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四起,這一場場的戰亂,沒幾個人能受得住。


    北辰終於,倒在一場血泊之中。


    他看見沈媛衝自己跑過來,他像她張開手去。


    不遺憾了,至少,她愛過自己。


    可是又好遺憾啊…沒能與她白頭偕老。,


    “北辰…”


    他最後的畫麵,看見了沈媛,她一襲白衣,仙氣飄飄的向自己張開了手臂。


    如果有來生,至少,能與她共白首就好。


    “北辰,你別睡…別睡…”


    沈媛握住北辰伸過來的手。


    北辰則是用最後的力氣,握住她後,意識消散了。


    沈媛淚流不止,耳邊響起小海綿的話,“宿主,任務完成,你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


    “宿主,現在啟動迴程按鈕嗎?”


    “宿主?宿主?”


    沈媛愣了許久,始終沒有迴應小海綿的話。


    “不能讓他一個人在這裏,我要帶他迴去。”


    沈媛將北辰的屍身抬迴了魔宮。


    魔君死了,魔宮上上下下,跑得幾乎沒了人影。


    黑鬼卻還沒有走。


    “你這個禍水,若不是你,魔君怎麽會對上謝明輝?”


    沈媛慘淡笑笑,道:“確實,我是禍水,是我害了他。”


    “就讓我最後,送他一程吧!”


    她找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將北辰埋葬了,墓碑上沒有字,不然會被仇家尋仇。


    小海綿催促:“宿主,現在快離開吧!”


    “好!”沈媛幹啞道一句。


    “是否確認啟動返程程序?”


    “確認!”


    按下確認鍵的時候,沈媛有一些晃神,最後迴頭看了一眼那墓碑,轉身離去了。


    墓碑被風吹雨淋,開始長出了新芽。


    地底下,北辰的意識開始進入一個模糊的世界。


    好像是夢,又好像不是。


    他看見,沈媛去了一個,令自己感到陌生的地方。


    在這個地方,他們一起相伴相惜,他們很珍惜彼此,他們過上了幸福的生活,他們能夠白頭偕老。


    隻是畫麵一轉,他又看見了以前。


    這個世界很混亂。


    以前和未來混雜在一起。


    他不是死了嗎?怎麽還活著的?


    “你願意,去到另外一個時空嗎?”


    “我隻願意與她在一起!”


    “如你所願!”


    隻聽這個聲音後,畫麵再次一轉,來到了長劍宗,這個地方,是曾經,沈媛教他練劍的地方。


    怎麽,又來到這裏的?又是夢境嗎?


    畫麵再次一轉。


    他看見自己少年時,沈霜鈺還是自己的師父,帶著他遊山玩水,那時他還什麽都不懂,對什麽都充滿了好奇。


    “小仙友,要來塊糖嗎?這可是我獨家秘製而成的。”


    他那個時候叫景黎,是師父為他取的名字,是他第一個名字,他很喜歡那個名字。


    碧落浮黎光景異,也向西池留客醉。


    是那個初晨黎明之時,師父撿到了自己,又逢這仙界美景,便叫他景黎。


    夢中的自己正盯著那商販麵前五顏六色的糖果,很是好奇。


    “景黎,要吃糖嗎?”


    他聽見她叫自己,迴頭懵懂盯著她。


    沈霜鈺笑著道:“也是,小孩子都喜歡吃糖的。”


    沈霜鈺見這孩子望著那糖的目光晶晶亮,開口問那仙販:“這糖怎麽賣?”


    “仙友好眼光,我這糖可不是一般的糖,是我從天地精華裏提煉而成,熬製糖漿的水用的天山仙露…”


    這仙販把這糖誇上天,聽得人無奈。


    這個夢中,沒有秦宜的出現,也沒有外人,隻有他們師徒,就連那個商販,也都看不清容貌。


    仙販立即珍惜的捧起這兩顆仙藥,點點頭:“蓬萊的築基秘藥,夠了夠了。”


    他如今還隻是個剛入門的仙士,通了點關係來到蓬萊,有了這藥,完全可助他立刻晉級。


    沈霜鈺沒有仙藥,卻拿出自己錦囊裏的其他珍貴藥材去交換了。


    仙販大氣的跟景黎道:“小仙友想吃多少吃多少,隨便挑。”


    “真的?”


    “千真萬確。”


    這攤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糖果,五花八門色彩,哪兒有商販說的這般講究,其實就是普通的糖。


    誰能吃下這麽多糖,除非是不想要牙了。


    但是景黎卻能吃下,他一個勁的在往自己嘴裏塞糖果,像是要將糖果全塞進肚子裏一般。


    看他這小孩普普通通,誰知他一轉眼,自己攤上大半糖就沒了。


    沈霜鈺拉住他製止:“少吃些,小孩子吃多了長蛀牙!”


    景黎還在望嘴裏胡塞,直接吞進去,一點沒膈應的。


    沈霜鈺怕他噎死,立刻拉他起來:“別吃了。”


    景黎兩頰鼓起:“可是師父,糖很好吃。”


    他的小手將兩顆粉色的糖遞到沈霜鈺麵前。


    沈霜鈺搖頭:“為師不愛吃甜食。”


    “哦!”


