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這麽多年,這盤亙在心間的蠱蟲終於被解除了。這一瞬間,劍千刃好似放下了身上最大的包袱,隻覺得神清氣爽,再也沒了一絲一毫的束縛。這人沒了包袱心境自然開闊。一時間他周身氣勢激蕩個不停,數不盡的天地元力匯聚而來,將他整個人圍在中央,漸漸竟是形成了一個靈力漩渦。劍千刃自是不敢大意,他看了夏寒闡和夏允兒一眼,隨即便直接盤坐在地,手掐印訣便進入了深層次的修煉之中。


    夏寒闡捋了捋自己的胡須,看著劍千刃的目光中帶著一絲讚許之色。


    “倒是個有魄力之人,此番看來這化神期的心魔劫是根本不用擔憂了。此子能有這等心性,什麽心魔劫在他麵前,都不過是浮雲罷了。”


    葉璃兒嗬嗬一笑,對著夏寒闡微微一躬身:“那倒是借了前輩的吉言了!”


    “嗬!你這丫頭倒是會見縫插針,罷了,你便在這裏守著吧!想來有妖神大人在場,尋常的宵小是沒那等膽子敢來搗亂了。我等這便先迴去了,我這玄孫女可是還正在傷心呢!也不在這裏多留了。免得這丫頭想不開,在這裏就哭成一個淚人兒!”


    “曾祖父!”夏允兒聽了夏寒闡的話自然是頗為不依,隻能撒嬌似的抱怨了兩聲。她知道老人的脾性,最是吃這一套。


    “哈哈!璃兒就在這裏替師兄謝謝姐姐高抬貴手了。”


    “妹妹莫要說這種話了,我這便跟曾祖父離開了。他日有的是機會,咱們姐妹可要好好聊聊!”


    “定然隨姐姐心意!”


    葉璃兒一直將兩人送出好遠,這才轉身迴到了帳篷之中。


    她看著麵前的元氣巨繭,暗歎了口氣,緩緩坐進了椅子之中。小狐狸再次化成了狐狸的模樣,跳上了她身旁的椅子。張浩的修為畢竟還低,而且這裏的一切都顯得極為的陌生,他一個孩子,全然是插不上什麽話的,索性再次返迴了乾坤珠。對於眼下的他來說,在哪裏修行對他來說差別不大。


    小狐狸看了看葉璃兒一臉倦怠的神色,心底知道自己的話說得有些重了,她偏了偏自己的小腦袋:“怎麽樣?可是知道了自己的不足?你看看劍千刃,再看看你。踏上修神之路這麽久,你才隻是恢複到了結丹期。至於那隱匿行跡的法訣,練到現在仍舊是成效不大。你可知道你現在自身的處境?”


    葉璃兒無力的扶著自己的額頭,聲音中帶著深深地無力感。


    “怎麽可能不知道呢!可那法訣,著實是有些……”


    “法訣晦澀難懂?以你的悟性,隻要將你聽到的融會貫通便好,你這般找理由,還不是因為你心中思緒頗多亂了心境。”


    “可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不是嗎?倘若是變得冷血無情狼心狗肺,那我寧願身死道消,也不願在這世上苟活!”葉璃兒瞪著雙眼,分毫不讓的和小狐狸對視著,似是想看透她的內心,知道她心底究竟在想些什麽?為什麽前後明明相差不久的功夫,為何小狐狸卻變得如此陌生難弄。


    “你!好,從今日起,我再也不對你指手畫腳。我倒是要看看,憑著你自己這般一意孤行,除了害人害己,你還能做些什麽?”小狐狸氣唿唿的轉過了頭,化成一道白光消失在了帳篷之外。她實在是氣得夠嗆,這葉璃兒當真是將別人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死木頭一塊兒,怎麽說都聽不明白!她現在自身尚且難保,明明什麽都做不到,還憂心這個、操心那個。對自己的處境倒是一點兒都不上心。當真是讓人氣得牙根兒都癢癢。既然她如此不識好人心,那便索性讓她放開了去做。等她碰了壁,知了錯,便會在自身上開始下功夫了。


