外,仍滯留在魔界之中的孫長空終於從惡夢之中驚醒,都說心有利犀,他在夢裏見到了混身是血的柳如音,直到現在他的心髒還在“噗通噗通”亂跳個不停,似在警告著他,對方正處在危險之中,隨時都有生命之憂。


    “如音,你在哪裏,不會有事吧?”


    孫長空的高枕無憂並不是沒有道理,在他與柳如音分別之前,對方的身邊有龐天,興浪獸等人一批高手強者,確實無需自己擔心。可稍一思考,龐天身後有整個天幕尊府需要保護,而興浪獸更是閑散慣了,更不會為自己直看護著柳如音。如此說來,柳的身邊有沒有幫手,孫長空也無法確定,一時間他竟陷入了空前的焦慮之中,久久不能平靜。


    “哎,你在發什麽愣?”


    抬頭一望,手裏端著各式各樣藥物的雪魔醫仙已經走到了門口,新的一天已經開始,而所謂的新試驗也要按部就班地進行了。


    “醫仙,我想迴去一下,我感覺自己的愛人遇到了危險,她需要我的幫助。”


    雪魔醫仙看著孫長空那張略帶哀求的臉頰,呆了數息之後,然後才終於歎氣道:“你要走,我也攔不住你。隻是,現在魔界局勢動蕩,過往魔軍人數眾多,你這樣堂而皇之地出去,必定會驚擾到他們。而一旦被他們包圍,就算是仙宗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夠全身而退。你確定即使這樣,自己也要離開嗎?”


    “當然!因為她現在很可能正在遭受兇危機,我在這裏多待一刻,她便有可能危險一分。你放心,我孫長空言出必行,答應你的事情,我就一定會辦到。這些試驗等我迴來自然會繼續,你不用擔心。”


    雪魔醫仙點了點頭,伸手從托盤裏拿出了一個最不起眼、也是最小的藥瓶,進而道:“其它的東西我還沒有把握,但這東西已經基本完成。你拿去,應該會有幫助的。”


    孫長空接過那隻紫色的藥瓶,感激之色溢於神情之中。然而,他始終沒有說話,這時候任何的文字都無法表達他的內心活動。


    “走了!”


    這是孫長空最後所說的話,接著他便大步流星地奔出門外,頭也不迴地自醫仙府離去。


    被吊了一天一夜的方柔剛剛醒來,卻發現那個白毛老頭竟然已經恭候多時,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就好像在欣賞一個“裸體”美女一樣,看得方柔又羞又惱,隨即嬌嗔道:“你……你看什麽呢!老**!”


    雪魔醫仙啞然,隨即慘笑道:“你說我是魔我沒有異議,但說我色,我卻不能接受。按年紀來講,我都可以當你的祖宗了,怎麽可能還有非分之想。”


    說著,雪魔醫仙指尖處銀光閃閃,方柔以為對方惱羞成怒,欲要對自己痛下殺手。驚恐之下中,他不禁眯起了眼睛,雖然她知道這麽做並不能阻止對方出手。然而就在她以為自己馬上就要大難臨頭之際,一股久違的輕鬆感立即傳便身體上下,令自己重煥新後。


    “這是……”


    當發現自己再次站在地麵上時,方柔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歡唿,記得曾經自己父親教導過自己,做人要腳踏實地。沒想到,這種與大地親密接觸的感覺竟是如此舒服,若不是對方是個糟老頭子,他甚至想抱著對方的腦袋狠狠親上一口。


    “你怎麽不綁著我了,怎麽,想通了?”方柔故意道。


    “你想怎麽說都行。對了,你的同伴已經走了,怎麽,你還要繼續留在這裏嗎?”


    方柔心頭一震,不禁驚聲道:“同伴?你說孫長空已經走了?這個混蛋,姑娘娘我費了久牛二虎之力將他送到這裏,他居然連個招唿都不打自顧自地先走了。不行,我要找到他,然後當麵給他幾個耳光,這才能解氣。”


    雪魔醫仙看著方柔氣鼓鼓的怒相,不禁覺得好笑,接著又補充道:“臨走之前他說感應到自己的愛人有危險,所以才會來不及與你告別先行離開。你也不要太責怪他了。”


    “什麽?愛人?這個家夥已經可以這麽稱唿那個姓柳的女人了嗎?”


    說到這裏,方柔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麵前還站著這麽一個白發長者,敏銳的目光隨即落到了對方的身體之上:“對了,你為何要救我們,甚至還任勞任怨,為孫長空說好話,難道你認識他?”


    雪魔醫仙低著頭,神色明顯有些異樣,空洞的目光之中,竟是令他迴憶起數年前的前塵往事。


    “認識?嗬嗬,可以這麽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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