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與李表哥直接去了彭山鎮,找到了住在離碼頭不遠的幾戶人家。因為靠近碼頭,人來人往,人們早已記不清楚四十幾年前發生的事情。


    兩人沒有什麽收獲,隻好往迴走。返迴到青山鎮時,天色已經擦黑。


    沈琅對李表哥道:“我們在青山鎮歇一晚吧,我這邊有熟人。”


    李表哥驚訝,說實話,他都不知道這位京都貴人來這偏僻的地方折騰什麽,但人家要折騰,他也隻能陪著。以前他不知道什麽叫舍命陪君子,原來這就是啊。


    車子停在青山鎮車站,兩人下了車。


    沈琅氣質儒雅,三十多歲的俊美男子,看著就像二十多歲的青年,剛從車上下來,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邁著優雅的步伐,停在車站一間小鋪子外,彬彬有禮地問:“請問,曾文芳家在哪裏?”


    店主是位中年男子,他雙眼放光地望著沈琅,反問:“曾文芳?是那個考了全縣第一名,後來又考上南方大學的曾文芳嗎?”


    沈琅微笑點頭:“對,就是讀南方大學的那個曾文芳。”


    旁邊有位大嬸一臉興奮,帶著八卦的語氣道:“你是文芳的對象嗎?文芳可是我們青山鎮的金鳳凰,可厲害了。不過,看你長得也還過得去,還算配得上她。”


    這位大嬸說的是方言,話又說得快,沈琅沒聽明白,迴頭問李表哥。李表哥老家的方言與這裏的方言相近,他聽得明明白白,忍住笑把大嬸的話地翻譯了一遍。


    沈琅哭笑不得,這是哪跟哪呀,他都大了文芳十幾歲呢。話說這裏的百姓還真是護犢子,他一個京都名家子弟,才堪堪配得上一個鄉下丫頭。


    沈琅扯住想上前辯解的李表哥,揚眉對他們說:“我是文芳的朋友,是受她的托付來找她的家人,麻煩大叔大嬸給指個路。”


    店鋪老板往左指,道:“看到那條大橋沒?橋頭有一家批發部,就是文芳家的。”


    沈琅連連道謝:“謝謝大叔,謝謝大嬸。”那位大嬸一臉茫然,這年輕人真有意思,她又沒給他指路,幹嘛還謝她呀。


    “那小夥子,一看就是讀書人,真有禮貌。”


    大嬸連連點頭:“嗯嗯,可不是嗎?問個路還道謝,這小夥子長得也俊。”


    第三百二十六章 查證


    國生雜貨批發部,王娟英正在劈哩啪啦打算盤。見進來兩位客人,急忙匆匆在筆名上記了一筆,迎上去打招唿:“請問,你們要買些什麽?”


    因為用的是方言,沈琅聽得不是很明白,便用官話問:“請問,這是曾文芳家的店嗎?”


    王娟英忙用帶著家鄉口語的官話道:“是的,我是她媽媽,請問您是?”


    沈琅打量了一下麵前的婦女,長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皮膚不似普通鄉下人粗糙,白皙中透著紅潤。剪著齊耳的短發,衣著樸素,卻很幹淨整潔。


    細看這眉眼,與曾文芳真有三四分相似,特別是嘴角的淺淺酒窩,笑起來很像。他便急忙恭敬地道:“嫂子您好,我是京都的沈琅,我有個侄女叫沈美琪,與文芳是好朋友,還有汪媛媛,嫂子聽文芳說過她們嗎?”


