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是不會互相攻擊彼此的宿主的,這一晚上沒有攻擊任何人的,隻有你。”


    葉限說著示意陳飛揚用真火去燒小滿。


    陳飛揚猶豫了一下,之前燒的可以說都是死人,而現在小滿是個活生生的人,還是和他們相處一夜看著馴良無害的少年,他有些下不去手。


    張大小姐鬆開手,小滿不受壓製,嘴巴張開又是噴出無數條細細的白線,像是蠶絲一樣,衝向葉限將她團團包圍,那些細線還努力尋找著葉限的眼睛、鼻孔、嘴巴、耳朵,拚命的想往裏鑽。


    召南急了,揮舞著匕首就去割那些寄生。


    張大小姐沙啞著嗓子喊:“快燒啊,救葉小姐。”


    陳飛揚手中的火像小滿飛去,小滿看著陳飛揚,眼神無辜:“哥哥,我是小滿,我被這鬼附體了,不是我的錯。”


    他眼神無比的真摯動人,陳飛揚心中湧起內疚,他張嘴說道:“對不起了,小滿兄弟,俺也是沒辦法,你要怪……”話音未落,小滿眼中忽然又冒出幾根細線直奔陳飛揚的嘴巴。事情就在轉瞬之間,張大小姐啊了一聲,想都不想砰砰砰三槍打在小滿胸口,小滿笑了一下:“解脫了!終於解脫了,大小姐,我也是沒辦法,我控製不了自己……”


    他晃了幾下,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張大小姐俯身去看,召南一把將她攔住:“小心,怕是還有寄生。”


    陳飛揚則努力拽著伸到嘴巴裏的細線,邊拽邊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而葉限則是被一個大火團包圍了,真火目的是燒掉那些寄生,但也將葉限困在裏麵。


    張大小姐看到這一幕,眼淚掉了下來。她三十多歲,第一次見到一個和自己意氣相投,做事手段幹淨利落的女子,她很喜歡葉限,想到是為了幫自己找行屍,才害的葉限竟然落到如此下場,心裏難受極了,召南則低聲道:“沒事的,能被燒死她就不是葉限。”


    陳飛揚正努力地將最後一根細線拽出來,那細線扭曲著盤旋著,還想逃走,被陳飛揚氣惱地用真火燒個幹淨,燒完了這些,他呸呸呸往地上吐了幾口吐沫:“惡心死老子了,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說完轉身看向葉限:“哎呀,她可不能死啊,還欠我一根金條呢。”


    張大小姐看向陳飛揚:“一根金條?葉小姐不是你師父嗎?自己師父烈火焚身,你竟然隻想到一根金條?沒義氣!”


    陳飛揚捂住嘴巴,他一直努力討好張大小姐,裝義氣處處勇往直前,沒想到關鍵時刻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


    那一團蠶繭一樣的寄生燃燒的異常激烈,忽然,那一團烈火中像是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裂紋,裂紋漸漸張開的更大,張大小姐流著眼淚驚唿:“葉小姐!”


    是,是葉限,她正從那一團烈火中走出來。


    和寄生搏鬥的緣故,她的頭發散開了,黑色的長發隨風飄揚,本來潔白如玉的臉龐被火光映照的燦若桃花,眼睛亮晶晶的滿滿的都是堅韌,下巴微微揚起,這一幕太過驚豔,召南和張大小姐都看呆了,好一會召南才走過去:“沒事吧。”


    葉限迴頭看了一眼燒成一團灰燼的寄生,微微一笑:“還好,這些東西還奈何不了我。所以啊,陳飛揚,你這輩子就老老實實給我做夥計吧,別想翻身了。”


    陳飛揚嘿嘿一笑:“俺本來也沒想作妖啊,咋都這麽說俺呢,俺像那不講義氣的人嗎?”


    張大小姐點頭道:“有點像。”


    陳飛揚瞬間憂鬱了,張大小姐,俺可是一路上幫你那麽多,咋能那麽說俺呢?


    張大小姐撲上去摟住葉限的肩膀開心的又跳又叫,葉限從來都不太喜歡和人距離太近,被張大小姐熱心地摟著,心裏有嗲別扭,可是又掙脫不了,看著對麵那笑顏如花的麵孔,眼角還有淚滴,張大小姐方才的驚叫聲她在烈焰裏也聽得明明白白,心裏蕩起一種說不出的溫暖。


    葉限活了這麽久,經曆太多,早看透了人世間的各種感情,一直像是朱耷畫中的鳥兒,斜眼向天,冷眼看世人,對愛情友情從沒任何期待,隻牢牢地抓著錢,保護著自己的美貌,可是現在,她能感覺到心裏某個角落有一些鬆動,有點說不清的柔軟在蕩漾,暖乎乎的。


    葉限輕輕拍拍張大小姐的後背:“好啦,三十多歲了,姐姐,不要哭了。”


    張大小姐不好意思地擦了一下眼睛:“太好了,你什麽事都沒有。”她向後退了一步。仔細打量葉限,語氣充滿驚喜,“真的是仙姑的,從火裏出來更美了!”


    陳飛揚嘟囔道:“那是當然俺那可是真火,知道什麽是真火嗎?每次催動都要耗費我很多法力,也就是俺這一千……”


    張大小姐目光閃動:“一千……什麽?”


    “啊,是以前沒用過,過去哪見過這麽邪乎的事,以前沒用過。”陳飛揚打著哈哈將事情略過,他其實本來要說也就他這樣一千歲的老妖精才是使用自如的,這種真火能將一切邪祟燒死,而那些燒不死的,能完好無損全身而退就會法力大增,從這點看,等於陳飛揚白送了不少法力給葉限,他想一定要從葉限那多要點錢,自己費勁巴拉的容易嗎?


    院子裏的寄生都被燒光了,葉限彎下腰查看小滿。


    那已經不是小滿了,劃開他的皮膚,能看到他全身包括血管裏都長滿了細細的寄生,他早已經被寄生取代了。


    張大小姐捂住眼睛,不敢看這驚悚的一幕。


    原來寄生是這樣生長的,喜歡水,從眼睛嘴巴進去,先進入大腦控製宿主,然後再順著血液在血管中遊走,完全占據宿主的身體,於是最後宿主的狀況就像一個巨大的冬蟲夏草。


    “對,被寄生徹底控製的人和冬蟲夏草是一樣的性質。”葉限解釋道。


    張大小姐想起當年送來的所謂張大帥的人頭,那人頭完好無損,看著栩栩如生,難道……難道是因為當時大腦內已經長滿了寄生?


    若真是這樣,那寄生是從哪裏來的呢?


    召南聽了張大小姐的疑問,想了想道:“是那紅色席子,那席子是用人皮編製的,使用的人皮中就充滿了寄生,張大帥和袁老先生當年盜了皇家陵園,得到這席子,卻沒想到這席子如此兇險,那席子的主人,恐怕最後也是被寄生控製身不由己了。”


    眾人想到傳說中那席子主人的所做所為,都覺得渾身發冷,心也寒到極點。


    如果這一切懷疑都是真的,寄生控製的宿主一旦掌握了權勢,該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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