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嗎?”


    露娜連忙攔住要往外跑的公主,“沒呢,外麵安安靜靜的。”


    菲蒂婭跺跺腳,一臉的鬱悶,“怎麽迴事,不是說要在我大婚這天捉我走嗎?”


    她惆悵地捧住臉,“再不來我就要嫁人了!”


    露娜有些糾結,“公主,女巫協會的消息是不是不靠譜啊?”


    她上前給菲迪婭整理了下裙擺,猶豫著說,“咱們國王又沒招惹過女巫,她們應該不會對您出手才對。”


    菲迪婭搖搖頭,“我打聽過了,每個女巫都要在自己成年這一天捉一個公主迴去,這是她們能力的見證,否則就不會被女巫協會承認身份。”


    她握起拳頭,“今天一定會有女巫來的。”


    菲迪婭公主是個有著一半東方血統的姑娘,沒有過於耀眼的金黃色長發,卻長得十分明豔漂亮,因此在成年沒多久之後就定下了婚約。


    可她一點也不想嫁給那位從未謀麵的王子,想盡一切方法來逃避這場婚姻,最後把主意打到女巫身上。


    女巫協會是所有王國都忌憚的一個組織,如果被女巫捉走,她或許可以徹底擺脫“公主”這個身份帶來的枷鎖。


    菲迪婭想想就激動,幾乎已經確定自己會被女巫捉走了,她琢磨了會兒,對瑞娜說,“去請我哥哥過來,我走之前要先跟他告個別。”


    她口中所說的哥哥是和她一母同胞的親生兄長,和她不同,她哥哥像極了母親,完全長著一副東方麵孔,漂亮精致地像個玩偶。


    他有個好聽的東方名字,叫喻禮。


    瑞娜去了很久,遲遲沒有迴來,菲迪婭等得著急,提著裙擺去後花園張望。


    “啪——”


    一片琉璃瓦從牆上掉落,菲迪婭嚇了一跳,慌忙抬頭,看到了一個黑漆漆的腦袋。


    阮棲沒想到王宮的牆這麽高,爬起來非常吃力,她哼哧哼哧半天才攀到牆頭。


    她喘了口氣,就跟底下的菲迪婭對上視線。


    出眾的外貌和身上華美的衣裙昭顯著這位姑娘的身份。


    阮棲心想,沒跑了,這就是今天結婚的那個公主。


    她一點不慌,還挪了挪屁股,讓自己在牆頂坐得更舒服些。


    她可是女巫,惡名昭彰的女巫,要跑也不應該是她跑。


    底下這位嬌弱的公主一臉驚慌地往後退了兩步,立馬邁開步子。


    阮棲看著看著,突然“咦?”了聲。


    不是,你是不是跑反了啊?怎麽越跑離我越近?


    菲迪婭扶著牆壁,深情唿喚,“女巫,你是女巫吧?快帶我走!”


    阮棲:“……?”


    我是女巫沒錯,但我不是送快遞的啊,要我帶你到哪兒去?


    菲迪婭一邊說,一邊往後麵張望著,生怕會被別人發現。


    “你還愣著做什麽,快帶我走啊,被發現了就誰也走不成了。”


    阮棲:“……我不是來找你的。”


    菲迪婭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提了提繁複華美的裙擺,加重聲音強調,“我可是這個國家最美麗的公主!”


    不找我你還想找誰?


    後花園的柵欄門突然被推開,露娜小聲唿喊,“公主?公主你在哪兒?”


    她看看身邊清瘦高挑的少年,聲音又壓低了些,“您兄長來了,公主你快出來。”


    菲迪婭聽到聲音,連忙迴頭招手,“這兒,哥哥我在這兒!”


    喻禮漫不經心地抬眼,眸光輕輕一掃,在牆頂不著痕跡地頓了下。


    黑色短發的少女坐在牆頂,晃悠著兩條小細腿,正眨也不眨地打量他。


    她明顯是個東方血統的少女,黑發黑眼,靈動地像森林裏活潑的小鹿,但穿著一身純黑的衣服,額頭還有同色的複古花紋。


    是個年紀還小的女巫。


    菲迪婭看著少年這張冷淡漂亮的臉,猶豫了會兒,又覺得之前醞釀好的告別的話有些說不出口。


    最終,她隻是簡短地說,“哥,我要跟女巫走了,父王如果生氣你就當什麽也不知道。”


    聽到這話,阮棲挑了挑眉,晃著小腿插話,“都說了我不是來找你的,別想賴上我。”


    菲迪婭一聽就氣炸了,憤憤跺腳,“那你要找誰?這個國家除了我沒有更好看的公主了!”


    她覺得難以理解,“你們女巫的審美都不正常嗎?”


    阮棲忽略這個暴躁的公主,伸手指過去,“我要他。”


    菲迪婭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腦門上立馬冒出幾個問號。


    “你要我哥??”


    阮棲點頭:“對啊。”


    她笑眯眯地彎著眼睛,“你哥難道不比你漂亮?”


