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半瞎趕著車,在第二天的中午時分到了豫章縣。

    城門樓前雖有官兵把守,但一個個無精打采的無人盤查,他二人輕鬆進了城。

    古香古色的房屋屹立在道路兩旁,行人穿著各色衣服,不慌不忙的從他二人身邊經過。

    “先找個客棧住下吧,在城裏遊覽一番,咱們二人多住幾天”,趙半瞎說這話就見身旁的李晨語伸腳扳趴下一個小孩兒。

    李晨語是遇見扒手了。

    地上趴這的小孩兒頭也不迴的,站起身就跑了,跑到拐彎處,才躲起身,朝李晨語的方向看去。

    “別與他一般見識”趙半瞎也知道那小孩兒是幹嘛的,他自己也吃過這種虧。

    李晨語察覺到有目光看向她,點了點頭也沒在理會

    。

    她很不喜歡小孩兒,越是看似無害的人,越是容易讓人上當。

    “就在這兒留宿吧”趙半瞎指了指前方的客棧。

    “恩”

    “客官,住店還是打尖”

    店小二招唿進門的二人。

    “住店,把牲口先安頓下”趙半瞎說道。

    “好嘞,客官您裏邊請”店小二像是唱詞一般。

    客棧處在喧鬧的街道上,夜晚時分李晨語睡不著了。

    閉上眼,客棧裏的一舉一動都聽在耳中。

    客棧也就五個房間有人住,其中包括她跟趙半瞎的兩間房。

    她隔壁住的是一對夫妻,夫妻倆的喘息聲,李晨語清清楚楚聽在耳朵裏,不是她沒品,而是她五感太過靈敏,想不聽都難。

    有點風吹草動她就會從睡夢中醒來,在嘈雜的環境裏睡覺,簡直是一種變相的折磨。

    她推開窗戶,又明又亮的月光傾斜著照進房間裏,坐在窗台上,她托腮望著月亮發呆。

    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末世裏,生死之交的朋友,死去的家人。

    如夢似幻,這一切仿佛是夢,萬籟俱寂的夜晚,她又一次枯坐到天明。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她瓷白的臉上,她輕輕睜開眼睛,翻身下了窗台,甩了鞋子上床睡覺去了。

    趙半瞎知道她什麽毛病,清晨也不叫她。又把道袍穿上身,扛著帆布。上書,卜卦問吉,消災解惑。

    這是他吃飯的家夥事兒,走到哪兒算到哪兒。

    趙半瞎走街串巷大半天兒也沒開張,午時迴到客棧,敲響了李晨語的房間。

    “進來”她在桌子旁吃飯。

    李晨語上上下下的瞅了瞅他,說道“迴來了,買賣如何啊”?

    她起床後沒見著人,還以為趙半瞎走了,看見了他的馬才知道原來人沒走。

    “這可不是買賣”趙半瞎也不跟她客氣,坐在她旁邊開吃。

    包子,濃粥,小鹹菜。老跟著她吃肉,見到這些格外的好吃。

    “不是買賣?那是什麽”,李晨語納悶了,要錢的都是買賣,他還不要錢不成。

    趙半瞎放下手裏的筷子,說道“就算卦而言,有則給,全憑他人心意”。

    她“嗬嗬”一樂,也不跟他爭辯,算卦這種事兒,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等會兒跟我去賭場走一趟”李晨語說道。

    “賭場”?趙半瞎不解。心說“她要去賭場賭博不成”。

    “恩,把你這身道袍換了”,李晨語看著他那身衣服說道。

    她沒銀子了,昨天晚上就察覺到這附近有賭場,這是來錢最快的法子。

    趙半瞎沒跟著她之前,她就想過這招兒,不想招搖過市才一直沒實施過。

    趙半瞎有些為難,他是道士,忌諱賭博。

    “怎麽,你不樂意去”?李晨語見他一臉的糾結。

    “我乃道士,怎能去那種地方”,趙半瞎如實說道。

    “隨便你”李晨語也不勉強他,他去不去的吧,沒他,她李晨語還弄不來銀子怎麽著!

    “哎~”趙半瞎看著她的背影,心裏糾結了。

    “語公子,你等等,銀子有我來掏,你隻管放心”。

    李晨語停住腳步,說道“你那麽點銀子,夠幹嘛的”。

    趙半瞎朝自己的荷包摸了摸,心說“她怎麽知道,我就幾兩銀子了”。

    清了清嗓子,說道“公子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李晨語似笑非笑的調侃道“放心不了,你看著辦吧”。

