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黎還在自己的幻境裏,眼前盡是獻血,紅豔的色彩,染紅了世界。


    “醒醒!”


    沈媛看著麵前發瘋的人,似乎根本叫不醒,隻得抓著他的頭,往門上磕了磕。


    但是,痛感是無法叫醒景黎的,畢竟他身上已經有了大大小小的傷口,似乎根本不痛。


    “景黎!”


    沈媛趕緊找東西,要綁住他的手腳,卻如何也抓不住他,他一個飛身,跑出了窗戶。


    “景黎,你去哪兒?”


    景黎一離去,周圍的景色全都變得黯然失色起來,變成了灰白色。


    這個幻境,為他而生,自然隻有在他麵前有顏色。


    但景黎卻不知去往何處了,在這夢境裏,他若不願意,她是找不到他的。


    不過還好,她有法寶。


    追蹤器是她一早讓係統兌換的。


    …


    山洞裏。


    北辰已經無力靠坐,身上的鮮血在一點點流失。


    這裏已經不能稱之為自己到夢境了,這裏是夢魘,給人甜頭,也給人棒椎。


    這個夢魘裏,能讓人拚死沉溺,也能讓他無盡淪陷。


    你會因為夢境的甜美,和外界的落差,而不想離開,而這裏,也會吞噬別人的美夢。


    鮮血還在流,他無力閉上眼,畫麵再次一轉。


    這裏,是沈媛與那隻兔妖生活的地方。


    他作為旁觀者,將他們的生活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沈媛的夢境,這是她的美夢,卻是他的噩夢。


    他看著他們一年多的相伴相惜,互生情意,而這一年,也是他為沈霜鈺身死最痛苦的時候。


    在這小小的京城裏,他們過著最樸素的日子,如同凡人的夫妻一般,經營著一家布坊。


    布匹生意,在這京城倒是極其火熱的,家家戶戶官員富商家中皆要製作新衣。


    他們承包了一家布坊和商鋪,憑借兔妖對植物極其熟悉,知道什麽能染出最鮮豔持久的色彩。


    而沈媛則負責售賣,一年過去,他們沈記布莊的布料,已經打出了名頭,不僅官家喜歡他們的布,近期皇城裏的人也來聯係了。


    “沈公子,我們娘娘想要買些好看的布,給自己做衣裳!”


    沈媛麵上有些不肯與其交道,可人既然來了,就不能往外推。


    她把現如今賣得不太景氣的布料,給這太監瞧。


    太監果然皺起眉頭:“沈公子,你如此做,就有些不大懂事了,你可知我們娘娘是誰?”


    沈媛搖搖頭:“大人,我是真不知娘娘是誰,隻是我這賣得太好,這兩天貨還未趕出來,您一時來我們夜沒個準備不是。”


    太監微微怒了下,最後也慢慢接受了,畢竟沈記在京城現如今最火,確實缺貨得緊,大多數官家太太都是提前定的。


    太監最後亮出自己的腰牌。


    沈媛瞧著那腰牌,終於知曉這位還是個大人物,實在不能避,便隻能接待著了。


    “不知大人身份,大人隨我到包間細細的談!”


    首領太監,相當於皇後的心腹。


    兩人來到包廂,沈媛先開口:“大人是要多少布料?”


    “我們娘娘想為宮中其他人都訂幾匹,故而需要的比較多,不知沈公子能否接下?”


    沈媛點點頭:“這是自然的,我們沈記的布坊一向是最快的。”


    “既然如此,那往後便多多擺脫公子了,不知能不能讓我帶上樣品,迴去稟報?”


    “這…”


    “這是一定金子!若娘娘滿意,先付定金。”


    難怪商戶都想當黃商,原來是皇宮的錢都如此好賺。


    沈媛趕忙接下這一定金子,點點頭道:“好說好說!”


    如此,這門生意算是定下了。


    待到晚上,沈媛與小白兔接頭,說了下今日的生意。


    兔妖疑惑:“皇宮的生意嗎?可是我們妖魔是進不了宮的,到時候若是皇宮來招人,我們待如何?”


    “……”沈媛沉默了一會兒:“倒是忘了這事了。”


    她如今是魔,倒是真不好進出皇宮。


    “咱們隻是提供布匹的,接了這單應當不會有事。”


    “但願吧!”


    兔妖雖還是一副少年模樣,可經過這一年的人間曆練,心智已經不再似之前那般天真了。


    做生意哪兒有不吃虧的,他被騙了好幾次才長記性,如今也算是長進了不少。


    “這是給你的!”


    隻見兔妖拿出一盒胭脂,聽聞人間男子送心愛女子都送胭脂。


    他們來人間對外以兄弟身份行事,明沈白。


    可逐漸相處,見多了事物,他也不想隻是如此。


    北辰看著沈媛的夢境,能聽到他們所有的心聲。


    沈媛接了那胭脂,疑惑:“我如今以男子身份走動,要這胭脂做什麽?”


