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惠惠一愣,問:“你怎麽住到那裏去了?”


    祝珩:“……因為這裏離公司最近。”敢情她都不知道親兒子住哪?


    甄惠惠這才想起來,“對哦,當初給你們哥倆一人準備了一套,買的還是相鄰的。”


    有段時間沒在這裏住的祝珩頭疼地發現他跟桑娓成鄰居了。


    甄惠惠在電話那頭自責著,“唉,怪我,沒考慮周全,祝暄提過出院後想和桑娓一起搬到那去,我就想著,索性這套房子給桑娓算了,怎麽說也是祝暄的遺願,卻忘了你也住在那。”


    祝珩歎了口氣,“算了,給都給了,能怎麽辦?”


    這下好了,甄惠惠更加擔心她另一個兒子也被桑娓勾引,連忙囑咐,“你可千萬不要搭理她,她這個女人,下三濫的手段多,你別著了她的道,什麽借機偶遇,什麽裝可憐博同情這種,你可別被她給騙了。”


    祝珩揉著眉心,“我知道。”他不明白這親媽怎麽這麽不相信他,他是這麽蠢的人嗎?還會被桑娓這樣的女人騙走?


    甄惠惠又囉囉嗦嗦講了許多,嘮叨了將近半小時,掛電話前還是很不放心的樣子,提出說:“要不你搬一下?”


    祝明亮還在的時候,甄惠惠被寵成了個小姑娘。祝明亮驟然去世,她又堅強地站了起來一力保下風雨飄搖的恆瑞,現在恆瑞在祝珩管理下發展得相當不錯,她功成身退,褪下了女強人的偽裝,過自己的小日子,除了祝暄離世給她的打擊有點大之外,在祝珩庇護下也算過得安穩,性格反倒越活越迴去,成了個總怕外麵的嬌豔賤貨荼毒自己兒子的普通婦人。


    “再看吧。”搬家費時費力,他又在這住習慣了,這裏還是離公司最近的住宅區,公司就在隔壁,能不搬當然還是不搬的好。


    另一邊,桑娓還處於見到祝珩的懵逼之中。


    嚴萌又還在加班,這份懵逼與後知後覺產生的擔憂,她都無處訴說。


    整一晚上,桑娓都戰戰兢兢輾轉反側,祝珩就像這幢大樓裏的定時炸|彈一樣,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忽然爆炸,認為她故意玩“偶遇”而收拾她,畢竟憑宿主做過的事情,祝珩怎麽想桑娓都不奇怪。


    她猜測祝珩住在這邊。恆瑞就在隔壁,而她隱約記得,祝珩在恆瑞旁有一套公寓,平時不常住京郊的別墅,多數時間會在自己的公寓裏,大約就是這處了。


    她就是不明白為何甄惠惠會給她這套房子,讓她和祝珩在同一個小區。這不,節外生枝。


    一整個晚上桑娓都睡得不太好,做著一個接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先是夢到了自己的高中時期,她陪著她媽媽去醫院,醫生告訴她她的貧困生資助沒了,雖然不明白夢裏轉告這個消息的怎麽就變成了醫生,但桑娓在夢裏哭得很傷心。


    接著畫麵一轉,到了b大,她剛開開心心地入學,輔導員就怒發衝冠地讓她趕緊滾,做她的明星去,然後一眾同學一擁而上,把她丟出了學校大門。


    狼狽地跑出b大的桑娓一抬頭就看到祝珩站在那,冷冷地看著她,抬腳就要朝她踹。


    桑娓就是被這一腳給嚇醒的。


    這什麽亂七八糟的夢。


    醒來的桑娓看了一眼時間,五點半。


    還早,她今天早上的家教是十點開始上課,九點出發足夠。


    但這夢做得太讓人憋屈,桑娓已經沒了睡意,便來到書桌前,打開一本無機化學的大學教材,翻看起來。


    她大學的專業是化學生物學,是她一直想要學的方向,如果不是被宿主耽誤了三年時間,這會兒她已經在實驗室裏一門心思做她的實驗了。


    可憐從前b大發下的教材都被宿主扔完,這幾本書還是桑娓重新買的。


    為了避免夢裏被萬人唾棄的情形在現實中延續下去,桑娓比三年前更加發奮。


    看書看到八點,桑娓終於停下,起身去廚房做早餐。


    窮人孩子早當家,她從九歲開始就要上灶台做飯,現在的一日三餐,除非在外麵,否則都是她自己動手解決,廚藝雖然算不上太好,但也是家常級別。


    八點半,嚴萌急匆匆地從房間裏跑出來,動作飛速,三分鍾洗漱完畢,再用五分鍾化了個淡妝,最後拎起包包,又從餐桌上抓了把吃的,迅速衝出大門,隻留下一句“我去上班了”的尾音。


