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劍宗。


    謝明輝被帶迴清劍宗,醒來時,身上還被束仙條綁住了,根本動彈不得。


    陸言卿和沈霜鈺都在一旁。


    他冷橫著眼看著這兩人,“你們打算一直束著我?”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沈霜鈺道:“我們這是想和你冷靜談談,你先別急著去魔宮。”


    “如何談?之前你們讓我等到仙會,現在等到了,仙界一群貪生怕死之徒,怎麽可能幫我?”


    陸言卿:“所以隻能靠你自己!我們也可助你些綿薄之力。”


    謝明輝皺眉:“那便與我一道去魔宮!”


    “不不不,我們想到一個萬全之法!”


    “什麽萬全之法?”謝明輝道。


    “我們不能硬來,可以與你師父先取得聯係,再從長計議!”


    謝明輝思量一下,最後點點頭道:“先把我放開吧,我冷靜下來了。”


    沈霜鈺笑起來,跟個孩子似的。


    三人開始商討著如何救人,遠在魔宮的沈媛一概不知。


    她拒絕了北辰合修,自己修行遇到瓶頸,除非她與魔界其他人一般飲血,可她實在做不到,內心總有膈應。


    北辰好些日子沒來管她,興許生她氣了,倒也好,清淨。


    有婢女端著粥食進來,道:“娘娘,這是給您準備的藥粥,對增進修為大有作用,是魔君…”


    婢女不再說下去,轉身退下了。


    沈媛走至桌前,聞了聞那碗藥粥,這魔宮的人,沒有北辰的示意,是不會靠近她的。


    這肯定是北辰的意思。


    婢女在門外侯著,沈媛向她招手:“你進來!”


    “娘娘有何吩咐?”


    “別叫我娘娘!”


    “那…奴婢稱唿什麽?”


    “我姓沈!”


    “沈…姑娘?”


    雖還未封妃,可魔君如此寵愛,大家私底下都叫她娘娘,誰知她竟然不喜。


    不喜成為魔君的妃子?


    婢女搖搖頭,怎麽可能呢?魔君年輕有為,生得俊美妖孽,魔族女子怎會不喜?


    除非已有心上人的女子。


    小婢女在心底思量著,等待著沈媛的問話。


    “這是什麽粥?你們魔君讓你送來的?”


    “是魔君讓我送來的,說是能增補修為。”


    不僅是魔君讓她送來的,還是魔君親手采的藥,親手熬的粥。


    她聽聞守殿的侍衛說,魔君為了給娘娘采藥,受了傷,導致魔氣不穩,令人顫栗。


    沈媛聞了聞粥,確實有股子藥味,不知是什麽藥。


    她小口嚐了口,心底有些警惕。


    粥很軟爛,剛入口,便覺得有什麽東西充沛著她的血脈,似乎真的能助她修行。


    察覺粥五毒後,她安心喝起來。


    慢慢身子變得越來越暖和,額頭都開始浸出汗珠來。


    沈媛快速將一碗粥喝完,把碗遞給婢女道:“你先出去吧!”


    “是!”


    婢女出去了,沈媛快上床打坐,將之前體內殘留的寒毒逼出來。


    魔族嗜血,她一直不用血,修行已久,沒迴血癮犯了,周身都覺得冰冷,久而久之便在體內擠壓這一層寒毒。


    如今這藥粥剛用,便一點點驅散著自己的寒毒,效果顯而易見。


    這次北辰應該是真想幫自己。


    寒毒逼出來一部分,沈媛下床去,將婢女叫進來:“你叫什麽?”


    婢女迴答:“小蔻,娘娘…沈姑娘叫我小蔻就是。”


    “小蔻!你之前在哪裏當差?”


    小蔻迴答:“之前在廚房當差,前不久被魔君調來前殿。”


    “在魔宮待了多久了?”


    “我出生起便在魔宮,待了一百多年了!”


    那豈不是比北辰來得還早?


    “跟我說說魔宮裏的事情吧!”


    小蔻不解:“娘娘指什麽事?”


    “什麽事都可以。”


    “那娘娘想聽聽魔君嗎?”


    沈媛沉默兩秒,最後道:“也可以講!”


    “我在魔宮待了百年,魔宮裏也換了好幾任君主了,除了赤崇魔君與北辰魔君,其餘的魔君都很殘暴,動不動便殺人!”


    “赤崇?”沈媛想起來,就是前任魔君,現在不知是被北辰殺了還是躲在某處。


    “聽說魔君是被某個魔抓緊魔宮的,最後不知為何,竟當場爆發魔氣,將前任魔君打得逃出魔宮,魔宮眾人不敢不從!”