    “今天去給胭脂鋪老板娘送貨,她順手送我的。”


    他隨意編了個借口,怕她不要。


    沈媛打開胭脂,想想自己確實很久沒用女身走動了,不管何族,女子向來愛美愛打扮,她也不是無欲之人,自然也喜。


    隻是…她現在這張臉,醜死了。


    兔妖看出她對自己容貌的失落,默默記下來了。


    “待忙過這陣,我打算迴趟家。”


    “可以啊!”


    她也不問他迴家做什麽,似什麽夜不關心。


    小白抿抿唇,覺得這女人老壞了。


    以前阿娘問過他想尋一個什麽樣的女子做老婆。


    他迴答:“要溫順可愛的。”


    可如今,他居然喜歡上這樣一個醜女人,成日又懶又兇,一開始還老嚇唬他。


    而且,她還是個嗜血的魔族。


    若是爹娘知道他喜歡上這樣一個人,肯定不會同意的。


    半月後,布坊成日趕貨,最終趕出了一批宮裏要的布料。


    因為他們沈記生意好招人紅眼,別家處處打歪主意。


    沈媛這次親自送往皇城門口。


    她一到皇城麽門前,就看見一道金色的光芒給攔住,示意她不可近前的。


    皇族一直有仙族庇護,設立屏障,阻擋邪魔,一般等級的邪魔是不能闖進這道結界的。


    沈媛如今修為不高,自然被擋在外邊。


    在皇城外跟他們交接完,沈霜鈺便準備打道迴府了。


    隻是她剛轉身片刻,就頓時感覺到一股強大的魔風吹過,撞進皇城裏去。


    她警惕起來,轉身過去,發現皇城那道屏障,居然被打破了。


    就一瞬間的事。


    沈媛睜大眼睛。


    這絕對不是錯覺,絕對是個大魔物。


    魔族對於魔族的感應算是強烈的,沈霜鈺絕對沒感覺錯,這是魔。


    一個大魔物進入皇宮,不知道搞出什麽事來。


    她頓足一下,最後還是轉頭離開了。


    畢竟她現在已經不是仙族,興許仙族都解決不了的魔物,她一個低階魔族,如何能應對?


    皇宮的屏障被打破,便意味著會有許多邪物侵蝕。


    沈媛轉頭提醒那衛公公:“公公,近來似乎天氣不大好,在宮中掛些幡符,能驅濕。”


    這大魔物一來,皇城上空便集結起了密雲。


    衛公公點點頭:“謝過沈公子的提醒。”


    皇宮的幡符上大多有經文,多多少少能驅一些邪物。


    皇族中人,大多是顯貴之命,最是利於妖魔們吞噬修行了。


    沈媛搖搖頭,隻道他們自求多福吧!


    皇宮這邊的單子差不多忙活完了,小白兔也準備迴家一趟了。


    沈媛告訴他這件事,兔妖大驚:“魔族?”


    “是的,不知道他們什麽目的,去往皇宮了。”


    “魔族肯定不懷好意!”小白兔一臉皺著眉頭,可突然覺得自己說錯了,把沈媛也帶上了。


    他趕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是個好人,我知道的!”


    沈媛點點頭:“不用解釋,我也明白你的意思!”


    小白兔懊惱自己嘴笨,問道:“那我們需要做什麽嗎?”


    沈媛搖搖頭:“我們什麽都做不了,皇宮此刻怕是有許多妖魔滲入,我們進去,指不定也會成為別人的午餐!!”


    兩個人心中都有些不忍,卻也確實做不了什麽。


    “不如…我們給仙族報個信吧!”小白兔道!


    “可以!”


    沈媛想了個辦法給仙族傳信,若是無人支援,怕是皇宮立馬會亂套。


    她捏了個紙鶴,送往長劍宗和清劍宗了。


    來不來是他們的事,她送信,已經是盡最大的力了。


    因著京城出現這麽大個魔物,小白也不安心迴家,最後也告了一封訊迴家,自己留下來陪著沈媛。


    他們不知道的是,京城裏的那個大魔物,便是北辰自己。


    他來尋沈霜鈺到魂魄,而沈霜鈺自己,卻還在享受情愛。


    看到這裏,北辰有些忍不住了,想要上前將那兔妖給殺了,可是自己的身體卻直直穿了過去,跟你無法阻止這個夢境消失。


    沈媛輕聲告訴兔妖:“不用陪我,我不去惹事就行了!”


    “不行!怎麽能留你一個人呢?”兔妖最後再道:“過兩日中秋了,你一個人怪過怪孤獨的,我陪著你過。”


    沒想到他說出這麽暖心的話,叫沈媛都有些不適應了。


    畢竟他背地裏老罵自己壞女人呢!


    “中秋,你不迴去陪你父母嗎?”


    “我們兔族沒有中秋節!你呢?”