    對於嚴萌能賴床十分鍾就絕對不會睡八分鍾的習慣,桑娓已經習以為常,淡定地看著她龍卷風一樣的身影,慢條斯理地吃完早餐,收拾餐桌,然後帶上家教要用的課本,出門。


    電梯門打開,桑娓沒想到,嚴萌衝迴來了,“拿資料留著門。”她丟下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又衝向家門。


    桑娓思索了片刻,才明白嚴萌說的應該是她忘帶資料了迴去拿,讓她幫忙留著電梯的門,以節省等電梯的時間。


    看嚴萌火急火燎的樣子,桑娓嘖嘖搖頭,走進電梯,替她按著開門鍵,安靜等待,彼時她還想,總不能又在電梯裏遇到祝珩。


    有時候,人總逃不過墨菲定理,下一刻,祝珩便走了進來。


    桑娓:“……”


    她沒想到祝珩不僅跟她住同一幢樓,住的竟然還在同一層,就住她隔壁。


    嚴萌還沒迴來,桑娓隻能繼續按著開門鍵。


    對上祝珩的目光,她解釋,“我朋友去拿資料了,馬上迴來,抱歉。”


    祝珩沒說話。


    慶幸的是嚴萌沒耽擱太久,不多時就傳來她高跟鞋噠噠噠的小跑聲,下一秒她就衝進了電梯。


    “不好意思。”她看到電梯裏有人,下意識道了聲歉,再瞥到那人的長相,動作一頓。


    作為吃了桑娓的一串長瓜的人,嚴萌一眼就認出這是祝珩,瞬間看向桑娓的目光都有了變化,直愣愣地盯著她:姐妹,啥情況?


    桑娓很尷尬,抿了下嘴,解釋,“祝先生住在隔壁,很巧。”頓了頓,補充說,“我也才知道。”


    嚴萌一時沒消化,很快,“叮”得一聲,電梯門打開,電梯到達一樓。


    她趕時間,不敢再做逗留,雖然滿頭的問號,但在門打開瞬間還是衝了出去,隻留給桑娓一個淩亂的背影。


    桑娓也要離開,剛邁出電梯,身後祝珩的聲音響起,“和你住一起的?”


    出於禮貌,桑娓迴過頭,麵向祝珩,點點頭,“我朋友。”心裏卻想著,房子都給她了,總不能來幹涉她和誰一起住吧?要真如此,那她就一定把房子還迴去了。


    “別搞群租房。”


    祝珩丟下這麽一句話後,按了關門鍵。


    電梯門在祝珩和桑娓之間閉合。


    桑娓盯著關閉的電梯門三秒,從小就是三好學生模範學霸的她在心底罵了句:你大爺!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第7章


    當天晚上,嚴萌迴到家,就極為重視地談論了關於祝珩住在隔壁的問題,在桑娓麵前做了一通詳細的戰略指導。


    指導方針有二,一為打臉的爽文套路,二為膩歪的甜文套路。


    “他不是看不起你嗎?讓他看看什麽是真實的你,在不久的將來,你就可以把再次拿到的b大錄取通知書甩到他臉上,告訴他,你就是個正兒八經的學霸!住隔壁好啊,讓他親眼看到你的蛻變,這啪啪打臉多爽。當然,沒準以後,你就會成功引起他的注意,成為真正的豪門太太!”


    桑娓對此的評價是,她小說看多了。


    日子繼續著。


    也不知是不是祝珩有意避開,後來桑娓極少在電梯遇到他,雙方雖然相鄰住著,但大家相安無事。


    暑假結束後,桑娓的家教單子減少許多,且都集中在周末,工作日時間一下子閑了下來,就一直在家裏提前自學大學教材。


    打破平靜的是她堂妹桑悅的一通電話。


    桑悅是桑娓二叔桑萬田的女兒,隻比桑娓小一年,目前讀大二,在帝都的一家藝術專科學院。


    桑悅和桑娓不同,成績一直不好,中考不僅沒考上普高,但凡有分數線的職高,她都上不了,隻能靠花錢上了一所當地風評極差的職高。


    後來,宿主接管了桑娓身體、進入娛樂圈後,長相中上的桑悅也蠢蠢欲動,在宿主的牽線搭橋下,進了帝都一所三流專科藝術學院,還接到了一些小角色,跟隨著宿主踏入了娛樂圈。


    宿主好像特別喜歡被人捧著的感覺,自從在經濟上突飛猛進之後,她就對那些窮親戚很大方,給桑悅的零花錢一筆接著一筆,極其豐厚,老家桑萬田的家宅已經從老舊的60平小房子變成了自建別墅,這其中就有宿主的不少資助。故而,二叔桑萬田一家對宿主極度諂媚,每迴見麵都是點頭哈腰,生怕別人不知道宿主是他們家的財神似的。


    宿主就很享受這種狀態,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程度的滿足,桑萬田一家越是諂媚,她就愈發大方。


    可在以前,二叔一家對她們孤兒寡母的冷漠,桑娓心裏跟明鏡似的,在她到帝都上大學、母親去世之後,他們甚至還想爭奪桑娓父親留下的房子。


    看到手機屏幕上來電顯示是“桑悅”兩個字,桑娓還在想,桑悅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是想說什麽呢?


