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雅嘟著粉唇,微蹙雙眉看著幾乎鋪滿床鋪的小玩意。這些小玩意,大都是她這幾個月設計的。有墜滿銅片的絞絲銀護手;幾朵漂亮的絹花;小巧的珍珠算盤……小雅看得眼花繚亂,她在閑暇時畫的設計圖,都被林文遠收羅了去,找匠人做成了眼前的一件件成品。

    小雅撚起護手端詳一陣,放入自製的小挎包中,自語道:“這個似乎可以用來引螢火蟲……”又掂了掂珍珠小算盤,扔進包裏道:“沒錢了可以賣掉換錢……”

    林文遠趴在房頂看著小雅,無力地撫額,按了按有些發暈的太陽穴。做算珠的四十二顆珍珠,都是南海珠中的上品,勻稱圓滑、色澤瑩潤,顆顆都價逾千兩。她卻把它當做普通的小物件,隨手那麽一扔,更揚言沒錢花時要賣掉它。也不知她是真豪爽,還是不通商賈。

    由於要扮男裝出門,小雅並沒有收拾過多細軟。打開放在床頭的小木盒,裏麵是能表明身份的信物:許家的黃玉扳指;皇上禦賜的,刻有“韶容”二字的玉佩;許芊芊的姐夫,淩雲山莊的二莊主淩少雲,送給許芊芊的沉香木令牌。

    雖然當初豪爽地打算靠自己一人之力南下,不過,江湖險惡這個道理,小雅還是懂的。於是,把能證明身份的物件統統裝入挎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在挎包第二層放入插滿音鍵的針包,一些線和必備的藥品,又在夾層裝入銀票,小雅看著塞得滿滿澄澄的挎包,滿意地籲了口氣,收緊挎包的口,把包藏入屋裏的大木箱中,然後若無其事地出門了。已經兩天了,讓裁縫趕製的男裝應該已經做好了,這樣想著,小雅便出奔大門,出門時,身後還多了幾個人——不願好好安胎的許夫人,和幾個丫環。

    “嗯,不錯。”小雅拿著一件白衣細細打量,一直很喜歡白衣飄逸出塵的感覺,很想馬上穿上試試。老板娘看出了小雅的心思,把她讓到了裏間試衣。

    小雅插好門,把外衣胡亂一脫,便套上了男裝。好看的發髻也被她毫不心疼地披散開來,高高地梳成了一束馬尾,露出纖長的脖頸,在白衣的映襯下更顯白皙。自習武後,小雅眉宇間便多了一分淩厲,眼波流轉間也是英氣逼人,現在的男裝扮相,更是為她憑添一絲中性美,小雅歡喜地走到外間,在外間等候的人見了她,不由發出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許夫人一把抱住小雅歎道:“唉,小雅,你若是個男孩子該有多好,一定會有很多人家的小姐對你傾心的。”

    小雅嘴角抽搐著,小心地掙出許夫人的懷抱,指著她的肚子道:“若真那麽想要兒子,那就爭爭氣,這次給我生個弟弟。不都說兒子會長得像娘嗎,娘您是個大美人,生出來的兒子自然俊美瀟灑。而我,再怎麽樣也成不了兒子,您就別盯著我看了。我走後,你就安心養胎吧。”

    “是嗎?兒子會像娘,那我努力生個兒子出來,若生不出來,我就隻能把希望寄托在你和文遠身上了……”許夫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卻說出了讓小雅羞得恨不得一頭鑽入地縫中的話。裁縫店內的其他人,都緊抿雙唇,眼含笑意地看著這對奇怪的母女。小雅扁扁嘴,埋怨地白了許夫人一眼,跑到裏間換迴了衣服,出來時,許夫人已結好了帳,並打賞了裁縫。

    迴府的路上,小雅又買了些幹果,打算在路上無聊時吃。迴到許府,小雅便直奔廚房,又做了一大鍋太白魚頭,裝了滿滿兩瓷罐,一罐送去給許夫人補身子,一罐被小雅端給了林文遠。

    林文遠麵帶微笑地看了看湯罐,又看了看小雅,優雅地吐出兩字:“不喝。”

    小雅收起堆了滿臉的笑,嘟起嘴問道:“為什麽?這可是人家特意煮給你的。你看,人家剛剛把手都燙紅了。”說著,小雅伸手過去,手背果真紅紅的,還有個小水泡水靈靈地立在上麵。

    “怎麽這麽不小心。”林文遠心疼地牽起小雅的手,翻出藥膏為她塗在手背上。

    小雅無奈地聳聳肩:“盛湯時不小心濺上的,已經不疼了。”

    林文遠略一皺眉:“怎麽不讓下人盛?”