    “魔族也沒有。”


    “那我們一起過一次中秋吧。”


    小兔子眼睛亮亮的,也是極其漂亮的。


    兩人既然在人間,便該過過人間的節日,況且都是第一次過中秋,小白覺得極其有意義。


    沈媛見小兔子又是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點點頭:“行吧,一起就一起吧!”


    實際上她以前也不怎麽過中秋的,今年算是第一次吧。


    中秋本就有團聚之意。


    而這一次,她第一次有人陪著過。


    中秋之夜,大多數人家皆是在家中做上滿滿一桌子的菜,飯餘找個好地處,賞看天上一輪圓月。


    隻可惜,今年的中秋,陰雲密布,並無月亮。


    沈媛倒也不失落,反倒是小白兔失落得緊:“這鬼天氣,叫人都不能好生生過個節了。”


    “沒什麽呀,咱們歇會兒就各自睡了吧!月亮每日都有,改日再賞就是!”


    “這怎麽能一樣呢?今日是過節啊!”


    況且,今日還是他與沈媛在人間過的第一個中秋,本來是極其期待的,可卻被這天氣給敗了性質。


    而沈媛卻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這另他更為失落。


    “我白日聽人說河道邊有人製了圓月,還有燈展,我們不如一道去看看吧!”


    “你自己去吧!沒什麽好看的!”


    每年過節都是那些玩意,對於沈霜鈺這個新世紀的人來說,還是有些落後了。


    小白兔拉著她的手催促:“去嘛去嘛!我想去玩,就我一人,多沒意思啊!”


    “叫阿貴陪你去!”


    阿貴是他們的賬房先生,是個落魄書生,一年前偶然相遇,便用了這人。


    “阿貴迴家陪老母親了,中秋他自然是陪著家人,怎麽可能陪著我?”


    話是如此,但這般便無人陪小白兔去了。


    沈霜鈺是真懶得動,但最終還是被小白兔催著出了門。


    “說好了,就看一會兒就迴來!”


    “嗯嗯嗯嗯!”小白兔很是興奮。


    兩人一道出了門,街道上也算是熱鬧的,賣糖人的聲音到處吆喝,在人群熙熙攘攘處闖蕩。


    小白兔突然牽住沈媛的手,叫她一怔。


    小白純純笑著解釋:“人多怕咱兩走丟了,還是牽著的好!”


    “哦~”


    沈媛麵上似沒什麽變化。


    可她始終不是尼姑,男女一道如此親密,除開心中動情,很大程度會因為多巴胺作祟,讓心境發生些許變化。


    而且,麵前這小白兔,生得還如此俊俏。


    她如今是魔族,性子裏的欲本就比旁人要強烈些。


    手上的體溫傳遞,令她有些出汗,手心潤潤的,有些不適的動了動。


    小白扭頭,一雙純色的眼睛望著她:“怎麽了?”


    沈媛趕忙掙脫自己的手出來,別開他的眼,走直前邊道:“有些熱!”


    “熱啊?那我給你扇扇風!”


    小白兔還是那個蠢蠢的小白兔,縱使經曆人間瑣事,卻也看不透沈霜鈺的變化,拿著自己手中把玩的扇子在沈霜鈺耳側扇來扇去。


    額角的發絲輕輕撓動她的臉頰,有些癢。


    沈媛抓住他的扇子略警告道:“別扇了!”


    “怎麽了?”小白不知道怎麽惹著她了,有些懵。


    “沒什麽!你自己玩你的吧!不用在意我!”


    她本就是個陪玩的,這家夥不顧著自己玩,管自己那麽多幹嘛?


    小白道:“我自己玩多沒意思啊!還是得有人跟著一起玩!”


    沈媛:“……”


    兩人一道逛了河道邊,河岸那邊有好些畫舫燈展,舞樂之音傳過來,叫散步的人覺得舒心。


    可是這舒心,卻被一個人給打亂了。


    沈霜鈺瞧見,一個人從麵前走過。


    魔君——北辰!!!


    再見著這個人,她不由心頭發緊。


    隻是他隻是匆匆走過,並未發現自己,她撫摸自己的臉鬆了口氣,好在自己已經換了個身份了。


    不然總與這人牽扯不清,也是麻煩事。


    可,這人怎麽會來人間的?


    是與皇宮裏的大魔物有關嗎?


    還是說,這個大魔物,便是他自己?


    沈霜鈺扭頭過去,想要再尋,可惜茫茫人海,根本沒有那個人影了。


    小白兔問她:“怎麽了?”


    沈霜鈺搖搖頭:“沒什麽,看錯了!”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表麵蔫蔫的。


    小白見她如此,帶著她轉頭:“瞧你也累了,我們還是迴去吧!”


    “嗯!”


    兩人一道迴去。


    北辰看到這一幕,心中怒火中燒。


    原來那日中秋之夜,她看見自己了,卻當做沒看見。


    她永遠都在避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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