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念起身福了禮,淡笑道,“民女的確姓沈,給秦側妃請安。”


    她麵帶霞色,唇角微微勾起,聲音也如清泉擊石一般,行為舉止並無半差錯,也叫人找不出什麽茬兒來,可秦側妃瞧著她卻一個勁兒的難受。


    嫁入王府整整三年,可王爺卻從來隻將她當做一個擺設。


    別特意讓護衛保護她,就是打發個下人過來問上一兩句,也是從未有過的。


    可是這個叫沈念念的女子,何德何能,竟是能夠在這一路上有王爺相伴?


    “沈姑娘不必多禮,你既然是王爺的客人,那便也是本妃的客人,這別院環境清雅安靜,本妃也時常在這裏走動,若是你需要些什麽,差人過來告知本妃一聲便是了,千萬別客氣……”


    嘴裏雖是這麽著,可是秦側妃臉上卻是沒有半分歡迎的意思。


    “側妃娘娘客氣了,民女不敢麻煩您……”


    沈念念淡淡笑道,也是極為客氣的。


    秦側妃哪裏不清楚,這人是不歡迎自己,可是隻要一想到待會兒王爺從宮中迴來時恐怕會來這裏,她便不願意離去,雖然打心底不喜歡沈念念,但還是當做沒瞧見她身後倆個丫鬟明顯想讓她快走的模樣,而是淡笑道,“本妃這一路走來,也有些渴了,不知沈姑娘可否請本妃進去喝一杯茶,順便也與本妃你和王爺在邊城的事兒可好?”


    雖然是詢問,可是她卻已經沒半分客氣的直接朝著沈念念屋內走去。


    這屋子是易卿瀾他們還未抵達京都時便已讓仆人收拾好的。沈念念過來時正好可以居住,知道她喜靜,這屋內也設置的十分精巧,陳設盡是按照沈念念的喜好擺設,秦側妃雖然不清楚沈念念有什麽喜好,可一進屋,看見屋內擺放著的那張金絲楠木的圓桌,還有隔著內外室的那扇八麵金線梅蘭屏風,都能瞧出易卿瀾對她的重視之意。


    看著那八麵金線梅蘭屏風,秦側妃暗暗咬牙。


    這屏風乃是皇家之物。據是曆代皇後宮中所※6※6※6※6,擺放的珍貴屏風。隻有曆代皇帝最受寵愛的女人才能夠得到的珍貴之物,可偏偏竟是放在一個普通女人的屋子裏!


    若最初秦側妃還抱有一絲希望,希望真的如同那些侍衛們所言,王爺不過是帶著沈念念進京見見世麵而已。一切不過是因為沈大人沈千秋的麵子。可在看到這屋子裏盡是擺放著她曾想要卻得不到的寶貝時便徹底的清楚。隻怕是易卿瀾對這位沈姑娘是真的動了心,這讓她心裏如何好受的了?


    秦側妃的想法,沈念念自是沒有瞧出來。事實上也並非她不識貨,而是因為這屋內大多都是皇家貢品,哪怕她曾是侯府千金,也不一定能全都認得出來,因此根本沒有想過自己暫住的這間屋子裏到底擺放了多少價值連城的寶貝。


    “側妃娘娘隨意,民女也是初來乍到,若是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海涵。”沈念念倒了一杯熱茶,輕推到秦側妃的麵前。


    “沈姑娘客氣了,應是本妃打擾你才對。”秦側妃心裏雖不舒服,可麵上去還擺著笑。


    兩人似乎都不約而同的忘記了之前秦側妃來的時候那副囂張至極,恨不得將其活生生咬死的樣子,你來我往,虛與委蛇,二人對自己的事兒都嘴嚴,哪怕是秦側妃旁敲側擊著關於易卿瀾的消息,沈念念也是閉口不談,氣的秦側妃暗自咬牙,若非顧忌著兩個丫鬟,以她的脾氣鐵定得叫著貼身丫頭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鄉下村婦才對。


    不知不覺,二人聊著,太陽便漸漸落山了。


    夕陽西下,那餘暉倒是為屋外的景色又披上了一層淡色的薄紗,秦側妃見狀忍不住感歎起來,“王爺對沈姑娘可真不錯,這院子是整個別院中最好的一處,每到這個時候便能瞧見這京都城中最美的夕陽,以往本妃多次想要住進來,王爺可是根本不允,到底,還是沈姑娘你有本事……”


