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一大早敲門聲粗暴野蠻。


    老媽子打開門,一隊憲兵兇神惡煞般衝進來,一把推開開門的人,直奔文家的小樓。


    那老媽子在後麵喊著:“先生太太還沒起來啊,你們這是做什麽?”


    做什麽?抓人抄家查封!


    房門被一間間踹開,文先生怒吼:“你們是誰派來的?還有沒有王法?”


    “王法?把你這樣的通敵奸細槍斃了就是最大的王法。”帶頭的憲兵隊長拿出一張紙,在文處長麵前搖晃一下,那上麵的字看不甚分明,但下麵張牙舞爪的簽名能看出霍中梁三個字。


    文先生倒吸一口涼氣:“霍中梁?”


    “帶走。”憲兵們推搡著隻穿著睡衣的文先生、文太太。文太太哀求:“求你們,讓我換上衣服。”


    文先生四十多歲,早年是陸軍大學的畢業生,看著妻子一臉惶恐,輕聲歎口氣:“你跟著我受委屈了。”


    文太太嚇壞了,她心想那個戒指不是已經扔掉了嗎?怎麽還有通敵嫌疑?


    她想起昨晚和文先生的談話,她哭著質問文先生是不是和微微有什麽關係,文先生矢口否認。


    “你說那個女人?你也太小瞧我文某人的審美了,那女人乏善可陳,我若是看上她,那才是眼睛瞎了呢。”文先生搖頭笑著,覺得妻子這個問題簡直可笑至極。


    “可是……為什麽那個戒指在她手上。”這個問題,文太太已經憋了幾天,終於問了出來。


    “哪個戒指?”文先生一愣。


    “就是,就是那日本人送來的戒指,當初你說你拿走處理。”


    文太太提醒他。


    “啊,那個戒指,我當初早送迴去了,那日本人後來自殺了,這件事鬧得很大,哦,對了龍將軍入獄就是和那日本人有牽扯,幸好我將支票和戒指都還迴去了。我的太太,你以後可千萬別被人知道又看中什麽珠寶,那一次我就怕了。”


    “還迴去了?可是我看到那戒指戴在張微微手上,為此,為此我還不顧那死人多惡心,從她手上拿走了戒指,天啊,你是不知道,那死人的手是多麽的涼,還是硬的,我都要吐出來了。”文太太想起那日微微的死狀,心有餘悸。


    文先生臉色大變:“你說那張什麽戴著那個戒指?你沒有看錯?”


    “不會錯的,那麽大克拉的粉鑽,主鑽就好大,周圍還鑲嵌一堆碎鑽,當初在印度人那我是一眼相中的,怎麽可能看錯。”


    原來在兩年前,文太太和朋友看珠寶,在一間印度人店裏看中一枚戒指。那戒指實在太漂亮了,火彩極佳的方形粉鑽,她當即就被那炫目光彩迷的神魂顛倒,但一問價格就犯了難。


    文先生隻是警備司令部的處長,家中負擔很重,夫妻二人還得贍養鄉下的父母,接濟弟妹,哪有那麽一大筆錢買戒指。


    就在文太太強自按捺下被那戒指撩撥的火辣辣的心情後,忽然有一天,那印度店主派一個夥計上門送上一份禮物,說是有人買下這枚戒指送給文太太。


    文太太暫且收下等文先生到家夫妻二人打開那盒子嚇了一跳,碩大一個鑽戒,下麵還壓著一張麵額極大的支票。


    文先生皺著眉頭盯著戒指和支票,最後說道:“多事之秋,還是退迴去吧。”文太太是極舍不得這戒指的,拿在手裏看來看去,滿臉不舍。文先生直接劈頭奪去,訓斥道:“妻賢夫禍少,這戒指再好終究是要命的東西,隻要留著這命,將來升官發財總有你的。”


    文太太嘴一撇:“哪有你說的那麽嚇人的,收點賄賂什麽,多大的事。”


    “通敵,你懂嗎?這送戒指的是日本人,我隻要收了將來就說不清。”


    就這樣,這枚戒指連同支票都被文先生退了迴去。文太太心裏念了兩年,忽然那天在微微手上見到,當即大驚失色,想到微微做的暗門子生意,滿心狐疑,直到看到微微忽然死了,她想到那戒指曾經被送到自己家,想到文先生說是要命的東西,越想越害怕,趁亂便將那戒指擼下來,最後扔掉。


    文先生聽到那戒指,眉心擰成一個疙瘩。


    在自己妻子常去的沙龍出了這種事,妻子還是目擊者,最奇怪的是那個戒指竟然戴在那女人手上。文先生越想越擔心,晚上睡覺前還說不行就去找霍中梁坦白。


    “那姓霍的是做什麽的?”


    “是我們那新來的一個處長,不過人家是空降的,見官大一級,就是欽差。”文先生自嘲道,“天子門生,忽然派來,然後龍將軍就被放出來了,怕是很有點來頭的。”


    誰能想到,一覺醒來,這姓霍的就直接派人殺到他們家了呢。


    文太太看著丈夫麵如土色。文先生強自鎮定,低聲安慰道:“別怕,身正不怕影子斜,見到霍中梁再說。”


    “聽說你要見我?”霍中梁大咧咧地靠著椅子坐著,為了更舒服些,兩條長腿搭在桌子上,筆挺的呢子軍裝,皮靴鋥亮,隻是這光鮮包裝的人卻有點懶洋洋的,手裏拿著打火機,哢哢哢玩個沒完,火苗跟著一閃一滅。


    “我沒做過任何對不起郭家的事情。”文先生覺得很坦然。


    “沒有?那鑽戒是怎麽迴事?”霍中梁直接從口袋掏出個盒子,打開那盒子,一個碩大的粉鑽戒指,光彩熠熠,大的像個麻將牌。


    “這件事我是對組織有所隱瞞,也是擔心引火燒身,這戒指我當初退迴去了,至於後來為何出現在那女人手上,我是完全不知。”


    “你什麽都不知道?那你老婆怎麽還巴巴的非要把這戒指扔了?不要告訴我她腦子壞掉了,哪個女人不愛這玩意?”


    霍中梁說到這,摸了一下鼻子,眼中忍不住透出笑意。


    這玩意可是好說歹說才從葉限那借來的,走時候葉限還一再說:“隻是借給你做證物,要是弄掉了,小心我不放過你。”


    他涎著臉道:“求你千萬別放過我,抓住我一輩子才好呢。”


    “內人知道這戒指關係重大,關心則亂擔心我被人算計了,因這戒指當初內人是見到過的,她是個婦道人家見到那戒指就慌了手腳。”


    文先生解釋道。


    “哼,留著這些話跟行刑隊說吧。”霍中梁老大不情願地站起身,“哎,真是可憐啊,雖然才做一個月同事,我對老文你印象還是蠻不錯的,你放心,大家同事一場,我會給你一口薄棺,不會叫他們草席子一裹就把你扔了。”


    文先生大叫:“我什麽都沒做,我沒有通敵,你不能這樣對我………”


    “行了,老文,別把兄弟對你這點意思變成不好意思。大老爺們跟個娘們似的叫喚,丟人不丟人。”


    霍中梁大手一揮:“孩兒們,給文處來點好玩的。”


    他大步走了出去,很快,審訊室裏響起文處長的慘叫聲。


    “龍老師,你怎麽來了。”


    霍中梁看到龍承武急忙問候。


    “唉,真是想不到,老文,老文竟然……唉,畢竟和他共事多年。”龍承武一臉惋惜。


    “是啊,知人知麵不知心,誰能想到呢。”霍中梁瞟了審訊室的門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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