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靳斬雲的婢女小玉,真實名字卻為絲幽。


    聽的這聲急喝,絲幽卻是當場腳步一停,頓在了裏眾人五、六步之遙的地方。


    靳漢德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並不記得靳斬雲身邊什麽時候有過這麽個婢女。但卻並未發言。


    見她停下,靳斬雲又急怒一聲喝:“你來幹嘛!給我迴去!”


    婢女卻是麵色一黑,似怒氣上湧,迴聲道:“我怎麽不能來?好呀靳斬雲!我聽說你今日即世子位將同時定下世子夫人,我還當你是時間太急忘了通知我。原來你個沒良心的就是不準備告訴我!你便是要娶其他人罷?!”


    靳斬雲一聽,愣了,感受到在場眾人目光,連連辯解說道:“我何時要定世子夫人了?況且靳家族規規定化靈境上才可娶妻,我才十五歲出頭,剛破聚靈,怎可能這麽早娶妻?”


    但那婢女聽了卻更是心中來氣,一手插上了腰,更突顯了腰身之外,不由得將衣領也帶的更低了些,露出了些許風光。隻聽得她怒喝道:“呸!什麽你才十五歲,你與我同床共枕多少迴了,不是說過兩年便要娶我迴來嗎?你今日怎的變卦!”


    此言一出,最為大驚失色的卻是靳漢德。


    他卻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後,便一步移至靳斬雲身旁,用手按上了他的肩頭。


    一測試之後,靳漢德更加失色,竟是忍不住後退了幾步。口中顫顫巍巍說道:“你......你這逆子!你何時破了元陽也倒罷了......你竟是......竟是散了我靳家的功法,練了陰邪之術!”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一片嘩然。那本是叉著腰氣勢逼人的婢女,也像是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一時間六神無主呆立原地。


    最為神色劇變的當時靳斬雲,他剛凝靈境界初期,根本無法抵杭靳漢德方才強硬的探查,此時一概秘密被抖落出來,臉上驚恐、憤怒之意到了極點。


    靳斬雲恨恨的看著五步之遙的婢女,覺得她是罪魁禍首,她害的自己陷入了如今局麵。


    “你這邪派妖女!你想害我?世子的紅印已上,我作為集水城守世子,當為民除去你這妖女!”


    還不忘給自己找到借口,靳斬雲竟是飛身而起,就要出掌劈死那婢女。他心中已經迅速做了打算,此時出去此女,大不了自己請罰將靈魔門功法散去,重修靳家功法,就當功過相抵,自己也還是撈到了世子之位,還有李家提攜,資源足夠也不是沒有翻身之日。


    當務之急,便是尋了由頭先滅了絲幽的口!


    見平日與自己親熱相對之人今日竟是要對付自己,方才浮上心頭的自責和後悔立刻盡消,絲幽也不管太多,運起功法便與靳斬雲對仗起來。


    靳斬雲卻是吃了一驚,原以為得手,誰知幾招都被絲幽架了開來。


    “你竟也是凝靈境!”他不禁驚喝出聲。這才發現,絲幽不但是凝靈境,還是凝靈境中後期的修為。


    絲幽此時已經與靳斬雲撕破了臉,便也不顧其他,語帶恨意道:“怎麽,你沒想到吧?奴家若不是與你境界相當,如何代替上人給你傳功?哼哼,若不是知道你是上人的子嗣,你區區剛破凝靈境界,何德何能讓我來伺候你?”


    “什麽?”


    此時大驚的不但是靳斬雲,靳漢德卻是最為驚詫之人。養育靳斬雲十五載,他從來不可能想到還有這種秘辛在其中。


    絲幽卻是恨怒交加,繼續爆料:“你不知道吧?你母親原先就是上人座下的女婢。哼哼,她那時嫁給了集水城守生下一子後,竟是跑去找上人要散功,誰知功是散了,可也懷上了你!”


    話到此處,絲幽與靳斬雲兩人都停下了手,絲幽狀似撫媚,卻開始勸道:“嗬嗬,靳斬雲你還不知道吧?你喊師傅之人卻是你的父親,怎麽樣,還要與我相鬥嗎?不如與我同迴宗門,日日快活,這勞什子世子,不做也罷!”


    靳斬雲手雖停了,但他眼中布滿血絲,絲幽口中一係列事情他不想相信,但有覺得都有跡可循,倒是不願意信卻也覺得是真。可他卻並沒受了絲幽的勸,真和她走,反倒是恨意更甚,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把劍便要攻去,直想致絲幽於死地!


    唐無天在一旁麵無表情,知道看到靳斬雲拿出了劍,這才神情微微一動。他知道,靳斬雲這種性格有些扭曲的人,必然此時是想殺了眼前這墮了自己麵子的女人。就像那日在九幽之地一樣,雖然在旁人看來馭獸在維護自己的主人,可靳斬雲卻拿出了鞭子教訓了自己的馭獸。


    大概靳斬雲卻是此時,反而對殺了此女肆無忌憚了。因為不論此事是真是假,無論他是靳漢德的兒子還是枯骨道人的兒子,都有老子給他罩著,殺了一名邪派妖女,又能如何?