    王娟英沒聽說過沈美琪,但知道汪媛媛,汪家京都族人迴鄉認親的事情,整個青山鎮都傳遍了,汪媛媛還來過她家幾次,她對那位漂亮的姑娘印象挺深。


    “嗯嗯,我認識汪媛媛。”王娟英連連點頭,急忙給兩位客人端茶倒水,親熱地道:“沈兄弟是從京都過來的吧?我家兩個丫頭前幾年去京都玩,多虧了你們照顧了。”


    沈琅俊美的臉上浮上一片紅雲,他哪裏關照過她們?是她們關照他還差不多。因為有她的“手撕雞”和食療方子,戰老爺子的胃病才得到了控製。


    後來,還是她介紹汪誌堅過來為戰老爺子診治,他隻是按著曾文芳的方法鞏固治療效果。如今,戰老爺子整個人活蹦亂跳的,胃病基本痊愈,健康得很。


    戰家上上下下都對他感激有加,醫院的同事都高看他一眼。他可不就是沾了曾文芳的光嗎?


    沈琅與李表哥坐下來喝茶,說起自己有事去彭山鎮,但耽擱了時間,眼見天色已晚,吃飯這事好辦,但這裏沒有招待所之類可以住宿的地方,讓他們很為難。


    王娟英爽快地道:“那有什麽好為難的,我家寬敞,再多來幾個客人也能住下。沈兄弟,我盤好賬,正要迴家做飯呢。這段時間田裏還有些活,我家那口子在田裏忙,這會兒,應該也會迴家了。你們就在我家住一宿吧。”


    沈琅心情愉悅,順手推舟應下了。鄉下人果然純樸,對外人沒有防備心。


    他慶幸當時沒讓那位小貨車司機一起來,不然,三個人都去人家家裏擠,就更不好意思了。再說,還不知道人家家裏有沒有這麽多地方住呢。


    李表哥開車,王娟英坐在副駕駛位,沈琅坐在後排。


    一路聽王娟英指揮,車子終於停在一棟漂亮的小樓前麵,王娟英先下車,笑眯眯地道:“你們等一會,我去開門,晚上還是把車開進院子裏保險。”


    沈琅跟著下了車,見王娟英開了院子門,不由好奇地跟進去。


    這?這真的是鄉下的房子?沈琅打量著麵前這棟美輪美奐的小洋樓,臉上滿是驚訝之色。


    李表哥把車開進院子停好,下了車,上下打量這棟前有院子、後有菜園的房子,滿臉好奇:“表弟,看來你的朋友絕非等閑之輩。這麽漂亮的房子,在我們j省都難得一見呢。”


    沈琅雖然知道曾文芳非等閑之輩,但也沒有想到她家會建得這麽漂亮。


    待提著行李包進了大廳,換了拖鞋,坐在軟軟的沙發上。沈琅都有些懷疑自己這是到了外國,這房子裏麵的設計風格竟然是中西合璧,整套房子的裝修風格屬於簡歐式,特別清新雅致又舒適的那種。


    沈琅不由疑惑地開口:“這棟房子是誰設計的?”


    王娟英給他們各倒了一杯冷開水,笑道:“應該是我女兒找人設計出來的吧,這裏的家具都是我弟弟做的。他木匠活做得細致,好多人看了都說好呢。”


    說完,她開了廳裏的彩色電視,道:“你們在這裏看看電視,看房子也可以,上麵還有兩層呢。”


    說完,又往外麵瞧,有些著急地道:“唉呀,阿生怎麽還沒迴來呢,得有人陪著你們聊天,我要去給你們做晚飯。”


    沈琅急忙道:“嫂子,不用著急,給我們下碗麵就行了,等曾大哥迴來再做不遲。”


    王娟英樂了,笑眯眯地道:“我們這裏可沒有下碗麵招待客人的理。這麽晚,釀豆腐是來不及了,但燉個雞還是很簡單的。”


    “阿娟,這車是誰家的呀?”


    話音剛落,外麵就傳來問話,聲音爽朗。沒等王娟英迴答,聲音又傳了進來:“是大舅哥來我們家了嗎?”