    菲迪婭憋了半晌,“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女巫。”


    人家都搶公主,就你要王子。


    她擋在喻禮身前,“我不會讓你帶我哥走的!”


    菲迪婭一臉堅定,“除非你把我也帶上。”


    阮棲:“……”


    她真的不想帶上一個累贅。


    阮棲從牆上跳下來,順便摸出一把飛天掃帚,友好又不失熱情地邀請漂亮少年。


    “坐上來吧,”


    她眼睛亮晶晶的,“我帶你去我家玩。”


    露娜實在忍不住,小聲地勸阻,“王子殿下您不能離開,否則事情會鬧得無法收場的。”


    國王得氣炸了。


    “而且——”


    露娜暗戳戳地打量阮棲,手指糾結地纏在一起,“女巫、女巫萬一對您做些什麽——”


    那她們柔弱的王子殿下可怎麽辦啊。


    阮棲摸摸自己的掃帚,想了想,決定放狠話。


    “你如果不跟我走,我就三番兩次地來騷擾你,讓你睡不好覺。”


    露娜:“……”


    睡不好覺,聽起來確實挺可怕的。


    阮棲放完狠話,又擔心喻禮還是不願意,糾結地揪著掃帚頭。


    她都找他這麽久了,好不容易聽到一點消息趕過來,要是還不能把人帶迴去培養感情,可就太失敗了。


    喻禮半垂著纖濃眼睫,眸光在少女臉上停頓了會兒,可能是被她的狠話嚇到了,非常順從地上了她的掃帚。


    阮棲頓時就有了底氣,挺起小胸脯得意洋洋。


    果然!


    菲迪婭見狀,連忙揪住掃帚尾巴,“帶上我!”


    她鐵了心要走,“不帶上我,你就不能帶走我哥。”


    阮棲默默盯她,“我隻想要王子。”


    菲迪婭都要急哭了,不停地跺腳,“我哥很無趣的,哪有我好玩啊,我還會唱歌跳舞,你就把我帶上吧!”


    阮棲被她吵得腦袋疼,心想家裏地方也夠大,多一個公主應該也沒什麽。


    而且她是喻禮現在的親妹妹哎。


    阮棲思考完,又扔了把掃帚給她,“喏,你自己坐吧。”


    菲迪婭:“……我不會啊!”


    這是普通掃帚嗎?這是會飛的掃帚啊!


    她叉著腰:“你這個掃帚還有空呢,我不能和你們一起坐嗎?擠擠就行了啊。”


    阮棲:“坐不坐,不坐你就留在這兒吧。”


    說完,她就踏了踏地麵,掃帚升起來一點。


    阮棲咳了兩聲,把語氣放得很溫柔,“你抱緊我哦,它飛得很快的。”


    喻禮低頭,看著她明顯不合身的衣服,腰間空蕩蕩的。


    他眨了眨眼,慢慢伸手攥住她腰間的衣服。


    很空蕩,這麽一掐,就隻有細細的一截腰顯露出來。


    阮棲抿唇笑起來。


    掃帚慢慢升高,阮棲本來想借這個機會跟喻禮套套近乎,結果後麵一米外的菲迪婭全程都在大叫,一點氛圍都沒有了。


    飛天掃帚越過蔥鬱的森林,終於到達一座破舊的黑暗城堡。


    喻禮大概是好奇,左右打量了幾眼,然後拎了拎沾到枯葉的袍角。


    阮棲:(???)是有點破舊對吧。


    菲迪婭的反應就直接多了,她從掃帚上摔下來,沾了一身的枯草落葉。


    “呸呸——”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這裏怎麽這麽破?”


    阮棲:“……”


    她領著兩人往城堡裏走,語氣無奈,“因為我還沒有成年,沒有女巫執照,協會就不給我分配房子。”


    菲迪婭嘀嘀咕咕,“你自己一個人生活嗎?這也太慘了。”


    阮棲“唔”了聲,自己覺得也還好,但在這兩位王子公主麵前,確實是很寒酸。


    城堡裏有一條狹窄的旋轉樓梯,阮棲打了個響指,樓梯周圍有一盞盞小燈亮起來。


    菲迪婭頓時:“哇塞!”


    她湊近去看,“這是什麽燈啊?”


    阮棲:“哎,別碰——”


    說完了,菲迪婭已經把手伸過去了,看清楚那是什麽東西之後猛地往後退。


    “啊啊啊——”


    樓梯狹窄,她慌不擇路地後退,正好撞到喻禮肩膀。


    阮棲眼睛一亮,做好了英雄救美的準備,迅速往左邁了一步,把身子晃了晃的漂亮少年抱個滿懷。


    喻禮先是一愣,漂亮的眸子眨了下,感覺到環在自己腰間的力度,默默低頭去看。


    那兩隻小手一點也不安分,自以為不著痕跡地在他腹部的位置摸了兩下。


    喻禮:“唔,能放開我了嗎?”