    於是靳斬雲周身陰氣大作,運起了靈魔門的功法,便是舉劍朝絲幽刺去。雖漸漸落有不敵之勢,但絲幽並不敢真的重傷於他,靳斬雲便也是仗著這點,才敢步步進攻。


    在場眾人,李家家主和翁詢不會隨意出手管他人家事,便在旁看著。唐無天則是巴不得靳斬雲難受的人。而靳斬雲不知道是不是親人的靳漢德和靳斬風,一個失魂落魄不知魂飛天外哪裏,正想著什麽;靳斬風卻是細細觀察戰局,也不知在想著什麽。


    絲幽被打出了火氣,也取出了一把劍,兩人鬥在一處,功法皆是陰邪,漸漸黑煙彌漫,給這座聖潔無暇的聖殿添上了一抹汙色之感。


    忽的,靳斬風抬頭看了一眼唐無天,但唐無天並沒有看他,卻是淡淡迴頭看了一眼身後大門緊閉的聖殿大堂。


    靳斬風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大喝一聲:“還不住手!聖殿門前還敢繼續放肆?!”便是一個飛身,抽出一把窄刀,也加入了戰局。


    靳斬風凝靈後期修為已然穩固,比起靳斬雲和絲幽法力上雄厚少許,此時又是趁兩人已經鬥了好一會,方才加入,且靳斬風明顯是綁著靳斬雲壓著絲幽這一方,一時間絲幽不得不拿出壓箱底的功力,與二人狠鬥起來。


    鬥了十幾招,絲幽卻自知不敵,心中盤算,準備發一狠招,卻是作為吸引視線,自己反倒可以退身而逃。


    想到此處,絲幽一招飛身於半空旋轉,將劍舉刃向前,還放出濃濃陰氣想遮蔽身形,卻是做了即刻逃走的打算。


    絲幽這一招卻是狠辣又有些邪門,不論如何還是要引得對手仔細了來防禦。可誰知,這快速而來的劍向前刺去,本無料想會刺中對手,誰知,絲幽卻是感覺到了手中劍竟是刺入了一具軀體,且這招速度很快,劍也是直刺到沒柄才罷休。


    受這一阻,加之心底一驚,絲幽卻失了退去的時機。一招盡,身周濃密陰氣也消散開來。看清自己刺中之物,絲幽心中頓時冰涼,渾身一頓。


    正是靳斬雲!


    這一劍,不偏不倚從靳斬雲心髒處刺入,穿過身體,劍身出現在靳斬雲身後,而他身前,僅有一把秀氣劍柄而已。


    靳斬雲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胸前,絲幽也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的胸前。


    唯有靳斬風,卻是眼中閃過狠辣,舉起窄刀,竟是一刀劈在了絲幽的左肩,一個用力,竟是將一鮮活女子斜斜劈成了兩半!一邊是身體和左手,一邊是右手和頭頸,絲幽麵上還是不可思議的表情,隻是不知,這表情是給靳斬雲還是給她自己的了。


    一刀劈罷,靳斬風將刀收迴,卻是滿臉疼惜之意扶住了將要倒下的靳斬雲,單膝跪在了地上,扶著渾身血泊的靳斬雲。他說道:“斬雲!你可不能死啊!”


    直到這時,靳漢德才魂魄歸來般,衝了上去,連忙查看靳斬雲的情況。


    靳斬雲卻在看到了靳漢德滿心擔憂的神情時,露出了一個嫌惡憤恨的表情,隨即,便斷了氣,連後話都沒有說出一句。


    一時間,靳家一對父子擁著靳斬雲的屍首似慌了神,靳漢德眼中滿是悲哀。


    這時,靳斬風卻是忽然在靳漢德麵前小聲說了幾句什麽,似乎在勸話,好一會後,靳漢德才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靳斬風便起身,朝眾人走了過來。眾人知曉此事也算悲事,不論心中作何想法,都還是在旁耐心等待了下去。此時均是看向靳斬風,看他如何去說。


    “李家主,翁大人,李兄弟。今日之事,雖是家醜,卻鬧到了這聖殿之前,讓大家見笑了。但靳斬風有個不情之請,請眾位且一聽。”


    說罷,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點了點頭。


    靳斬風便繼續說道:“方才之事,幾位也都看在了眼裏。但今日本是我靳家城守世子之典禮......可方才靳斬雲雖然用了印,卻發現他並非我父親的子嗣......我的不情之請便是,為今之計,請各位憐憫我靳家再無階可降,實在承受不起世子的損失。請允許我改名為靳斬雲,作為真正的父親之子,承世子位。若各位願幫斬雲這個忙,斬雲必定記在心裏,從此之後,靳家定赴湯蹈火來迴報。”


    說罷,靳斬風很是誠懇的將頭深深的低了下去。


    翁詢似乎思襯了一番,良久,這才開口道:“唔......在不進去,聖殿的神官都要等急了我們。這就走吧,靳斬雲世子。”


    說罷,翁詢是第一個轉身的。隨即,李家家主什麽也沒說,便是跟著轉身了。唐無天卻是看了眼不遠處的靳漢德,有些失神的歎了口氣。沒有看一眼靳斬雲與絲幽的遺體。


    靳斬風抬起了身體,看上去悲痛似的神情,卻隱藏不知他眼底的笑意。


    是啊,今日本就是來行世子典禮的,不管是誰做世子又有什麽關係呢。況且,今日自己等於主動將把柄給了頂頭上司的十城子爵翁詢,還表明了自己會赴湯蹈火作為他的手下,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那李家,嗬嗬,這些事宜本就是李家那個少家主裝作不小心透露給自己的,所以自己才騙了那婢女,最後弄出了這一出戲。那李家和自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又怎可能說個不字呢?


    靳斬風覺得,今日是這二十多年以來,自己最舒心的一日了。他甚至沒有再看一眼靳斬雲而是連忙跟著進了大殿。他看到李家家主上奉了一隻儲物戒,用來對門口血案表示歉意。靳斬風便覺得,更加有些春風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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