    “不是呢,大哥哪會晚上來我們家。阿生,我們家是來了遠客呢。你先換雙鞋,咱們進來再說。”


    王娟英迎上去,接過他肩上的鋤頭,又給他提了雙拖鞋,嗔道:“你也不看著天色,活也不是一天就能幹完的。明天換你去店裏,我去田裏,沒得累壞了,芳兒又不許我們種田。”


    曾國生樂嗬嗬的:“芳兒忙著呢,沒空管我們。自家種的糧食新鮮、好吃,外麵買的,還不知道是不是舊糧。”


    沈琅見院子裏立著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高高壯壯的,約有一米七。再仔細打量,發現這位漢子雖然皮膚黝黑,但五官端正,眉眼間還透出幾份熟悉。


    就是與曾文芳也有幾份神似,看情形,這男人就是曾文芳的父親了。


    不過,如果不是眉眼間的熟悉感,沈琅斷不會推測出這是曾文芳的父親。因為這個漢子一臉憨厚,與曾文芳的狡黠靈動,沒有一絲相似之處。


    王娟英迎著漢子迴了屋內,樂嗬嗬地給他們互相介紹,介紹過後,就叮囑道:“你去洗個澡,換套清爽些的衣服,再陪客人喝茶。我去廚房做飯了。”


    等曾國生衝過澡,換了一套衣服下樓時,沈琅看得有些呆怔。


    他揉揉眼睛,覺得這下樓的男人,無論是長相還是動作,都無比熟悉,還特別像他家大哥。


    曾國生換了一套長短適中的棉質藍色休閑套裝,短短的頭發有些濕,黝黑的臉被熱水熏得有些紅,顯出一種健康的色澤。


    沈琅隻覺得這個世界有些玄幻,這還是剛才那個挽著衣袖,褲腿挽得長短不一,穿著灰黑色舊衣服,身上、臉上都濺著泥點的漢子嗎?這分明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吧?最關鍵的,這人看著確實與他家大哥有四五份相似。


    或者,他原本就是他二哥?如果說曾文雪長得像他母親是巧合,那眼前這位男人長得像大哥,就不可能還是巧合吧?


    沈琅留了個心眼,與曾國生聊了會天後切入正題。


    “曾大哥,聽文芳說,你今年四十四歲,看著也才三十多的樣子。說起來也巧,我有個姐姐,今年也是四十四歲,看起來還沒有曾大哥年輕呢。”


    曾國生嗬嗬笑,有些靦腆:“哪裏年輕,都老了。我今年快滿四十四了,再過幾個月就要過生日了。”


    “哇,這麽巧,我姐姐離生日也不遠了,她農曆的生日5月28日。”


    曾國生驚訝地揚起眉頭,道:“那就真正巧了,我也是在那天生日呢。”


    沈琅有一種“真相果真如此”的恍然,又有一種特別不真實的感覺:這真的隻是單純的巧合呢?還是真相就在其中呢?他感覺心髒怦怦地跳得特別快,都有些難以抑製了。


    “曾大哥,這可真巧了,你竟然與我姐在同一天生日。”


    “可不是嗎?說起來也是緣分,你們遠在京都,千裏迢迢來到我們這個偏僻的山村,還來了我家,可不就是緣分嗎?”


    曾國生很興奮,因為經常看電視,他的官話說得還算不錯,與沈琅交流起來並沒有障礙。李表哥不時也會插上幾句。


    曾國生給他們泡了一壺招待貴客用的好茶,沈琅趁他泡茶的當口,去了一趟二樓衛生間,收集了一些頭發。


    沈琅想,如果能抽點血,就更好了。可是,抽血的理由呢?這理由可不好找。沈琅想,這事不急,能找到頭發已經大有收獲了。何況,這同年同月同日的巧合,已經很能說明問題。


    王娟英很快做好了晚飯,薑片燉雞,青菜腐竹炒木耳,芹菜炒雞下水,還做了一道嫩黃的蒸水蛋。


    她給兩位客人各盛了半碗雞汁,再往他們的碗裏加了些開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今天沒有煲湯,沈兄弟與李大哥就將就將就了。”


    沈琅很不好意思,把湯推給王娟英,說什麽也不肯喝:“大姐辛苦了,這湯給您喝才對。”