    葉璃兒看著小狐狸遠去的身影,張口想要挽留,卻是脖子一硬,死活不願就這麽低頭。這一人一狐都是擰著頭,顧及麵子。終究是錯過了和好的機會。


    虎妞傻愣愣的看著小狐狸遠去,又傻愣愣的看了看氣唿唿的葉璃兒。這一人一狐哪個它都惹不起,索性趴在地上裝睡。


    翠姨兩人現在仍在乾坤珠之中,若不然倒是能夠勸上一勸。可是,這世上從來都沒有可是。


    劍千刃在那元力巨繭中一待便是數日,看著巨繭變得日益淺薄,葉璃兒終於是鬆了口氣。本想給花解語一個驚喜,可劍千刃這突然地突破徹底打亂了葉璃兒的安排。無奈之下,隻好變成了花解語給劍千刃一個驚喜。


    花解語透過那隻剩了薄薄一層的繭膜,打量著那後麵的棱角分明的臉龐。這個她曾經日思夜想的男人,此刻終於出現在了她的身邊,讓她激動之餘又有著些許的焦躁和不安。


    “小師妹,你說,他真的已經解除情蠱了嗎?”


    “嗯,我親眼所見!確實解除了。師姐,這個問題你都問了三遍了。”


    “我,我就是有些緊張。你說,你說他出來之後見到我,會說些什麽呢?”


    “哦~~!親愛的,想死寶寶了!哦~~!來嘛~~!咱們抱抱!”


    “你怎麽不去死!死丫頭,敢來打趣我了?”


    兩女在帳篷內一陣追打,笑聲中洋溢著滿滿的活力。


    巫境外圍,密林之外。


    仙界的隊伍已經突進了密林好多次了。無數的低級弟子淪為了炮灰,成了血色大陣的養料。不少宗門都已經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可那天庭請來了天道的旨意,如今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容不得他們後退了。


    李蘭等人也終於是返迴了巫境,帶來了出乎眾人意料的消息。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瀚海的臉色鐵青一片,雙眼盯著李蘭的麵孔,直欲噴火。


    “來來迴迴這麽多日,你們難道就不知道傳訊嗎?你們,你們當真是一群豬!宗門培養你們這麽久,你們就是這麽迴報宗門的。臨行前我特意告知過你們,若是有所變動,立刻靈符傳訊。可如今又是怎樣?你們當真以為,你們跑得比靈符還快嗎!”


    “師兄,我等……”


    “怎麽?你們還有怨言不成?你可知就在前日,那天庭領了天道的法旨。這意味著什麽,你們哪個不明白的,我親自給你們講解講解!”


    闌珊拉住了瀚海的手,衝著他搖了搖頭。暴躁終究解決不了問題,事情已然至此,不如想想解決的辦法才是正經。


    “可有宗門慘狀的記憶水晶?”


    “沒有!”


    “哐當!”瀚海直接把手中的玉盞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他指著李蘭的鼻子就是破口大罵,口水濺了李蘭一臉,她卻是連躲都不敢躲。


    “你們迴去幹什麽去了?幹什麽去了?就是讓你們迴去看看?老子養條狗照樣兒能迴去看看!還用得上你們九個大活人?說你們是豬,倒還真是抬舉你們了!”


    他氣得胸口一陣起伏,一口氣沒上來直接吐了一口鮮血出來。李蘭等人見了,頓時跪在地上,趴在地上便開始磕頭。


    “師兄,對不起!是我們錯失了機會,害得宗門遭此大難。我等自會去找玉帝明說,大不了便是成為白癡,也一定將宗門保出巫境,為葬身在宗門的師兄弟,弟子們報仇雪恨!”


    “都是幾百歲的人了,還如此天真!若真是對你們施展了搜魂的法術,天庭矢口否認,你等又能如何?通通站起來,給我滾出去,在營地外麵跪著!我要你們親眼看著外出送死的弟子,我要你你們記住他們每一個人的臉,若是此次我們還能僥幸而迴,你們便去靈劍宗靈堂做事吧!我要你們為這死去的弟子雕刻木雕,用你們苟活下來的生命為他們永生祈禱!”


    九個人跪在地上又磕了九個頭,這才起身去了營地外麵,對著營門再次跪了下來。


    “宗門沒了,劍塚也沒了!剩下的,隻有殘破的九峰,竟是連山神都不見蹤跡。我們靈劍宗最後的底蘊,竟是也被困在這巫境之中,進退不能。我宗門究竟是造了什麽孽?才會淪落到如此下場!”