    午後,趙半瞎換了一身短打,倆人就朝街尾走去。

    “公子怎麽知道此處有賭坊”趙半瞎望著賭場的帆布疑惑道。

    他出來大半天都沒見著這兒有賭坊。

    他心裏有一千個不願意,但還是跟著來了。

    “我怎麽不能知道”李晨語說這話走了進去。

    賭坊裏的人並不多,其中的味道卻刺鼻難聞。

    有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二人一番,說道“二位來幹嘛的”。

    李晨語冷冷清清的迴望他,說“還能幹嘛”。

    “裏邊請吧”,領著他們往裏走。

    賭徒們沒空看他們。

    二人被領到有四五個人的賭桌旁,跟他們講清了規矩。

    這一桌兒玩的是最簡單的搖骰子猜大小。

    一個罩盅而已,對李晨語來說跟沒有一樣。

    “下注,大”李晨語示意趙半瞎下注。

    趙半瞎撇了她一眼,掏了半兩銀子。

    他是更願意掏銅板來著,但剛才領他們進來的人說了,隻賭銀子。

    有兩個人跟著賭了大。

    毫無疑問,賭大的贏了,贏來的銀子翻三倍,半兩變三兩。

    贏了銀子的歡唿,趙半瞎倒是挺淡定。

    搖骰子的人詫異的看了趙半瞎一眼,沒想到他頭一次就會贏。

    “來來來,下注了,下注了”,骰子接著搖。

    李晨語輕輕對趙半瞎,說道“大”。

    趙半瞎對她完全信服,沒有任何原因。

    毋庸置疑,趙半瞎把把都贏,漸漸的他們這一桌圍滿了人。

    他下注就有人跟著他下注。

    李晨語手裏捧著的銀子成了一小堆,她收起一大半。

    剩下的銀子任憑趙半瞎的感覺賭。

    趙半瞎有輸有贏,跟風的人跟著輸了不少銀子,有的人就開始罵罵咧咧。

    李晨語渾不在意。

    搖骰子的人擦了擦額頭的汗,心裏明白是怎麽迴事兒,對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就見一人穿過人群,朝賭場後院而去。

    趙半瞎幾把就輸完了手裏剩下的銀子,倆人對視一眼,擠出了人群。

    趙半瞎滿頭的汗,

    心有餘悸,幸虧沒有一直贏下去。一般當地的賭坊都很官府有瓜葛,必定會招惹麻煩

    。

    “想請二位喝杯茶”,一高壯胖子站在門邊攔著他們說道。

    趙半瞎心裏歎口氣,還是被盯上了。

    李晨語自然明白那胖子是什麽意思,抬抬下巴,示意胖

    子帶路。

    “請把”,胖子怪笑一聲,心裏嘲笑他不知天高地厚

    。

    胖子帶他們出了賭坊大門,朝巷子裏去,推開一扇門,請他們進去。

    李晨語首當其衝,進門就看見五六個大漢光著膀子怪笑。

    “哐”的一聲,門被關上了。

    “把銀子交出來,你們就可以走,要不然,嗬嗬”,胖子握拳頭,骨頭清脆的聲音咯咯響。

    趙半瞎抱拳,說道“各位好漢,切勿動手,我二人敢來到你們賭場就定有倚仗”。

    趙半瞎走南闖北也不是一點倚仗沒有,他不想大動幹戈,總不能他們走到哪裏,李晨語就打到那裏吧。以和為貴,軟的不行再來硬的。

    李晨語挑了挑眉,倚著牆,看他趙半瞎怎麽把這群人說服。

    “你有什麽依仗?說來聽聽”,胖子是這群人的頭,見過點世麵,知道先問清楚了在動手。

    “我乃京城刑部尚書秦汪盛,秦大人府上的門客,路過此地,陪我家公子遊玩一番,才光顧了貴寶地絕無他意,還往你能轉告你家主人”。趙半瞎從懷裏掏出了類似請柬的東西,遞給胖子。

    “胖哥,別聽那老小子胡咧咧,他要是什麽門客,還用得著來咱們這個地方”一光膀大漢高聲嚷嚷。

    李晨語笑了,別管真的假的,這個趙半瞎還是有點用的。

    胖子半信半疑的看了看手裏的帖子。對光膀大漢打了個手勢。

    說道“既然這樣,你就稍等吧”。

    對另一男子使了使顏色,他便拿著貼子開門出去了。

    李晨語,趙半瞎二人就被晾在院子裏,幾名大漢坐在屋子裏閑聊。

    “你門說那人真是什麽秦尚書的門客”?

    “我看八成是,帖子都拿出來了,能是假的嗎”!

    “不見得,老板知道秦尚書是哪個啊”。

    “等胖子迴來了不就知道了嗎”。

    “喲喲喲,膽子肥了,你敢叫胖哥胖子”。

    “敢叫胖哥胖子,你沒叫”。

    有人打岔道“行了,行了,等會兒讓他聽見”。

    “趙半瞎,尚書是什麽”李晨語對古代官職不甚了解。

    趙半瞎用袖子扇風,說道“尚書是六部以上官員的稱唿,我與秦大人有些交情”。

    他

    拿的貼子就是秦尚書家的,但並不是他家的門客,帖子上蓋的有官印,是以防萬一時拿來用的。

    這倒好,為了幾個地痞就拿出來使了,著要是傳出去他進了賭坊,以後還怎麽混呐!

    李晨語秉承不懂就問,說道“哦,那什麽是六部”。

    趙半瞎拿袖子遮這臉,翻了個白眼,他現在真不想理她。

    他毀的豈止是名聲,還違背了當初進師門時對師傅的承諾。

    不過話說迴來,這都怪他自己,李晨語又沒逼著他,是他自己擔心李晨語把他甩了,才英勇就義的。為了她身上的謎題,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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