    王娟英急忙阻止道:“遠來是客,都是自家養的雞,你們嚐嚐看,味道應該不錯。雖然我的手藝沒有芳兒好,但芳兒說了,雞清燉,原汁原味也不錯,還更有營養。”


    沈琅這才沒有推辭,喝了一口,果然特別清甜。


    第三百二十七章 曾家老宅


    晚飯後,李表哥開了一天車,早早就去客房睡了。沈琅卻仍興致勃勃地跟曾國生夫妻打聽彭山鎮與古山鎮。


    “與青山鎮相鄰有兩個鎮,一個是古山鎮,一個是彭山鎮,你們這三個鎮哪個鎮更富裕?”


    王娟英道:“聽說很久以前青山鎮有一個大地主,連彭山鎮那邊的田地最隸屬於他。不過,那個時候,地主富裕,百姓遭殃。如今,倒是彭山鎮更富裕一些,那邊江河寬闊,離川縣不遠,百姓出去做生意的也多。”


    曾國生道:“古山鎮我家沒有親戚,以前我去那邊鎮上擺過服裝攤。我有個大姨在彭山鎮,家裏靠近碼頭,聽我媽說,我就是在彭山鎮大姨家出生的。”


    彭山鎮碼頭?李表叔翻來覆去說的不就有這個地方名嗎?難道當年母親與曾母同在這個地方生產,慌亂中抱錯了孩子?沈琅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沈琅一個晚上輾轉反側,第二天天蒙蒙亮,就起來了。恰好曾國生要去老宅那邊的菜園子裏摘菜,沈琅就跟著去了。


    路上有碎石子,整理得也不平整,有些坑坑窪窪。走到老宅那邊,路上不時還有雞屎,沈琅本就有點潔癖,走這樣的路,真讓他有點惡心。


    曾國生卻一點也不在意,邊走邊向沈琅介紹:“我們村叫寨下村,地理位置很不錯。背靠著山,不遠處就是青源江,離街鎮不遠,離青山中學也不遠。”


    沈琅聽出曾國生語氣裏的自豪,不由感慨:曾大哥還是一名典型的農家漢子,憨厚善良、愛家人、愛家鄉。貧窮落後的鄉村,在他眼裏也是好地方。


    他不由說出自己對這裏的看法:“你們這裏山多,一路上,我看到的除了田地就是山,從懂事時起,我還沒見過這麽多山呢。”


    曾國生笑了:“可不是嗎?我們這裏除了山還是山。不過,你見山的時候少,我見海的時候少。小時候,我沒有出過青山鎮,以為世界就是這樣的呢。後來,女兒帶我到漁港、荔園去看海,我才知道,原來世界這麽大。”


    沈琅想,我見海的時候也不多,你們這裏是山地,自然沒有海。我們那裏是平原,也沒有海。


    不過,沈琅在外國讀了幾年書,坐過輪船,知道海的博大無涯,不由點頭:“是啊,世界很大,海的那一邊,還有許多長得和我們不一樣的人,說話也不一樣。以後,大哥會有機會到處看看的。”


    “其實,也沒什麽好看的,能有如今的生活,我已經很滿足了。你看,那就是我們以前住的房子。”


    沈琅順著曾國生手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一排又矮又破舊的泥磚黑瓦房。地板沒有鋪,是平整的泥地,窗戶很小,用報紙糊著。


    “這就是你們以前住的房子?”


    曾國生點頭:“是啊,這一排是廚房,最左邊那間是我家的。你再看看那邊,那些是上房,有兩間屋子是我家的。那個時候,日子不寬裕,吃飯都難,不要說建房子了。我們一家五口不夠地方住,文峰就在我們房間的樓上。”


    “哦?那是兩層的樓房嗎?”


    沈琅驚訝地問,他往那邊看去,發現靠山的一排房子比起那排廚房稍勝一籌。房子略高一些,但怎麽看也沒有兩層的高度。還是泥磚房,隻是牆壁抹了一層石灰,地板也鋪得齊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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