    “側妃娘娘笑了,王爺也是看著家父的麵子上才會對民女多加照拂,不論怎樣,民女終究是客人……”沈念念哪裏聽不出秦側妃的意思,未出閣的女兒家最在乎的便是自個兒的名聲,雖如今沈家已經脫離的京都的貴族圈子,可如今她跟著易卿瀾是沒名沒分的,若有心人要拿此事來做文章,這秦側妃的話傳出去,無疑就是給某些有心人底氣。


    畢竟,她一個女兒家跟著易卿瀾四處跑,若非經曆過生死,父親也不會那般輕易的便應了易卿瀾。


    秦側妃淡淡一笑,“沈姑娘的也是,你畢竟是王爺的客人,本妃自然也得好好招待你……若是沈姑娘肯賞臉,不如待會兒便與本妃一起用晚膳如何?”


    那帶著淡淡壓製的口吻,明顯不容拒絕。


    沈念念笑了笑,“能與側妃娘娘一起用膳,是民女的福氣。”


    秦側妃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與這沈念念在這裏幹耗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卻是什麽有用的消息都打探不出來,真是沒瞧出來,分明是在鄉下長大的丫頭,麵上瞧著倒是單純,可竟然也有這種手段,難怪會把王爺迷得神魂顛倒。


    “哪裏,隻要沈姑娘不嫌棄本妃的廚子便好……”


    罷,秦側妃便讓之前那囂張至極的丫鬟去準備飯菜,自個兒卻是沒有半要走的意思。


    沈念念見著她這般舉動,嘴角隻是微微勾了勾,哪裏不明白她的意思。


    的好聽,是要與她這個客人一起用膳,殊不知隻怕是想要看看能否在這裏碰到易卿瀾吧?


    沈念念也不戳破,叫香草去找了幾本自己在來時路上還未看完的古籍。一邊喝著茶一邊打發時間。


    之前閑聊時,香月出去打探關於這位側妃的消息來著。


    據在三年前這位秦側妃被皇帝下旨賞賜給了淩王後,大婚當日,淩王的麵兒都沒露,就直接快馬加鞭的返迴邊城了,這幾年易卿瀾更是連京都都沒有踏入過,自然也就更不曾見過自己的側妃。


    而這秦側妃在淩王府也等於是女主人,上麵沒有公婆孝敬,頭上又沒有正妻壓著,除了三年見不著易卿瀾之外。這日子倒是過得十分悠閑。再加上有個太後撐腰,哪怕被人暗地裏笑話,可性子照樣是囂張跋扈,倒是在京都得罪了不少貴家夫人。


    而這位側妃也因為淩王的名頭。倒是幹了不少的缺德事兒。打罵府中的下人是常有的事兒。甚至還縱容娘家的弟弟在京都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倒是讓易卿瀾也背了不少黑鍋。


    沈念念在之後得知這些事兒後。也不知該這秦側妃到底是可悲還是可恨了。


    還不等那邊秦側妃的丫鬟傳膳過來,倒是真的把易卿瀾給盼迴來了。


    秦側妃雖然已經嫁給他三年,可二人卻從未見過一麵,因此,當瞧見從外走來一名身著玄色蟒袍,麵容俊俏,雖帶稚氣,可卻又有普通京都貴公子所沒有的肅殺之氣時,秦側妃便是眼神一亮,哪怕不用旁人,她也能夠猜到此人的身份,因此連忙站起來上前迎去,福身道:“妾身秦氏,給王爺請安……王爺…妾身……”


    易卿瀾直徑從她身旁擦肩而過,根本沒有施舍她半個眼神,一進屋,目光便全然落在了正合了書本,站起來的沈念念身上。


    “阿……王爺,您迴來了。”


    沈念念見著易卿瀾迴來,自然也是欣喜的。


    畢竟京都這個地方,她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未曾踏入,這裏又是她的葬身之處,留下的那些迴憶著實不太愉快,哪怕呆在屋內不出去,她也覺得有些不安,直到易卿瀾迴來後,才稍稍鬆了口氣。


    “今天在這裏住的可曾習慣?”易卿瀾向來麵無表情的那張臉隻有在看到沈念念的時候,才會不知覺的染上一抹笑容。


    沈念念頷首,“這裏環境清幽,我很喜歡。”


