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外號外,昨日深夜,一無辜兒童從大華歌舞廳樓上墜落身亡。”


    “號外號外,少年為何墜樓?親生母親又在何方?”


    第二天一大早,薄霧還沒有散盡,主要街道上已經響起報童的聲音。


    初七奔跑在大街小巷,滿心悲憤。


    媽媽,多麽溫暖的字眼,從他記事起就沒有說出過這個詞,他是多麽希望柱子能被親生媽媽接受,可是現在,柱子死了,按照當時看到的情景,他的死和他的親生母親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天啊,怎麽會這樣!


    帶著這樣的想法,初七叫賣起號外來,語氣格外的沉重。


    墜樓慘死的少年,傳說中的親生母親,很多人被這賣報少年的悲愴語氣所感動,紛紛掏錢買報。


    初七走到一條小街,嘴裏不住喊著:“號外號外,大華舞廳墜樓事件……”


    話音未落,忽然從一邊的胡同鑽出兩個穿著黑色警服的巡警,指著他喊道:“賣報的小子,把報紙拿過來。”


    初七一愣:“你們要買報嗎?”


    “呸,晦氣,誰要這晦氣的報紙,今天的報紙,不許賣!”


    那倆警察說著就衝過來搶奪初七手裏和包裏的報紙,初七扭著身子,緊緊抱著報紙,那倆警察急了,一個一把按住初七的胳膊,另一個去摘他脖子上掛著的布包,那裏麵裝滿了報紙。


    “強盜你們是強盜,這些報紙是我花錢買來的,你們這是攔路搶劫!”


    初七大叫著:“救命啊,救命啊,有強盜,強盜!“


    可是這條街上人不多,就是有路人經過,看到是穿著黑色警服的巡警,哪個敢過來多事?這些巡警平時欺負人是家常便飯,毆打幾個報童不算新聞。


    初七掙紮不過,眼看布包報紙都要被人搶走,雙手又被按住,他一著急,低頭衝著正伸手摘他包的那個警察就是一口,那警察哎呦一聲,手縮了迴去,他低頭一看,深深的牙印滲出血來,那警察鬧了,罵了一聲小赤佬,伸手對著初七就是一巴掌。‘


    初七見那人兇神惡煞般,心道完了,這一巴掌下去耳朵不得聾了。


    初七閉上眼睛,那巴掌卻沒有唿上來。隻聽一個聲音問:“誰叫你們收這些報紙的?”


    這聲音有些熟悉,初七睜開眼睛,看到一個穿著西裝的高大背影按住了警察的手,那人迴過頭問:“你沒事吧?”


    初七楞了一下,想起這個人是誰了:“是您,昨天那位先生。”


    “局長的命令。”那警察用力掙紮一下,從召南的手裏掙脫出來,一看被抓著的腕子一圈已經紅了,心道這家夥手勁真大。


    這些巡警都是老油條了,隻看一眼就知道這個多管閑事的男人衣著不凡,不是普通人,也不敢太造次,握著自己的手腕子,對召南怒目而視。


    “你們局長?新聞自由知道嗎?就是市長,總統、委員長也沒有銷毀報紙的權利。”


    那警察愣了一下:“你誰啊?關你什麽事?”


    “在下是滬江報的總編,不知兩位能否接受我的采訪,講講你們局長到底是怎麽交代你們的?今天的報紙到底有什麽異常,能讓你們上街來收繳報紙?”


    那倆警察對視一眼,知道這事是局長私下的命令,他們也不過是奉命辦事,若是差事辦砸了,被報紙大肆宣揚,丟的是自己飯碗,局長哪裏會給自己撐腰,當即也不敢再去搶這報童懷裏的報紙,亦不能追究被咬的責任,對視一眼,倆人扭頭就跑。


    初七鬆口氣:“謝謝你,先生,救我一命。”


    說救命這詞一點都不誇張,初七這樣的流浪兒,真的被人打死都不會有人在乎的。


    召南拍拍他肩膀:“你是小男子漢,我想柱子要是知道他生命最後時刻交的朋友這麽堅強,一定會為你驕傲的。”


    提到柱子,初七眼角發熱:“先生,柱子的事情現在怎麽樣,這些警察來者不善啊,我賣報紙四年了,第一次有警察專門來收繳報紙,難道說是因為柱子的死?今天的報紙除了柱子墜樓的事情,再沒有別的大新聞了。”


    到底是賣過幾年報紙的,對新聞敏感度把握的還是很到位。


    召南點點頭:“不錯,就是要封這條新聞。”


    原來昨天柱子墜樓雖然是在夜裏,但那舞廳周圍都是高檔的消費場所,有同樣的舞廳西餐廳,這種地方自然是社會上的體麵人聚集,當時就有不少記者,一看突發事件紛紛拍照,正好本城這些天沒什麽大新聞,大家都想搶頭條,現場的巡警隻有一個人根本攔不住,因此這新聞今天多家報紙一起發了出來。


    “先生,柱子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初七挺著胸脯:“柱子昨天下午說再去找他媽媽一次,一定是被那個黑心女人推下來的。”


    “你確定柱子是這麽說的?”


    “對就說再去找最後一次,若是那女人還是不認他,就坐火車迴老家去,我還說你有錢買車票嗎?他說有個在火車上工作的大叔很照顧他,會帶他迴去的,他當時滿懷希望,先生,一個人有希望就不會去尋死的。”


    召南點點頭,心知這些話一定是柱子講的,因為細節無法作假。


    這個孩子,既然是抱著最後一次談不成就走的信念去見他母親,那真的不會就那麽無緣無故的去跳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


    召南指著這條巷子盡頭::“初七,那裏有家古董店,叫做未寒時,哦,對了,你認字嗎?”


    “認得,認得,我自己學的,報紙上的字我能認得大半。”


    “好,那家店叫未寒時,我就在那裏住,你有什麽事隨時可以來找我,若是我不在,那裏有位小姐,長得是嚇人一點,其實心是蠻好的,隻要你賴上她就行,你懂我的意思嗎?”


    初七遲疑一下點點頭:“先生,你好像在教我做壞事?”


    召南看著初七無辜的大眼睛,尷尬地幹咳一下:“這個,怎麽叫做壞事呢,你不想幫柱子報仇嗎?”


    初七用力點頭:“想。”


    “那就好,我和你講,那個女人其實是色厲內荏,這個詞你懂得?“


    召南低頭貼著初七的耳朵講了一番話,接著問道::“聽明白了嗎?”


    初七怕拍胸脯:“我都懂了,先生,放心吧,我不光是為了柱子,也是為了自己,我們這些孩子,每天都有人在街頭死去,餓死的凍死的病死的,誰會在乎呢?但是我知道,我們不該過這樣的生活,我不能讓柱子就那麽白白死了。先生,我要幫柱子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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