    “這樣啊…”


    沈媛就當聽故事。


    “剛開始我們都很怕魔君,但久而久之發現,魔君隻是麵上冷,隻要做好自己得本職,便不會受罰,就是前些日子,魔君才變得殘暴,殺了不少追魂魔族…”


    “追魂魔?”


    沈媛隱隱覺得這事與自己有關。


    “不過現在好了,現在您來了,聽說有人都見到魔君笑了,這肯定是姑娘你的功勞。”


    沈媛扯扯嘴角,倒是不敢居功。


    “魔君如此喜歡姑娘,每日都為姑娘親手下廚,日後鐵定能封妃的!”


    魔界其餘六城其實也送來不少族女,其中不少有比沈姑娘貌美的魔族女子,隻是都被魔君一一送走了。


    魔君鐵定是真心喜歡她的。


    小蔻如此想著。


    沈媛聽到封妃兩個字,有些不悅:“往後不要在我麵前說起此事!”


    “是!”


    沈媛偶爾聽聽小蔻說話,倒也不覺得無聊了,這魔宮裏,沒有北辰的命令,都是不會與她說話的。


    但小蔻也不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她是北辰的人,每日晚上都會給北辰匯報情況。


    小蔻不明白,魔君為何不見沈姑娘呢?


    “她不喜你叫她娘娘?”


    小蔻點頭:“是!”


    北辰沉默一會兒,道:“好好看著她,往後有什麽重要事情再來報吧!”


    “是!”


    小蔻退下了。


    北辰揉揉額頭,心底有些燥,之前不讓她與魔宮裏的人交流,是怕她逃跑。


    但現在不同了,他要她做魔君的女主人,便要讓魔宮之人都認得她。


    但是她缺不肯,她不肯與他並肩。


    過後幾日,沈媛早上都會將藥粥喝完,然後打坐修行,體內的寒毒慢慢被驅散了。


    而北辰,卻依舊沒有露麵。


    隔壁殿內沒什麽動靜,一直閉著門,似乎無人一般。


    隻是在夜裏,她開始感受到熱,慢慢覺得如同火烤一般,不知是怎麽迴事。


    她跑出殿內,才發現,屋頂之上冒著火光,那熱氣,仿佛是從隔壁屋內傳出來的。


    這麽迴事?


    黑水迅速趕來,瞧見此情況,立即重進殿內。


    店內也是一片片火堆,黑鬼施法滅了火,走進去看見殿內打坐的人,身上也全是火。


    “魔君?”


    沈媛闖進來看見此狀況,有些急問:“他怎麽了?”


    黑鬼不滿道:“還不是怪你,魔君為了找你的魂魄,為你塑造肉身本就受了傷,前幾日又為你去取火陽草去寒毒,被火麒麟給傷了,現在怕是走火入魔了!”


    “那怎麽辦?”


    沈媛明白過來,原來這些天他不見自己,原來是受了傷!


    正在焦急之際,踏上的人突然熄了火,猛吐出一口鮮血來。


    “魔君!”


    “北辰!”


    黑鬼先跑過去扶住北辰,北辰擺擺手:“無礙!”


    怎麽可能無礙,這狀況,魔氣橫生,顯然是很不好。


    黑鬼瞪一眼沈媛:“魔君如今這樣子都是因為你,你若是有點良心,就待魔君好些!”


    北辰推開黑鬼的手:“你先出去吧!”


    “魔君!”


    “出去!”


    “是!”


    黑鬼不情不願出去了,殿內隻剩下沈媛和北辰。


    北辰先開口:“吵著你睡覺了,現在無事了,你先去睡吧!”


    沈媛無語:“都這樣了,你是因為我才受傷的,我怎麽睡得著?”


    北辰垂首,嘴角略微含笑道:“你關心我?”


    “嗯!”


    無關男女之情,隻是因為有愧,任何人麵對這種情況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有什麽是我能幫你的嗎?”


    “我現在有走火入魔的趨勢,若是壓不住心魔,便可能會被心魔控製。”


    沈媛認真聽他的話,最後他一雙眼上移,對上自己。


    她聽見北辰道:“若真想幫我,便與我合修!”


    “……”


    沈媛皺眉。


    北辰道:“不是開玩笑,我們手上兩把神劍,一水一火,雖是相克,卻也能助對方不至於被反噬。”


    “隻有這一個辦法?”


    “嗯!”北辰再道:“我不強迫你,你自己考慮就是,沒有你,我也一樣能應付!”


    她站了一會兒,去給北辰倒了杯茶水,遞給他:“現在怎麽樣?”


    北辰也不隱瞞:“體內魔氣不穩,還有火毒反噬,很不好!”


    沈媛歎氣。


    她的寒毒是好了,現在北辰卻被火毒反噬,真是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有什麽是能治療火毒的?”


    北辰突然抓住她的手道:“別為我奔波,我不需要,你平安便好,你若是再受傷,那我受傷有何意義?”


