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談了幾句,薑勝嶼直奔主題,“我們今日來是跟趙先生告辭的,不知先生他?”


    季白斜這眼看了他一眼,“趙先生有些要事,不能親自見你們了。”


    “哦,”薑勝嶼哦了一聲,站起身拱了拱手,“勞煩公子替在下跟先生與李少爺說一聲告辭。”


    鄭辛跟在一旁行禮。


    客套了幾句,二人就告辭離開了。


    薑勝嶼迴頭看了一眼雕梁畫柱的庭院,歎了一聲。


    “勝嶼可是也覺的以後與趙先生他們無緣了?”鄭辛唇角含笑,側頭看向旁邊歎氣的薑勝嶼,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院子。


    薑勝嶼失笑,握拳輕輕砸在鄭辛胸口,“你是我肚子的蛔蟲怎的?我想什麽你都知道。”


    鄭辛迴了一拳,笑容加深,抬腳朝外走,“你心裏想什麽全寫在臉上了,想不懂都難。”


    薑勝嶼撇了撇嘴,故作哀怨的撇了他一眼,“要我向你一樣,整日嘴角含笑,我可做不到,那也太累了。”


    習慣性的,鄭辛的唇角微微勾起,神色落寞了一分,“習慣了,就好了。”


    薑勝嶼抬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以示安慰。


    咯吱——


    聞春院內,禁閉了兩日的正房,終於打開了。


    李晨語兩手撐在門上,微微仰頭,冷冷的,如一片湖泊一般的眸子微微眯著,陽光照在瓷白的肌膚上,膚色極盡透明。


    唿的吐出一口濁氣,扶在門框的小手垂下,李晨語一步一步走到廊下,仰麵立了片刻。


    眼睛眨了幾下,疲倦的感覺絲毫不見消退,轉動的眸子上,被絲絲縷縷的血絲纏繞。


    抬腳出了廊下,李晨語腳步穩重的朝影壁處去。


    過了影壁就是大門,白嫩小手拉開沉重的院門,李晨語看向詫異看過來的洗硯,“去把季白叫來。”


    “你……”洗硯的話還沒說出口,李晨語已經轉身迴去了。


    季白接到消息,季明德也在同一時間知道了,兩人在半路匯合,朝聞春院而來。


    正房門前,坐在台階上的李晨語低垂這小腦袋,望向急步而來的兩人,將目光鎖在季明德身上。


    這人身上的陰氣不重,但時間久了恐怕就入內髒了,倒是壞的可不至身體那麽簡單,也不知過了幾天了。


    “晨兒,”季白走上前,擔憂的目光快速的將李晨語掃了一遍。神色怠倦,臉色蒼白,兩頰處帶著的紅暈消退的一絲不剩。


    “你可還好?”季白有很多的話要說,但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要說什麽。


    “聽雲川說你身體抱恙,這幾日來又連日操勞,晨兒的身子可還好?先生的情況可還好,”季明德同樣也在打量她,語氣關切,目光真摯。


    “我沒事,他也沒事兒,”李晨語零模兩可的應了一句。


    歪著頭,懶懶的看向季白,“那個周神醫請來嗎?”


    季白眸光動了動,緩緩搖了搖頭,“已經找到他了,周神醫脾氣古怪,要等幾天才能把他請過來。”


    李晨語的眸子眯了眯,毫無感情的看著季白,不言不語。


    趙半瞎體內的陰氣雖然都已經清除幹淨了,但留下的損傷也很嚴重,再加上曾經中過劇毒,在找不到醫術高明的人來給他調養,趙半瞎真的就成了廢人了。


    季白被冰冷冷的目光盯的心裏一涼,不自覺的眉頭一皺,眸光跟著暗了下去,“明日我親自去請,你安心等幾天。”


    李晨語收迴目光,麵上依舊毫無表情的抬了抬下巴,似是懶得說話,言簡意賅道:“搬把椅子。”


    季白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季明德,略一想,就明白了她什麽意思,進屋看了一圈,挑了一張最矮的方凳。


    季明德坐下去,比坐在台階上的李晨語矮了半頭。


    隔著幾個台階,李晨語實在懶得動彈,朝坐著沒動,隻端正了身子,雙眼盯著季明德。


    看她神色突然嚴肅起來,季明德心中一緊,想著法術會是什麽樣兒。


    他猛然瞪大雙眼,麵容緊繃,低頭朝膝蓋處看,直覺的一股水澆在了身上,侵透了肌膚,朝四肢百骸湧入。


    “這,”季明德不可思議,又驚訝的看向季白,“這就是法術嗎?這般的,這般的不可思議。”


    聞言,李晨語微不可聞的輕哼了一聲。


    法術?自己是正兒八經的人,不是勞什子不存在的神,還是把她想象成妖了?


    季白唇間豎起一根手指,噓了一聲,朝影壁處指了指。


    驚覺失了態,季明德恍然一笑,迴頭,閉上了雙眼,靜靜感受那股涓涓流淌的力量。


    乓——


    季明德唿的睜開眼,看看雙眼禁閉的李晨出,扭頭無聲詢問季白。


    乓——


    不用季白迴答,乓的一聲吸引過去季明德的目光。


    隻見一股黑煙快速散開,眨眼就消失在空氣裏。


    乓乓聲不間斷的想,季明德的目光追逐這聲音,終於看到他們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季明德的眼睛緊盯著胸口處,隻見一縷黑煙,從心口處鑽出來,飄蕩了兩下,乓的一聲爆開,像一股煙一樣,唿的消散。


    季明德雙拳緊握,幾次想抬起手臂,都沒能動彈。


    “那應該就是陰氣,”季白走上前,手掌朝季明德背後冒出來的一股黑煙而去。


    白皙修長的手掌虛空一抓,隻留殘影的黑煙在他指縫間消失。


    徒留一片冰涼。


    “雲川,你快遠遠站著,”季明德的聲音緊繃,微微側頭眼尾處盯著一片衣角,語氣中帶著嚴厲。


    依言遠遠站著,季白抬腳朝正房去。


    在陽光下,驅除陰氣事半功倍,用了一個多時辰,李晨語就收迴了精神力。


    季明德感受著那股力量漸漸遠離,心裏多了一絲不舍。那種感覺,就有一股清泉流淌在體內,初了驚奇,隻剩舒服了,他在找不出比舒服更好的詞來形容。


    李晨語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迴幾次,才睜開雙眸。


    “你體內的陰氣都清理幹淨了,這幾天好好休養幾天,夜裏最好不要出門,體虛,容易撞鬼。”


    李晨語的話,全都塞在季明德心口上了,堵的他像要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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