    “別吃了,都說了吃多了長蛀牙!”


    沈霜鈺已經了解了景黎,雖然他天賦高,可心性卻跟個三歲孩子似的,什麽都不知道。


    “蛀牙?”


    沈霜鈺指著他的嘴道:“就是嘴裏的蟲子。”


    “蟲子?”


    沈霜鈺不想給這家夥解釋下去:“反正你別吃了,走了,跟好為師,丟了我可不會來找你!”


    “小兄弟莫不是傻子吧?蛀牙都不知道是什麽!”商販笑起來。


    那時候的小傻子景黎根本不知道是在罵自己,隻知道沈霜鈺經常叫自己傻子,自己聽著也樂。


    他一笑,商販更覺得他是傻子了。


    “你是在笑他傻吧!”沈霜鈺卻不樂意了,一把劍敲打在商販腿上道:“我的徒弟,由不得別人叫他傻子!”


    “仙子饒命饒命啊!”劍橫在商販脖子上了。


    沈霜鈺暴打一頓才收手。


    “他可不傻,隻是天真,是你們這些人都沒有的東西,是天下最珍貴的東西。”


    猶如一塊一塵未染的白布,天真得可愛了。


    景黎在夢中,聽到沈霜鈺的心裏獨白,麵上愣了愣,心中卻很是高興。


    “小傻子,快走了!”


    他不讓別人叫他小傻子,隻許她一人叫。


    景黎低頭看了看攤販,麵上糾結一番,隨後快速把懷裏塞的糖,全扔了,然後拔腿跟了上去。


    就算沒有糖,有師父在身邊,每日都是甜的。


    這個夢裏到處都是粉色的泡泡,很甜,北辰在這個夢裏,遲遲不肯醒過來。


    這個夢裏,好像一切都是順利的,他和師父沒有分別,沒有那麽多爭端。


    他們一起度過數十年,師父陪著自己慢慢長大,師父偶有閉關,他也都心平氣和的等待著她出來。


    “想不到,我們景黎都長成個帥小夥了。”


    沈霜鈺一出關,看見景黎出落得如此俊郎,多少有些欣慰的。


    景黎笑著湊過去,以為她會像小時候那般,用手蹭自己的頭。


    隻是沒有,畢竟長大了,男女有別,師徒有別,他還因此失落了好一陣子。


    期間若是有人欺負自己,沈霜鈺也都是會幫自己出氣的。


    一路迴洞府的路上,景黎都有些小小的鬱悶。


    沈霜鈺忽然迴頭望一眼,這小子就顯得緊張不安,似乎是有心事。


    她退後幾步,伸出手指戳在他額頭上,“抬起頭來,我沈霜鈺的弟子,如此扭扭捏捏的,像什麽樣子?”


    景黎被迫抬頭,望著沈霜鈺道:“是!”


    沈霜鈺這才滿意,“你既然是我的徒弟,我在一天,便會護你一天。”


    景黎抿抿唇,沒做迴答。


    沈霜鈺沒在乎他的沉默,抬腳繼續往前走。


    待她走出幾步遠,景黎才抬頭跟了上去。


    她若在,便護他。


    可若是,她不在了呢?


    “走快點啊!”


    “是!師父!”


    兩人迴到洞府,這裏雖幾百年無人住,倒沒太落魄。


    沈霜鈺進入主殿,這裏沒有半點落灰,東西完好無損的。


    “你過來,坐下。”


    景黎順著她的話,坐在桌旁,等待著她的指示。


    沈霜鈺坐在他對麵,倒了杯茶水,茶杯溫著,顯然是有人在她迴來之前送來的。


    “喝口茶,看看你這嘴唇,幹裂得不成樣了。”


    景黎雖然生了副好看的臉,卻在細節上顯得狼狽,也不知自己閉關這幾年,怎麽照顧自己的。


    景黎抿抿幹澀又麻木的唇,抬手端起茶杯,一口喝了,杯子放下。


    然後,沈霜鈺繼續給他倒第二杯。


    景黎望向她。


    “多喝些,看你也渴。”


    隻是他水還未喝,肚子就咕咕叫起來了。


    景黎臉色不自在,沈霜鈺卻笑了。


    “原來不止渴了,還餓了。”


    景黎猛的站起身來,顯得尷尬極了,“徒兒告退。”


    “去哪兒啊?去找吃的嗎?為師也去。”


    “何需師父親自去,徒弟去就是了。”


    “站住!我都還未說吃什麽呢!”


    景黎定住腿:“師父想吃什麽?”


    “你看著辦吧,有什麽好吃到都上來。”


    景黎低著的頭吐出一口氣:“是!”