    易卿瀾笑了笑,看著她的雙眸中帶著深深的情誼,“你喜歡就好。”


    秦側妃整個人都僵在了原處,她怎麽也不曾想到,淩王竟然還是這麽無視她!甚至還當著她的麵兒去對另外一名女子笑的那麽溫和。


    一股名為嫉妒的情緒在胸腔中揮之不去,秦側妃咬咬牙,直接走了過去,倒了一杯茶遞給易卿瀾,柔聲道,“王爺,妾身……”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迴去吧,日後沒有本王允許,不準你私自來見念念。”


    易卿瀾一揮手,直接打斷了秦側妃的話,冷冷的開口。


    秦側妃怔了怔,眼睛立刻就紅了起來,晶瑩剔透的淚珠劃過臉頰,“王爺……妾身到底做錯了什麽?好歹我也是您的側妃,您不聞不問,將妾身丟在京都整整三年,讓旁人看了妾身多少笑話?妾身始終不敢埋怨王爺……可是……妾身也是女兒身,為何您就不能多多憐惜憐惜妾身呢?”


    秦側妃拿著手帕抹起了眼淚,不似普通女兒家嚶嚶哭泣,反倒是默默輕泣,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哪怕是沈念念瞧了也心有不忍。


    隻是,易卿瀾卻始終無動於衷,蹙著眉看著秦側妃,冷然道,“秦氏,本王給你我二人皆留下一分顏麵,奉勸你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也莫要以為本王不在京都,便不知你那些醜事兒,若是你識趣,便也不該往本王麵前湊!”


    秦側妃臉上的表情僵了僵,瞳孔緊縮,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對上那雙冰冷的雙眸,竟是覺得自個兒整個人像是被看透了一般,竟是驚出一身的冷汗。


    瞧著沈念念正眨巴著眼睛盯著她,似乎在好奇到底是什麽醜事兒,秦側妃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不過又顧忌著易卿瀾才未發作,隻是幹巴巴的笑了笑,滿臉的不自在,“王爺……您的這話妾身聽不大明白……”


    易卿瀾輕笑一聲,帶著譏諷之意,這模樣,看的秦側妃心都涼了,更是暗暗心驚,難道自己做的那些事兒,這人真當是一清二楚不成?


    見狀,秦側妃也沒了最初想要爭寵的心思,以身體不適為借口,匆匆的走了。


    在沈念念看來,倒是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架勢。


    “這秦側妃到底做了什麽事兒?為何這麽慌張?”


    在這裏陪著她耗了一個下午,好不容易才盼到了易卿瀾迴來,結果因為那麽兩三句話,就匆匆離去,這個秦側妃倒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子。


    分明之前來院子裏時一副算賬的模樣,可下午卻又像是一個文靜的女子,性格多變,倒是讓人捉摸不透。


    沈念念正想著,突然臉上一痛,迴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臉頰竟然被易卿瀾給揪住了,雖然未曾用力,不過這人手中的溫度倒像是讓將她灼傷一般,瞬間紅了臉,將人推開,揉揉自個兒的臉頰,埋怨道,“這麽最近你總是喜歡揪我臉?要是被外人看去了該怎麽辦?”


    易卿瀾知曉她還記著如今二人是名不順言不正的關係,這般親密的舉止若是讓旁人瞧見,鐵定對二人的名聲有所影響,正因為顧忌著這一層,因此哪怕二人已經確定了彼此的心意,也不會有過於親密的舉動。


    想到這裏,易卿瀾便是一陣焦躁,直接就將人一把抱住,攬在懷裏,無聲的歎息道,“真是恨不得立即將你娶進門兒。”


    沈念念麵紅如霞,相處了這麽久,她倒是已經不排除男人的懷抱,笑吟吟道,“我也等著呢……”


    易卿瀾低低笑了起來,倒是意外沈念念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大方起來,之前每次可都是羞得避而不談呢。


    想到剛才的秦氏,他眼神一暗,難道這是……吃醋了?


    忽的明白這一,易卿瀾頓時哈哈笑了起來,即便是今兒已經逼迫了皇帝下了詔書,也未曾讓他這般高興。


    沈念念哪裏不知道他在笑什麽,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再笑試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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