    冷調的嗓音,讓阮棲想到被冬雪覆蓋的玫瑰。


    阮棲不舍地鬆開手,關心道,“你沒事吧?”


    喻禮撣了撣衣角,“沒事。”


    如果不是她抱過來的那一下,他都早就站穩了。


    菲迪婭還心有餘悸,“這個燈為什麽是蝙蝠的樣子?!”


    嚇死她了。


    阮棲繼續往上走,理所當然道,“是魔法啊。”


    她眨眨眼,黑色的裙擺在台階上掠過,語調輕快。


    “別忘了,我是女巫。”


    菲迪婭偷偷扯住喻禮衣袖,苦兮兮地說,“哥,我怕。”


    她哥一言不發,把袖子抽走了。


    菲迪婭:“嚶——”


    城堡裏有很多房間,但破舊得厲害,門一打開,到處都是鋪天蓋地的塵土。


    菲迪婭受不了,主動說,“我可以和你一起睡。”


    阮棲抬手:“不好意思,我拒絕。”


    她看向喻禮,又換上一副笑盈盈的模樣,“我房間比較幹淨,你就住在我房間吧。”


    菲迪婭:“??”


    她越想越不對勁兒,偷偷給她哥告狀。


    “我覺得這個女巫對你圖謀不軌,是個兩麵派。”


    喻禮隻是淡淡瞥了她一眼,纖濃的長睫輕輕一掃,一點關愛她這個妹妹的意思都沒有,轉身進了唯一幹淨的房間。


    菲迪婭頭上的問號更多了。


    剛剛那一眼,怎麽有點兇巴巴的呢?


    “一定是錯覺。”


    黑暗森林在夜晚最寂靜,時而有飛天掃帚從樹梢掠過。


    阮棲騎著自己的掃帚,一個樹洞一個樹洞地敲,“你好,請問有貓頭鷹在家嗎?”


    樹洞咚咚地響了兩聲,一隻啄木鳥不客氣地叨了她一口。


    阮棲:“嗚——”


    生氣。


    她拎著掃帚,垂頭喪氣。


    離成年禮隻有幾天的時間了,除了捉來的公主之外,她還需要一隻貓頭鷹,一柄魔法手杖。


    可這貓頭鷹也太難找了。


    阮棲在外麵忙活了半晌,灰頭土臉地迴到城堡。


    她沒從正門進,輕飄飄地落在窗台,輕手輕腳地爬進來,悄悄打量床邊。


    床上有一個隆起,阮棲想,喻禮可能已經睡著了。


    她在窗外趴了一會兒,腦袋一晃一晃的,視線始終落在那團模糊的鼓起上。


    上個世界結束後,她就突然掉到了這裏,從一丁點大開始長,而喻禮又不在身邊,她馬上就意識到喻禮的意思。


    喻禮說了不會離開她,那麽他肯定也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上,或許也在尋找著她。


    所以阮棲一方麵遵循這個世界的規則成長,一方麵打聽著哪個地方有相貌比較出眾的人。


    以喻禮的本事,找到她應該是輕而易舉的,既然他遲遲未來,就代表著事情和阮棲一開始預料的不一樣。


    沒關係,她找他也是一樣的。


    今天見到人的時候,阮棲就發現,果然是出了點狀況,人是喻禮沒錯,是那個對什麽都漫不經心的神明,但是他不記得她了。


    大問題,也不知道這人什麽時候能想起來。


    阮棲想了一會兒,偷偷爬進去,把黑色的外裙脫掉,露出白色的長衣長褲,掀起一角被子就要往裏鑽。


    “你在做什麽?”


    阮棲動作僵住,緩緩地給他掖了掖被角,“額,我怕你睡覺踢被子。”


    因為睡覺的緣故,少年細軟的頭發亂糟糟地翹起來,柔軟的綢質睡衣也皺巴巴的。


    怎麽說呢,讓人怪想rua的。


    喻禮盯著她看了會兒,像是沒睡醒,慢吞吞地說,“我不踢被子。”


    纖濃的長睫輕輕一顫,少年小小地打了個嗬欠,眸子水盈盈的。


    他眉眼精致,像一副細描的圖畫,唇瓣嫣色很濃。


    阮棲改了主意,期待地看著他,“我能和你一起睡嗎?”


    搭在床邊的手指輕輕一抬,喻禮眨了下眼,有點懷疑自己所聽到的。


    “跟我一起,睡?”


    阮棲:“嗯呐嗯呐,”


    她說:“我睡覺也很乖的,不踢被子。”


    喻禮:“……這不是重點。”


    他第一次聽到別人提這樣的要求,一時間怔怔的,有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阮棲摳著被子,“你嫌棄我嗎?”


    她揉揉眼:“我知道,大家都嫌棄我,我是個女巫,沒有人喜歡我。”


    喻禮靜默下來,那雙眸子幹淨又清亮,仿佛能夠看穿世界上一切的謊言和虛假。


    他用這雙眼睛盯著阮棲看了會兒,慢聲說,“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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