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時,趙半瞎終於不在嘶喊,骨骼啪啪作響的聲音也不在響,整個人陷入昏迷狀態。


    幾乎趴在他身上的李晨語,甩了甩酸痛的胳膊。


    她一直壓製這趙半瞎,怕他受不住咬了舌頭,一度用手捂著他塞了布的嘴,身上沒有防備,沒少被趙半瞎打中,她臉上青了一塊兒,嘴角處一片紅印子,這都是被趙半瞎失控的時候打的中了,頭發也淩亂這,被扯掉了很多。


    她滿頭大汗的癱坐在一旁,時輕時重的喘息這。


    “我要走了,你有什麽事情就去土地廟,哪裏的負責人解決不了,地府會派人來,你,”封於修麵無表情的頓了頓,囑咐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他為什麽要囑咐她呢?


    改了口,接著道:“你好自為之,盡量不要往土地廟去。”


    李晨語姿勢懶散的半躺著,嗯了一聲。


    早晚有一天,我要親手宰了你。她淺淺笑著,對封於修擺了擺手。


    封於修趁著天色未明走了,同一時間,陷入沉睡的人耳中冒出一縷黑煙,剛脫離人體,就噗的一聲,銷匿與無形。


    感覺到周身陰冷的空氣都散去,李晨語才安心睡下。


    天光大亮時,習慣早早就醒過來的江婆子捂著頭暈腦漲的腦袋起了身,想不明白自己怎麽會睡得那麽沉。


    她推了推身邊睡的正熟的黃鶯。


    輕聲道:“快醒醒,天亮了。”


    複又迴身推睡在最裏麵的柳兒。


    她們自從住到這個院子,就三人睡在一起,一來是這裏床鋪用具短缺,二來實在是被李晨語這幾天的行為嚇得。


    夜裏睡的太沉,讓疑神疑鬼的江婆子心裏納悶兒的謊,在看到空空如也的恭桶,心裏就更不得勁兒了。


    “昨個夜裏你睡的實嗎?”她詢問正在收拾床鋪的黃鶯道。


    “睡的實的很,連個夢也沒做,”黃鶯試探道,“是夜裏又出什麽事兒了?”


    “我剛才出去看了一圈兒,應該沒出啥事兒,就是夜裏睡的太實了,我覺的不對勁兒,”江婆子納悶道,“我就沒睡過這麽實的覺,年輕的時候伺候老夫人伺候慣了,一夜總要醒那麽幾迴,我看那恭桶幹淨的很,就想著你跟柳兒一準兒是沒起夜。”


    心可真細。


    黃鶯笑了笑道:“或許是這幾天把您老給累著了,那邊兒不折騰了,您這心可不就放下來了嗎!這才夜裏睡的實了,現在您老在老夫人身邊伺候的少了,正該享享清福。”


    江婆子像是認同了她的一說法,點著頭,放下不提。


    昨夜趙半瞎留下沒走的事兒,江婆子知道,特意去看著火,小火慢燉的熬這血燕粥。


    太陽高高升起了,她才端著粥敲響正房的門。


    若是別的主子,這會兒該理家事的理家事,該上學堂得上學堂,沒見過李少爺這麽懶惰的人,五爺還特特安排自己不在太早叫門,真真是雞毛蒜皮的事兒他也惦記著。


    思忖這,敲門兒的時間就有點長,江婆子岔岔不平的撇了撇嘴。


    她揚聲道:“李少爺,趙先生,您二位可醒了?老奴熬了粥血燕粥,現在可要用點兒?”


    睡的正香的李晨語眼睛也沒睜開,煩躁的翻了個身。


    “趙先生?”江婆子的詢問聲又響起來。


    “不吃,”李晨語沒好氣的道,“別叫門了,該幹嘛幹嘛去。”


    門外維持著敲門動作的江婆子被毫不客氣的話噎了一下,多少年了,主子也沒這麽下過她的臉,


    呸的一聲,啐在門上。


    她嘴角動了動,忌諱李晨語的不尋常,就又把到嘴邊的話咽迴去。


    怒氣衝衝的端著粥返迴去。


    “噫,”柳兒看著原封未動的托盤意外了一下,笑嘻嘻的道,“那個少爺還沒醒吧,趙先生呢?也不用膳?”


    江婆子臉色難看的哼了一聲。


    她端著托盤杵給柳兒,冷笑道,“人家不稀罕,少爺架子大的很,就咱們這些沒見識的當著是好東西,便宜你這丫頭了。”


    複又問道:“你黃鶯姐姐呢?叫她一起過來,這血燕剩下了可不好。”


    聞言,柳兒麵露不屑,朝地上啐了一口。


    “什麽正經少爺,”她不屑道,“頂不上咱們府裏少爺們的一根手指頭,又奇怪又嚇人,沒白汙了少爺那倆字,他可配不上。”


    江婆子打斷她。


    “行了,”嗔怪的瞪了她一眼,“這些話就是嚼舌根子,跟那個不幹不淨的學的?不許這麽說了,知道沒有?”


    “這是怎的了?”黃鶯隻見江婆子眉眼嚴肅,還以為又在教訓柳兒,連忙笑著走過來。


    柳兒被不輕不癢的說教了幾句,她也不放在心上,嘻嘻笑道:“黃鶯姐姐來的正好兒,你看這個?”


    她端這托盤朝黃鶯示意了一下。


    黃鶯本沒注意到,聽她一說疑惑了一下,掀開了黑瓷盅。


    熬的晶瑩剔透的粥香撲麵而來,她下意識的狠吸一口氣。


    笑著小聲道:“是那位怪少爺還沒起身嘛?”


    柳兒撇了江婆子一眼,拉著黃鶯神秘兮兮的說著悄悄話兒。


    而被念了一通的李晨語,被吵醒後就再也睡不著了,側身看著不遠處平躺這的趙半瞎。


    他蠟黃鬆弛的皮膚多了一層無力的蒼白,嘴唇有點兒發黑,下巴處的山羊胡子也無精打采的垂這。


    她想起最初在棗樹底下那個背著陽光,笑得慈眉善目的人。


    那是自己第一次遇見趙半瞎,記憶中的人,似乎跟眼前這個孱弱,單薄的老人是完全的兩個人。


    是從什麽時候起,趙半瞎不再是記憶中的模樣。


    是他朝自己下跪求放他侄兒一條生路?


    是從他第一次中了鴆毒?


    還是更久遠以前!


    自己不記得了,似乎不知不覺的,趙半瞎就老了,垮了。


    可是自己與他相識僅僅一年多的時間而已。


    他們之間,到底是誰拖累了誰?


    這個問題總會在李晨語迴憶往昔的時候冒出來。


    她並不需要答應,隻是想追溯曾經的過往,有時她會後悔,後悔記憶中的某天,她答應了帶著趙半瞎上路。


    那一天,改變了趙半瞎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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