    他跑得飛快,相必是躲著自己,真是男大不中留啊。


    夢中的景黎聽得見沈霜鈺的任何心裏話,不由耳朵紅潤起來。


    他隻是…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與師父相處,本來師父閉關,他是極其想念的,可師父出關,自己卻盡顯得羞澀。


    他不想如此的,一時卻搞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沒一會兒,飯菜端了上來,沈霜鈺要吃的東西,廚房怎麽可能克扣。


    “徒弟先退下了。”


    “這麽多,坐下一起吃吧。”


    “是,師父!”


    沈霜鈺覺得這小子如今別扭得很。


    景黎也確實別扭。


    望著著滿桌子的珍饈,可真沒什麽胃口,她坐了一會兒,嗅嗅味道,起身走出去透透氣。


    這洞府倒是寬敞,整座殿堂隻有她們師徒兩人。


    她四處走走,百年沒出來了,人都快給悶壞了。


    “這幾年,修為和法術練習得如何了?”


    “徒兒勤加練習,已經至元嬰了。”


    “如此之快?”


    景黎的天賦一直叫人驚訝。


    不止沈霜鈺,這樣的天賦,讓宗門上下都羨慕又嫉妒。


    夢中的自己,沒有奸人的迫害,生成了一個如風溫和的少年。


    樹下,少年背靠在樹幹上,輕輕抿了抿紅唇,微風輕輕拂過他的臉頰,帶起發絲顯得淩亂了。


    “瞧瞧,你這家夥,沒有為師在,這幾年怕是沒好好照顧自己吧!”


    沈霜鈺搞不懂,怎麽有人能這麽笨,發髻都梳歪了。


    還沒等沈霜鈺的手觸摸到景黎的發髻,他倒是先退後一步,調整好自己的發髻。


    “徒兒讓師父見笑了。”


    他帶著少年時期的靦腆和糾結,心中因為對師父產生的異樣的情感,內心受到無比的煎熬,致使他不敢靠近沈霜鈺。


    “跟為師還這般客氣,看來是真長大了!”


    “師父照顧得了我今日,也不能我一輩子,有些事情,徒弟應當成長起來的。”


    他心中有些排斥沈霜鈺的照顧,若是可以,他寧願自己照顧沈霜鈺。


    “行行行,你是小男子漢行了吧!”


    夢中的少年聽到此話皺眉,很是不願意沈霜鈺將自己看做孩子的。


    “師父,你覺得……”


    “什麽?”沈霜鈺迴頭問他。


    “沒什麽!”景黎扭頭,不再問下去,抬腳要走,“師父若沒什麽事,我先迴房了。”


    沈霜鈺走了兩步,身後的少年還是憋不住問了。


    “師父會一輩子在我身邊嗎?”


    問出這個話,很是不合時宜,可是他還是問了。


    “這世上哪兒有什麽一輩子的事情。”


    沈霜鈺的話讓景黎止了步伐。


    她上前兩步繼續道:“每個人都隻能對自己負責,就算是再親的人,也不可能陪你一輩子,人有生老病死,仙也會有消亡的一天,身邊的人,不管陪伴你多久,總有一天迴離去的。”


    “是啊,沒有什麽一輩子。”


    景黎呐呐道。


    沈霜鈺歎口氣:“你大好的年齡,何必擔憂以後的事情呢?凡事過好當下就是。”


    “那師父當下準備如何過?”


    沈霜鈺頓住。


    她還真沒想好怎麽過,畢竟剛閉關百年,總不能再閉關個幾百年吧?


    人都是有惰性的,這鬼係統設定的規則,她覺得可以緩緩。


    “為師打算出遊一段日子,你…”不如跟我一塊去?


    “要出遊?”景黎轉過身來,“師父要去哪兒?”


    “隨便走走罷了。”


    沈霜鈺瞄了眼景黎,本想開口問問他是否願意一道的,不過看他這緊張的模樣,倒想逗逗他。


    誰知,這家夥平複下來,悶悶道:“師父去吧,這殿中我會好生打理的。”


    “誒?”沈霜鈺驚愕:“你不隨為師去?”


    “怕給師父添麻煩。”


    多麽善解人意的借口啊。


    沈霜鈺竟然一時無法反駁,剛才還問可不可以一輩子在一起呢,這小子這時候掉鏈子了。


    人都是群居動物,一個人多少有些孤零零的。


    但沈霜鈺也不能勉強。


    “…既然你不想去,那便留守殿中吧。”


    景黎能聽到沈霜鈺的心聲,眼睛亮亮的看向沈霜鈺:“師父想讓徒兒去,徒兒自然要跟著的。”


    說完,他便興衝衝的跑迴自己房中,嘴角抑製不住的笑。


    “這小子!”


    沈霜鈺很是無奈,臉上真是一時晴一時雨的。


    北辰有些不明白,這明明是自己的夢境,可現在自己怎麽又迴到此處?


    這一次又有所不同,他就像一個看客,看著他們所進行的一切。


    “這是給你的獎勵。”空中傳來一個聲音。


    北辰警惕:“誰?”


    “你不用管我是誰,你隻需要知道,你在這個世界裏,能過得很幸福就行了。”


    “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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