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沉默著脫了外衣,拉過旁邊的被子蓋住自己。


    他剛躺好,阮棲就蹭過來抱住他,他已經換了衣服,布料有點粗糙,磨得她皮膚泛紅,她也不嫌棄,抱得依舊緊。


    阮棲有些遺憾:“剛剛你換衣服的時候,我居然沒有看到。”


    當時她是真的在睡覺,真的太可惜了。


    雲燼側躺著,懷裏滿滿都是她。


    少年在她看不到的角度輕輕彎了下唇,聲音很輕,就落在她耳邊。


    “小姐想看嗎?”


    阮棲一愣,仰臉看他。


    “你要給我看?”


    雲燼輕輕“嗯”了聲。


    他剛點頭,阮棲就伸手過來要扒他衣服。


    少年無奈地攥住她手指:“不是現在。”


    阮棲納悶:“我就看一看,這還要選個好日子嗎?”


    雲燼摸摸她腦袋:“小姐再等一等,很快就能看到的。”


    再等一等,等他強大起來,等他能把她娶迴家。


    阮棲失望地栽迴他懷裏,氣悶地揪他頭發。


    “你就是不想給我看,小氣鬼。”


    雲燼低低歎息:“小姐總是為難雲燼。”


    讓他毫無辦法,無法招架。


    阮棲抱著他發呆,聽到這話反省了一下自己,支起身子看他,試探著問。


    “所以你討厭我?”


    雲燼倒是被她問得怔了下,把她重新抱進懷裏。


    “沒有。”


    怎麽會。


    阮棲“哦”了聲。


    “那你抱怨也沒有用,我可不聽話了,以後還會不停為難你的。”


    少年跟個木頭一樣,她要是不主動一點,兩人可真就一點進展都沒有了。


    雲燼抿唇,眼裏含了淺淺的笑。


    “嗯。”


    他喜歡她這麽靈動明媚的模樣。


    阮棲窩在他懷裏,眯著眼睛犯困,思維倒是還很清晰。


    “你今天把三皇子救上來,他問你名字了嗎?”


    雲燼低頭看著她散在自己胳膊上的長發,輕輕點頭。


    “問了。”


    阮棲便放心了:“那就好。”


    做好事當然得留名。


    雲燼嗓音很輕,慢吞吞的。


    “小姐早就知道三皇子會落水?”


    那句話,是專門說給他聽的。


    阮棲搖頭,裝無辜。


    “怎麽會,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我什麽都不知道。”


    雲燼垂著眼,輕輕笑了聲。


    “也是。”


    她說不知道,那就不知道吧。


    阮棲見他笑自己,有種他什麽都知道的感覺,小聲哼哼。


    “你是不是不信我?”


    她抬手去揪他頭發:“你就是不信我。”


    雲燼把她不安分的手指握住:“信,雲燼信。”


    她眉眼間已有疲態,但還在不滿地發脾氣,雲燼瞧見了,輕輕摸了下她眼睛。


    “睡覺吧。”


    阮棲仰臉讓他摸,乖乖閉著眼睛。


    “那你要陪我睡嗎?”


    雲燼輕輕應:“嗯,陪小姐睡。”


    他已經逐漸明白阮棲喜歡聽什麽樣的話,也願意說給她聽。


    阮棲滿足了,把他胳膊抱著,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她入睡很快,胸口小幅度地起伏著,唿吸淺淺。


    雲燼卻一直都沒睡,安靜地看她眉眼,一遍一遍地描摹輪廓。


    少年想,沒有時間了,要快一點,再快一點。


    她等不起。


    ~


    三皇子落水的事情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波瀾,畢竟他很快就被救了上來,沒有出什麽大問題。


    然而朝中很多人都明白,太子跟三皇子這是要宣戰了,以後可太平不了。


    而三皇子秦頡在之後的一天,特意來了趙府,見趙元瑤。


    阮棲知道這個消息,也沒有太驚訝,隻是換了身衣服準備去見見。


    三皇子秦頡是個重情義,但是又有謀略的人,他來見自己,一是為了找雲燼這個救了他的人,二也是為了惡心秦頡。


    畢竟秦頡來趙府的事情他也清楚。


    春天到了,近日裏刮著風,阮棲的身份不好,時常咳嗽。


    她看著窗外明朗清新的綠,知道自己應該是待不了多久了。


    就算是躲過別人的陷害,她這具身體也撐不了多久。


    蘭秋幫她把長發挽上,又給她加了個衣服。


    “外麵有風,小姐當心著涼。”


    阮棲低頭看了眼自己瘦削的手腕,沒說話。


    還想再多陪陪雲燼呢。


    阮棲過去時,三皇子已經等了一會兒了,神色溫和平靜,是和秦頡截然不同的氣質。


    在阮棲看來,他才更像個帝王。


    事實上當今皇帝也很偏愛他,早早就封了王,卻不讓他離京。


    阮棲彎腰行了個禮:“勞王爺久等。”


    秦均笑著說無礙,他看向站在阮棲身邊的李順,淡笑了下。


    “趙小姐身邊的侍衛不止這一個吧?”


    阮棲也笑:“王爺是來見雲燼的?”


    秦均微微頷首:“當日這少年救了本王,本王還沒來得及道謝。”


    他斟酌著開口:“派人來救本王之事,該是趙小姐的吩咐吧?”


    雲燼畢竟是她的侍衛,沒有她的吩咐該是不會出手的。


    阮棲搖頭:“當時我身體不好,早一步下了山,雲燼留在山上晚了一步,他救王爺的事情,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她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把所有的功勞都留給了雲燼。


    秦均了然地點頭:“那也要謝謝趙小姐,”


    他提出了這次過來的主要目的:“趙小姐可否割愛,把這位少年送給本王呢?”


    秦均是什麽人,他一眼就能看出雲燼的野心和本事,現在這個時候,他最缺的就是這樣的幕僚幫手。


    更何況雲燼於他有恩,幫這個少年,也就是在幫他自己。


    秦均是惜才之人,看不得這麽有前途的少年在女人身邊當個侍衛。


    阮棲淡笑了下:“王爺再等等吧。”


    她抿了口熱茶:“元瑤活不長久,等我死了,王爺再把雲燼接過去吧。”


    秦均有些尷尬,聽她這麽坦蕩地提起這種事情,心裏也多了幾分敬佩。


    他輕聲開口:“趙小姐莫要這麽說,以後的事情說不準的。”


    阮棲隻是笑:“我今日沒把雲燼帶來,就是不想讓雲燼聽到這些,他來我身邊沒多久,是我從街上撿迴來的,也沒有賣身契,王爺要是把他接走,記得給他自由。”


    她斂了笑,眉眼認真。


    “雲燼不是奴。”


    是她一心一意捧著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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