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三人還在野地裏走。


    頭一個叫停的是趙半瞎。


    “不行了,歇一會兒再走,我骨頭疼的厲害。”


    聞言,悶頭走路的季白,看前麵的李晨語停下了,他也就靠在一邊的樹上喘息。


    “那裏的骨頭疼,”李晨語對人體骨骼了解的很,推拿接骨不在話下。


    趙半瞎捶這後腰,抽著涼氣道:“晨語還懂接骨啊,我可能是傷到腰了。”


    她懂的多去了。李晨語繞到他背後,小手在他後腰處摁揉。


    看到這一幕的季白,突然覺的李晨語並沒有她表麵表現的那麽難以接近。


    他在想什麽,李晨語對他可從來沒有手下留情過。季白收迴目光,嗤笑一聲。


    “行了,”李晨語收迴手,囑咐道:“這幾天就不要打你那個五禽戲了,把腰養好在打不遲。”


    趙半瞎點頭,後腰處經她一摁,果然好了很多。


    “咱們是接著走,還是在這兒停留一夜?”趙半瞎抬頭看向李晨語道。


    “不停了,接著走,”李晨語望向遠方,輕輕道:“那邊總會人煙的,到時花點銀子,借住一段時間再說。”


    “行,”趙半瞎點頭附和,扶著膝蓋站起了身。


    “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啊!”


    趙半瞎今年五十二,過去的幾十年了他也沒這種感覺,近段時間總忍不住發這樣感慨。


    “活到一百也不稀奇,你才五十多歲而已,”走在他身旁的李晨語漫不經心道。


    她真沒覺的五十多歲有多大,在她的世界裏,五十多歲的人正是老當益壯的時候,那裏像古代人似的,五十多歲都想著頤養天年了。


    趙半瞎笑道:“哪能活到一百歲,已經是知天命的年紀咯。”


    或許曾經他會猜想著能活多大的年齡,但現在不會了,他的命早絕了,此時是能過多久是多久,真不知是該怪李晨語好,還是感謝她好。


    沒有李晨語他可能也就安安靜靜的死了,但現在人沒死,活的越來越不去從前了,真是前路茫茫。


    李晨語撇了他一眼,意有所知道:“擔心什麽,有功之臣,沒功勞還有苦勞不是。”


    趙半瞎看了一眼前麵的季白,低聲道:“不提這事兒了。”


    天色漸黑,很快就看不清腳下的路了,三人的腳程就慢了下來。


    李晨語時不時的揮劍斬斷礙事兒的野草,她在前麵開路,季白斷後。


    這樣的順序自然是李晨語安排的,她當時道:你若是想趁著天黑逃跑的話,你就跑吧,我是不會抓你迴來的。


    季白當時就黑了臉,這根本不用她威脅,他也不會傻到這個時候跑,天黑看不清路不說,這地方連個人都沒有,方向也很難辨認,遠處的狼嚎聲聽的人心寒,他跟著這兩人起碼安全不用擔心。


    他知道,李晨語暫時是不會殺他的,她怕惹麻煩,竟然沒有生命危險,他就不會這個時候選擇離開。


    “撕——”


    腿上猛然一陣痛意,換迴季白分神的心思。


    他就這月光朝腿上看,赫然一條烏漆麻黑的東西纏住了他的小腿。


    是蛇。


    他驚了一瞬,伸手朝蛇頭抓去。


    “停——”


    季白頓住手,朝叫停的李晨語看去。


    李晨語兩步就誇到他跟前,指著他腿上的蛇,語速很快:“這是銀環蛇,一下不能製住它,這家夥就會噴射毒液,人若沾上,不能及時解毒的話很快就會斃命。”


    他若被毒蛇咬死了,這個鍋她不背也的背了。


    這就是李晨語叫停的原因。


    她邊說邊伸出兩手,一手朝而去,一手朝蛇的七寸而去。


    李晨語的卯足了勁,先是掐這蛇的七寸,蛇吃痛,頭抬起時,她快如閃電般的抓住蛇頭。


    手腕一轉,噴射出來的毒液就噴灑在地上。


    嘶嘶兩聲。


    銀環蛇的三角頭,就被李晨語捏爛了,蛇身掙紮了兩下,就徹底沒動靜了。


    李晨語拎起這條足有半尺長的蛇(一尺三米)見它徹底死了才隨手扔進草叢裏。


    複又蹲下身子朝季白被咬的傷口處看。


    兩個細小的洞,隻有一點鮮紅流出,傷口周圍的皮膚已經開始泛黑,看來毒性很強。


    “傷的怎麽樣,”趙半瞎的眼睛本就不好使,在這夜幕下更是看不清楚。


    “沒事兒,你看看能不能把火生起來。”李晨語蹙眉,伸手捏住傷口的上方,阻止毒液過快蔓延。


    季白此時已經感覺不到小腿處的痛意了,緊皺這眉頭,看向李晨語的頭頂。


    “這毒可能解?”他聲音發緊。


    想他活了二十年,大風大浪也見過,但從未把性命寄寓另一個人手中的時候,這種感覺,糟透了。


    李晨語頭也不抬,硬邦邦的來了一句:“死不了。”


    聞言,季白奇異的沒有那麽緊張了。


    他苦笑一聲,暗罵自己沒出息。


    李晨語忙的很,她正將從她自己衣服上撕下來的布條綁在季白腿上。


    又握著劍,在傷口處劃了一個十字,雙手擠壓傷口,黑色的血液隨著她手上的動作流出來。


    傷口很快腫起來,擠壓的動作成了徒勞,李晨語蹙眉,臉色不是很好。


    她朝左右看了看,站起身推了季白一把,手直向一旁,語氣生硬道:“坐到那邊去。”


    季白拖這傷腿,朝她指的地方走。


    趙半瞎看他走的艱難,連忙扶著他坐一截枯木上。


    迴身問向走來的人:“好了嗎?”


    李晨語沒好氣的撇了他一眼,“沒好,毒血還沒清理完。”


    “那怎麽辦?這附近有車前草和馬齒莧,這兩樣東西有解毒的功效,功效雖然不如解毒的草藥,但湊合著也能用。”


    趙半瞎說的車前草和馬齒莧,李晨語隻知道那能吃,還頭一次聽說能解毒,懷疑的看了他一眼,複點點頭不在理會。


    趙半瞎持著火折子,蹲在草地摸索。


    李晨語蹲在季白麵前,持劍將他傷口處的腐肉割掉。


    季白的整個腿都是麻木的,他臉上沒什麽痛苦的神情,隻是皺著眉頭看她作為。


    針眼大的傷口被割成核桃大,期間連血也沒流。


    傷口處已經腫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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