    桑娓在網上被嘲翻天的時候,她這個堂妹別說幫助了,連個安慰的電話都沒有,消失得無影無蹤,生怕波及到她。


    莫不是這段時間沒了桑娓給的零花錢要來道歉哭窮?這可能性很大,畢竟桑悅的臉皮就是有這麽厚。


    但她沒想到,她還是高估了桑悅,所謂臉皮,沒有最厚,隻有更厚。


    桑悅確實來哭窮的,但不是道歉,而是指責謾罵。


    桑娓甫一接起電話,桑悅尖厲的聲音就充斥了她整個耳朵,就快要穿破耳膜。


    “你到底怎麽迴事!本來說好給我的一個女四角色給一個才剛來的新人了!你怎麽能這麽得罪祝家,連帶著我都要被封殺了!你現在趕緊去道歉啊,不然我怎麽活!”


    大概因為對桑悅的施舍不是她本人給的,桑娓並沒有被背叛的怒火,而桑悅的態度雖是意料之外,但也情理之中。


    桑悅如果能想到她現在的一切都是宿主給的,那就不是桑悅了。


    桑娓正要說“好好念書,以後自己再爭取機會”,桑悅卻沒有給她這個空檔,跟炮仗似的,已經脫口又是另外一番話。


    “我看網上說祝家不是給了你一套兩千萬的房子和五百萬現金嗎?你準備給我多少?我現在信用卡都欠了十幾萬了,沒有收入我過不下去的啊!”


    桑娓還頭一次碰到要錢還這麽理直氣壯的人。


    她忍不住笑起來,“你想要多少?不然五百萬都給你?”


    桑悅不知道是因為腦子不好使還是向桑娓拿錢拿習慣了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竟然沒聽出桑娓話裏的諷刺,說:“你就隻打算分五百萬嗎?房子呢?你打算怎麽處理房子?我爸媽的意思是,你現在被封殺沒有進項了,這種豪宅物業費都難以維持,還是賣了的好,有了現金,以後的日子才好繼續。”


    因為本來就秉著看戲的心態在聽桑悅說話,聽她這麽講,桑娓自然不會生氣,反而饒有興趣地說:“你確定二叔二嬸是這麽說的?我倒覺得他們說得應該是‘這房子名字寫的就是桑娓,得讓她把房子賣了,我們才好分錢’,對吧?”


    就現在的房價趨勢,如果不是真的資金周轉不過來,大概沒有一個正常人會賣房或者建議別人賣房。


    電話那頭的桑悅噎住,“不是……你……”半晌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桑娓性格雖然挺軟,但口才一向不差,刺起人來能把人噎死。


    “你也知道,我最近日子不太好,被封殺了,”桑娓說,“這種時候吧,但凡有點良心的人,現在也不能還來覬覦我的財產對不對?何況你們以前拿了我這麽多好處,這樣吧,我給你的那些零花錢,就當是姐姐給妹妹的心意了,不用你還,不過我給二叔二嬸的錢,怎麽說也算外借,現在我經濟不太好,該還我了。”


    桑娓剛說完,桑悅就丟下一句,“什麽錢,我不知道。”就把電話掛了。


    桑娓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搖頭笑了笑。


    她當然不指望二叔一家能把錢還迴來,那些錢就跟肉包子打狗一樣,不過,她這麽一說,二叔一家大概不敢再問她拿錢了。


    至於心不心疼,桑娓沒有感覺,畢竟是宿主賺的錢,跟她無關。


    但她還是高估了二叔一家臉皮程度。


    晚上,桑娓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來電顯示是陳莉,就是她的二嬸。


    桑娓正在做飯,掃了一眼後,就沒有搭理。


    手機震動了好半晌才停,但沒就此消停,很快又進來一條短信,陳莉發的。


    【桑娓,桑悅跟我們講了你的情況,可你叔家裏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經濟實在緊張,要我們說,房子真的還是賣了好,不然之後日子更難,當然我們真不是盯著你的錢,親戚之間嘛,肯定要相互照顧的,就像以前我們照顧你們母女,我們當然也希望你能一直事業順利】


    桑娓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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