    瀚海的喃喃自語並沒有刻意收聲,被眾多長老聽在心裏,均是一陣的不是滋味。曾幾何時,他們都淪落到了這步田地,連宗門要地都沒了,從今往後,難不成還能隨遇而安?


    “師妹,你去一趟吧!不管結果如何,總要嚐試一下。雖然離了巫境,便要麵對屠戮宗門的大勢力,不過,總好過在這裏欺負一個小輩。”闌珊和瀚海相處多年,結為道侶時間不短,還從未見過他如此疲累的模樣。顯然是宗門被毀這件事對他的打擊甚大。


    “我會盡我所能去試試的!”闌珊再次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控製住自己的情緒,這才轉身出了帳篷,朝著天庭勢力的方向走去。


    密林中的血色大陣比起幾日前又擴大了不少,對於巫境之人來說,這無疑是好消息。可對於天界的仙人們來說,根本就是一個噩耗。本以為巫境之人困在這一方天地,時間久了自然是死的死,成為野人的成為野人。隻是沒想到,倒是讓他們掌握了另類的修煉法門。單是這五花八門的毒蟲,就讓眾人絞盡了腦汁,也終究是想不出應對的方法。放火燒林倒是辦法,卻是根本不可取。都知道蟲獸怕火,可這巫境畢竟是一方獨立的小天地,雖說地方不小,可終究是被屏障隔絕的。火勢大了,根本控製不住,連帶著天界的隊伍,除了大羅金仙,能活著出去的,怕是不多。可若是火勢小了,巫境之人又不傻。怎麽可能幹看你放火而不自救。


    其實各大宗門都希望能夠放上一把火,來試探一下血霧的底細。天庭思前想後,左右也沒有其他的辦法。終究還是批準實行了。火行門的人最是擅長禦火。一眾弟子便被義不容辭的推到了前台,美其名曰為仙界爭光。


    他們浩浩蕩蕩的開赴到了密林的前沿,甚至臨行前,各大宗門還專程為他們舉行了慶功宴。在眾多仙家的眼裏,這群蟲獸縱然是厲害非凡,也定然是怕火畏光的。此行豈有不成功的道理?可眾火行門的弟子使盡了方法,也終究不過是燒毀了血霧中的幾顆小樹苗。他們一個不留神兒,甚至還被蟲獸拖進密林了不少。一時間眾多仙家再次目瞪口呆的望著那血霧,變得束手無策起來。


    至於那先前氣質昂揚的火行門諸多弟子,此時竟然再也無人問津。就連他們自家的掌門,也是揮一揮袖袍,一聲冷哼,便鑽進了帳篷之內,再也沒露過一次臉。他們被人遺忘在了密林的邊沿,灰溜溜的返迴了自己門派的駐地。


    任憑他們能將火焰玩兒出千般花樣,可此行未能建功,一時間整個仙界不少的人都將他們的手段當成了雜耍的玩意兒,再也無人問津。這火行門因此一役,沒成英雄,反而成了眾多宗門茶餘飯後的笑料,那葬身密林的諸多弟子要是泉下有知,想來也會覺得自己死得不值。至少為了這幫“滿滿都是人性”的人死得不值。


    西陵天帝終於是意識到了巫境的難纏。這才剛開始,天界的聯軍便被阻絕在了密林之外,當真是出師不利,卻又無可奈何。他不是沒有想過在屏障上另開一道口子。可誰知道別的地方,會不會也擺出這麽一個大陣來。


    前行無路,又不能繞道兒。他們所處的這片空地,周圍全是密林,那血霧在離他們幾十丈的地方,已經將整個營地都圍攏了起來。不得不說巫境的人手筆之大。


    其實巫境的人哪裏會知道天界的隊伍從哪裏來?隻不過是趕巧而已。至於後續圍攏營地的血霧,那更是後來才補上的諸多蠱人。這天界自視甚高,見了一片血霧不知繞道兒,非要駐紮於此不斷地嚐試,剛好讓巫境之人大大方方的實施圍攏。說起來,眾人還真是要好好感謝一下這不知變通的諸多勢力首腦。多虧了他們的英明決策,巫境才算是有了喘息之機。愣生生由絕對的劣勢轉變成了如今的勢均力敵。可這種情況終究不會長久。單單是一個血陣,是肯定阻擋不了天界的步伐的。不說其他的,若是天界一個星期不派人試探,這血霧便會不攻自破,消散於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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