    “嗬!你不提我還真忘了,”小雅蹙眉嘟囔道:“今天本打算還讓那個小紅盛的,結果,她竟然對著鍋流口水,這也就算了,反正也沒流到鍋裏。可是,她還差點把鹽罐弄到鍋裏,當時還有很多人在,我就想象征性地訓她一下。哪知我一說她,她把上次把鹽罐掉進湯鍋裏的事,也一並供了出來,真是氣人。”

    小雅頓了頓,喝了口茶,埋怨地白了林文遠一眼道:“你呀,上次喝了那麽鹹的湯也不說,害我以為你很喜歡那湯呢,好在這迴沒出什麽意外,快來嚐嚐吧。”說著,小雅將湯罐向前推了推,見林文遠還是不動,便動手盛了一碗,放到林文遠麵前。

    林文遠看著麵前的魚湯,依舊是看似濃稠的乳白色湯汁,濃鬱的香氣撲鼻而來。然而,麵對近在眼前的美味,林文遠雖食指大動,卻無法消受,林文遠認定,那湯定是被小雅加了料的,

    然而,在小雅賭氣地又盛了兩碗湯,與林文軒分食後,林文遠內心的想法有些動搖了,因為兩人喝了湯後都安然無恙,林文遠遲疑地端起已經冷掉的湯,卻被小雅一手按住:“湯已經冷了,不好喝了,這碗給小蠻吧,罐子裏的湯還溫著,現在喝正好。”說著,小雅拿過碗,把碗中的湯倒進了小蠻的碗裏。

    就在小雅起身的瞬間,在林文遠看不到的角度,一粒一直藏在小雅指甲中的白色小藥粒滑入碗底。藥見水即融,與碗底殘餘的湯混為一體。小雅麵不改色地笑著,為林文遠盛了湯,林文遠已放下戒備,端起碗細細品著湯,當他感到一陣暈眩時,看著小雅一臉奸計得懲的笑,林文遠懊惱地一拍桌子:該死,還是著了她的道……

    小雅喜滋滋地看著林文遠軟綿綿在伏在桌上,從懷中取出早已寫好的信,塞到林文軒手中,安撫道:“你放心,你哥兩個時辰後就會醒了,到時你把信交給他。”隨後便跑迴房間,快速換好了男裝,到馬廄牽出那匹,據許夫人說能日行千裏的馬,從後門偷偷走了。

    “該死,可惡!”林文遠大吼著摔碎了湯罐,而小雅的更是讓他火冒三丈,隻見那薄薄的紙上,小雅用娟秀的筆跡清晰地寫著:文遠,看你這兩天的表現,我知道我要南下的事,我娘一定是告訴你了。所以,我決定不去找姐姐了,就騎馬隨便走走。你也不用費心找我了,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好好保重身體,照顧好我的義女,我會想你的,明年見……

    “伯母!”林文遠拿著信,也不敲門便闖進了許夫人的房間,一開門,便覺失禮,不由得有些尷尬地喏喏道:“伯母,打擾了……”

    許夫人裝作不解地看著林文遠問道:“文遠,怎麽你還沒有去追小雅啊?小雅走了有兩個時辰了吧,怕是已走出二百多裏了,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小雅嗎?”其實,一看到林文遠,許夫人便知道林文遠中招了,而她早已布置好一切,隻是想先逗一逗他,再行安撫。

    “我……”林文遠極委屈地嘟囔著:“我一時大意,被她下了迷藥,她留下信說,她不會去找菁菁姐,這可怎麽辦?”

    許夫人笑著起身,拍了拍林文遠的肩膀安撫道:“放心,她說是這麽說。不過,她在外麵一個熟人也沒有,不去找菁菁,她還能找誰呢?而且,我給她備的是正在哺乳的母馬,母馬現在一定正惦記著馬駒。隻要小雅一下馬,鬆開了韁繩,那馬一定會跑迴來的。小雅走的是小路,馬跑了,她一時也沒處再買,這樣一來,你還怕追不上她嗎?”

    “那我這就去追她……”說許間,林文遠已出了門,許夫人笑看著林文遠的背影,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與此同時,距徽州城二百多裏的一個小水塘邊,小雅正一手掐腰,指天咒罵著:“沈曉曉,你個瘋女人給我備的是什麽破馬,不過是洗個臉的功夫,就跑得影兒都瞧不見了。你不是想讓林文遠跟著我嗎?好,他盡管追過來好了。隻是,你最好祈禱這次不會生兒子。不然,我一定會把他調教成唐朝最最有名的同性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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