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中梁發現最近未寒時的氣氛有些古怪。


    首先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就是和小鬆鼠同名的孩子這幾天總是愁眉不展。


    一個六七歲、粉妝玉砌的小女孩總擺出一副小臉糾結成一團的樣子是非常好笑的。霍中梁索性抱起她來,放在肩頭逗她開心。


    葉限從裏麵端著茶盤出來,就見到霍中梁馱著墩子在前麵店鋪裏不住轉著圈,嘴裏還喊著坐飛機咯坐飛機咯。


    “你要想叫她高興,真不如帶她去坐坐飛機。”葉限說著拍他一下叫他停下來。


    “我們墩子,這段時間大概是需要好好地思考人生了。”葉限抿嘴笑了笑,有點神秘。


    “思考人生?”


    墩子已經從霍中梁肩頭下來了,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茶雙手捧著喝,她個子小,腳在那晃來晃去,霍中梁笑道:“那陳飛揚也不在家,沒人欺負你,你思考什麽呢?小小年紀,皺著眉頭多難看,會長皺紋的。”


    墩子一聽長皺紋,急忙抬頭去看葉限,後者對她輕輕點點頭。墩子放下茶杯,用手卻按自己的眉心,還不住地問葉限:“我要鏡子,鏡子,看看長沒長皺紋。”


    要是過去,葉限可是誰都不慣著的,你要鏡子,自己滾去拿或者是小屁孩照什麽鏡子,但是今天她二話沒說就從桌上的皮包裏拿出一個小鏡子。


    葉限理解墩子的感受。


    做為一隻精怪,墩子雖然活了很久,但在精怪世界裏還是個孩子,就算成年人,身處那樣的環境,眼睜睜地目睹悲劇發生,自己卻無能為力,心理上都會出現問題,墩子迴來後隻是抑鬱,這已經很難得了,因此葉限對她寬鬆了很多。


    墩子對著鏡子照了照,發現自己好像是有那麽一點點憔悴,微微歎口氣。


    一個粉粉白白的小孩子歪著頭照鏡子,又故作深沉地歎氣,實在是太喜感了。


    霍中梁忍不住大笑:“好了,好了。我們去吃栗子蛋糕。”


    “還要買麵包,花生醬!”


    墩子一聽有吃的,隨手將鏡子丟在一邊,嗖地從椅子上跳下來:“走呀。”


    葉限和霍中梁拉著葉限的手走進咖啡廳,找個位置坐下,墩子開心地左顧右盼。


    侍者去端點心,霍中梁低頭問:“我們這樣子,像不像一家三口?”


    墩子不住地點頭,葉限伸手點著她額頭:“小東西,幾塊蛋糕就把你收買了呀?”


    墩子開心地吃著蛋糕,葉限端著咖啡,眼光繞著咖啡廳轉了一圈,看到角落裏坐著一個有點眼熟的女人。


    這女人一身淡綠色的軟緞旗袍,外麵是白色罩衫,頭發鬆鬆地燙幾個大卷,沒有梳時下流行的愛司頭,頭發簾很隨意地在額頭散著,整個人看上去又溫柔又清純。此刻,她手裏真拿著一本書看著,葉限忍不住哼了一聲:裝模作樣。真有閑情逸致,跑咖啡館來看書。


    霍中梁順著她目光看過去,輕輕拍拍她手背:“那是個著名作家,叫陳哲瑩,哦,她寫的電影正在上映,很好看,哪天我們去看?”


    墩子急忙說:“我也去。”


    葉限則似笑非笑,斜睨著他:“呦,你倒是交友廣泛,知道她是誰?我怎麽不知道呢。”


    霍中梁搖頭:“聽聽,著醋味大的,墩子就在這呢,也不怕孩子笑話。”


    墩子則埋頭一聲不吭繼續吃蛋糕,好像什麽都沒聽到的樣子。


    “我認得她,因為她丈夫是我們警備司令部一個處的副處長。”


    “哦?我不知道你們那還有和你年紀相仿的才俊?”


    葉限這話是暗地裏捧捧他,果然霍中梁神情得意起來:“那自然是沒有的,那老梁都已經五十多歲了。”


    “可是這位作家女士看著也就三十多歲啊。”葉限看霍中梁眉眼間都是得意,像是再說問啊,你趕緊問我啊。葉限明白過來,“是小老婆。”


    “俗,人家是紅顏知己來的,不過現在已經是正牌梁太太。”


    “你這棉花包土包子,竟然敢說我俗!”


    葉限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霍中梁忍住笑:“你輕點,真把我掐壞了,今晚……”


    “呸,墩子還在這呢。”


    葉限瞪他一眼,墩子一臉茫然地抬頭:“我還想吃。”


    霍中梁急忙召侍者過來,墩子低下頭去,嘴唇上揚。


    墩子吃完了,葉限和霍中梁起身拉著她的小手剛要走,忽然就聽著一個女子的聲音:“你不要太過分。”


    葉限看過去原來那女作家陳哲瑩對麵不知何時坐了一個時髦的摩登女郎,手裏還拿著一支煙,聽陳哲瑩指著自己鼻子怒斥,她淡然地吐個煙圈:“陳小姐,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我也是沒有法子,你就將當年林女士的善良大度都繼承下來好不好,我是不在乎娥皇女英的,哎,這真是萬般都是命,一點不由人,我能有什麽辦法呢,愛情就是這樣突如其來,我是真的愛他。”


    這話說的婉轉極了,那女子的表情又拿捏的正好,像是電影中的剪影畫麵,美麗又脆弱,讓人不忍心打斷。


    葉限的耳力自然是極強的,從這女人的話語中已經聽出端倪,掩口笑道:“這時代,非要上杆子去給人家做小的都這麽理直氣壯啊,好像那陳作家不搭理她就是不善良不大度。”


    她本來是想走,此刻被這兩個女人的舉動吸引,索性又坐下來,叫侍者在上一客冰激淋。


    “我可以吃嗎?”墩子驚喜極了,心想這兩位小姐一定要好好吵啊,打起來才好呢,這樣我就能多吃點東西了,她知道葉限可是最愛看熱鬧又唯恐天下不亂的。


    那陳哲瑩站起身,本來是顯出咄咄逼人的樣子,她本來溫婉,忽然間就彪悍的像頭母豹子,聲音也大了許多:“胡說八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這句話你都不懂嗎?”


    “陳女士,當年你對林女士可不是這樣說的,我記得清清楚楚,你說的是我是來加入你們倆的,和你們好好在一起的。你自己要效仿娥皇女英,非要林女士善良大度認可,怎麽到了自己,就全變了呢?我想不到新濤口中那個溫柔善良純潔的你,背後竟然是……這樣的得理不饒人。”


    要不是顧及在咖啡館,公共場合,葉限真要給這個女子鼓掌:太厲害了。能這麽光明正大的厚顏無恥,高明。


    陳哲瑩緩緩坐下:“我知道,你過去跟著胡先生的,為什麽非要介入我和新濤之間,破壞我們的感情。”


    “愛情,愛情是無法遏製的,愛情是偉大的,這世間的一切事物都要為純潔無暇的愛情讓路,你說對嗎?陳女士?”


    那女人挑釁地盯著她,陳哲瑩氣的說不出話來。因為這正是她前些年小說中的一句話,而那也是她和林女士的奪夫大戰打的熱火朝天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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