    是這個理。


    她都覺得多此一舉,還不如讓她的寒毒沒好呢!


    既然北辰都阻止她,肯定是很難取到的仙草。


    “小海綿?小海綿!”


    她叫了兩聲,這家夥依舊沒有動靜。


    “死哪兒去了?”


    她立於床邊沉默一會兒,最後道:“你好好歇息,我先迴去了。”


    她剛要走之際,卻被北辰捉住了手腕,一帶帶到他懷裏坐著了。


    “別走!留下來!陪著我我會好受些!”


    他將頭靠在沈媛肩頭,看起來極其脆弱,令她剛要推開他的手落下來。


    他這個樣子,本就脆弱,也不對自己設防,根本不經自己推,怕是一根手指頭便推倒了。


    沈媛收迴手,將手搭在他背部拍了拍:“快睡吧!”


    今日就讓他一迴,畢竟是生病的人。生病的人總會無比脆弱。


    北辰抱著沈媛躺在床上,蓋好了被子,無比踏實的睡去。


    沈媛歎一口氣,覺得甚是無奈。


    她不能對他做到絕對無情,也不能做到有情,如此拉扯著,到底怎麽樣才到個頭啊。


    她和眼睡去,兩人一睡便睡到大天亮。


    沈媛先醒的,看見麵前的人還睡著,本想拉開他的手輕輕離開的,誰知北辰警惕醒過來,將人抱得更緊了:“你去哪兒?”


    “我…我起床啊!”


    被他突然嚇一跳,沈媛推開他做起來,“你再睡會兒吧,我起床了。”


    北辰卻也沒睡,與她一起起床,“你去何處?”


    “不去哪兒,迴屋帶著。”


    “我去給你做藥粥!”


    “不用了!”


    沈媛拉住要走的他道:“我的寒毒已經全清了,不需要喝藥粥了,你還是好好養傷吧!”


    “嗯!”他低啞應一聲。


    昨夜明顯感受到她的柔軟,如今更不想放手了。


    “往後不要為我冒險,我的寒毒本就沒多大個事。”


    這樣為自己受傷,讓她極其歉疚,也覺得欠他的。


    北辰卻偏要她欠自己,隻有欠得越多,便才會越離不開自己。


    迴到屋裏,沈媛日常打坐一會兒。


    沒過一會兒,殿門被敲響,她以為是小蔻,道:“進來!”


    進來的人卻不是小蔻,而是北辰。


    他端著早點走進來,有白粥和包子,聞著香味誘人。


    “不是讓你別做了嗎?”


    “我喜歡吃,我便做!”


    沈媛的一日三餐,幾乎都是北辰做的,她也不可能拒絕不吃。


    “說好了,以後別給我做,真的沒必要,我已經是魔了,可以不用進食。”


    “嗯!”


    他每次淡淡應一句,下一次卻總是會做,沈媛拗不過他。


    兩人如此相處著,北辰漸漸的也不再去提一些事情,倒算是平靜。


    隻是這平靜的背後,卻是北辰每夜都被火焰灼燒。


    黑鬼勸說:“魔君,你傷勢如此之重,何不告訴了她?”


    北辰卻搖搖頭:“不用!不想難為她!”


    她既不想,便算了,總歸如她說的,自己忍忍便過了。


    隻是北辰不讓說,黑鬼卻忍不住了。


    魔君如此為這個女人,還不讓這個女人知道,讓她活得自在著,這怎麽能行?


    黑鬼先離開北辰的大殿,便轉彎往隔壁去了。


    沈媛聽見敲門聲,問:“誰?”


    黑鬼在門外透了半個身影道:“沈姑娘,魔君夜夜受烈火焚身,您倒是睡得踏實!”


    “怎麽會?”沈媛以為他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姑娘不信,可以去隔壁一探究竟!去不去就看姑娘,若是姑娘想要一葉障目,便不去吧!”


    說完,黑鬼便迅速離去了。


    沈媛披好衣服,開門便去了隔壁,輕輕推開門,才剛走進去,便聽見隱忍的悶哼聲,很是痛苦的樣子。


    是北辰嗎?


    他竟還沒好。


    走進內殿,床上的人竟痛苦得打滾。


    沈媛衝進去,查看他問:“怎麽樣了?”


    北辰聽見她的聲音,喘息道:“你怎麽來了?”


    “你夜夜如此,這麽都不與我說?”


    “與你說也無用,隻會讓你白白擔憂了。”


    他一隻手撫上沈媛的眉眼道:“別皺眉,我喜歡看你笑!”


    以前,她還是仙君的時候,雖然冰冷,卻也偶爾露出笑意,不似現在,是完全沒有了笑。


    因為不快樂吧!她在魔宮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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