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結局(七)


    若是在京城,哪個職位最讓人眼紅,玉陽公主覺得便該是這京畿衛掌使了。


    其實這京畿衛掌使由來已久,可是能做這掌使的人,卻沒有幾個。近十年來,這金牌更是握在皇帝手中。京畿衛隻有兩個副使,便壓根沒有一個正經的掌使。卻不想,皇帝竟然將這金牌交給齊律。


    “陛下竟然是對你委以重任?”玉陽公主疑惑的開口。


    她還以為皇帝心中對齊律諸多猜忌,今次召他入宮,是想要徹底做個了斷呢。玉陽公主的心自齊律出了門便始終提著。她雖然在和謝珂說笑,可心中總有根弦繃的緊緊的,生怕發生什麽意外。如今見齊律安全歸府,而且還被皇帝委以重任,雖然心中難免存了幾分疑惑,不過這是好事。


    想必皇帝如今終於翻然悔悟,想要保下這個兒子了。


    可是謝珂聽了這話,心中卻高興不起來。京畿衛掌使?便是京畿衛曾經闖進齊府,最終至使叢蕊送了性命。她曾在幾個丫頭麵前保證過,一定會為叢蕊報仇,可如今齊律接掌了京畿衛。這仇,怎麽報?


    上輩子齊律助湘王登基,這輩子她極盡所能的讓他遠離湘王。


    可最終,皇帝一個命令,便將他和湘王牽扯到了一起。


    他如果遵從皇命,可是皇命讓他做的卻是助湘王一臂之力,明知那不會是個明君,可齊律此時卻要依皇命為虎作倀。這種感覺實在讓謝珂即驚又懼。


    生怕最終事情依舊會像上輩子那樣。


    齊律成了湘王的心腹……然後,在京城為非作歹。如果真的演變成那般,她便是活著。又真的比死了要幸運嗎?謝珂不知道,許是察覺到謝珂的失神,齊律又和玉陽公主閑聊了幾句,便以身子乏了為由,攜了謝珂前往客院。


    進了屋子,謝珂甩開齊律。


    齊律表情莫名,這是自相識以來。謝珂第一次這般毫不猶豫的甩開了他的手臂。以往便是小丫頭和他置氣。行事也從來穩重,從未這般神情外露過。難道他不在的時候,玉陽姨母和她說了什麽?以至她此時神緒這般不穩?


    “寶姐兒。可是我不在的時候,府中發生了什麽?”


    謝珂搖搖頭,她知道自己不該遷怒齊律,這個時候。她最不該做的便是與齊律發生口角,哪怕他欣喜於皇帝給他的這個掌使之位。她也該好言相勸,讓他不要置身京城這個漩渦之中。


    他想在皇帝臨終前見一見皇帝,他想解開自己的身世之謎,這些她都能明白。而且會支持。


    現在皇帝見到了,他的身也玉陽公主也一字不落的告訴了她,所以謝珂覺得。該是他們抽身而退之機。


    那些早已商量好的事,現在已經在按步就班的發生著。謝珂不想等到小舅舅真的對京城發難之時。他們還留在這裏,這豈不是扯了小舅舅後腿。在謝珂看來,他們可以迴鄴城,如果齊律不想,完成可以置身事外,便讓小舅舅楚曄去做這一切。


    謝珂相信,如果將來有一天,小舅舅知道了齊律的身世,一定會對齊律另眼相看的。


    因為,也許在這世上,真正能稱為小舅舅親人的,隻有齊律。


    可是齊律真的願意此時離開嗎?謝珂越想越覺得現在的情形與前世如出一轍。思來想去,她想不出一個好法子可以化解眼前這一切。她怕,她是真的怕。怕自己無論如何努力,齊律依舊走上前一世的歪路。


    齊律眼見著謝珂臉色蒼白,而且對於他的問話,她竟然沒有迴應。這委實不像謝珂的所為,於是齊律也不顧不得謝珂心情如何了,上前一把拉住謝珂,以阻止她繼續在屋中走來走去。“寶姐兒,我們是夫妻。”言下之意,這事上便沒什麽事是她不能與他說的。


    謝珂定定神,告訴自己一切還有挽迴的機會。


    齊律不是上一世的齊律,齊律如今是她的夫君,他們還有個女兒遠在鄴城,所以齊律一定不像像上一世那般,最終成了湘王的犬牙。一定不會……“阿律,我心很亂。陛下怎麽會讓你做了京畿衛掌使?你即接了金牌,是不是便要長留京中?那鄴城怎麽辦?明月怎麽辦?


    我想女兒了,阿律,我想明月了。”謝珂紅著眼圈道,她這話一出,齊律反倒鬆了一口氣。原來隻是想女兒了,原來隻是怕他接掌了京畿衛,會厭惡迴鄴城的時間。這個傻姑娘啊,有話便好好和他說,何必這般神情,害得他以為白日裏府中出了什麽事,以至她這般失魂落魄的。


    “我也想明月了,寶姐兒,你放心,這京畿衛掌使為夫的沒打算長做。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


    皇帝既然有心讓湘王登基,那我們便助湘王一臂之力。


    你先別急,聽為夫的慢慢說……


    青芫兄長說過,湘王登基是命中注定的。以前我不信命,總感覺我命由己不由天,隻要想,這世上便沒做麽是我做不到的。不過這幾年來,我也算經了事。


    這想法早已變了。


    我信命。我信青芫兄長說的話。我不想忤逆老天。所以我助老天一臂之力。隻是青芫兄長也說過,湘王不會是個好皇帝,湘王登基後,會讓大魏迅速走向衰敗。


    百姓會民不聊生。到了那時,我有把握可在京中與楚曄裏應外和。


    寶姐兒,你可信我?”他問,她可信他?這世上,她可以不相信任何人,她甚至可以不相信自己,可是對齊律,她是信的。她真的傻,想問題總想那個最壞結果。可他是齊律啊,他不是別人。他是她信任的齊律啊。哪怕讓他坐到龍椅上,她也該信他不會貪戀那個位置。


    隻是,這是個險招。


    謝珂在齊律緊迫的目光中,終是微微點了頭。齊律笑了,笑的十分高興,他將謝珂攬進懷裏。柔聲道。“真是我的好姑娘。最多兩年時間,兩年後,我們還天下百姓一個朗朗晴空。”


    翌日,齊律正式接任京畿衛掌使,當晚,他便帶了幾個京畿衛迴到玉陽公主府。


    至於第二日隨了他出府的京畿衛,卻已經換成了齊府護衛,至於那幾個原來的京畿衛……林長源和賀章隔天同時出城。據說去了大福澤寺。


    而為了謝珂而死的叢蕊並著幾個護衛,皆被葬在大福澤寺的後山上。


    那日傍晚,賀章和林長源相攜迴府,據說二人喝的酩酊大醉。嘴裏念叨的終於替叢蕊報了仇……


    ***


    皇帝又在病榻上拖延了三個月,終於在初秋之時駕崩。


    大魏舉國同哀。新帝登基安排在先帝下葬後的第七日。老臣們以國不可一日無主為理由,齊齊奏請湘王為大****君。皇帝,現在該稱其為先帝,先帝便是至死,也沒有下廢黜太子的詔書,自然也不會有冊立湘王為新君的詔書。


    據說先帝殯天那日,太子悲傷過甚,於深夜也猝然離世。


    太子妃孔氏翌日請旨,要親去皇陵替太子守陵,以全夫妻之情。新帝允之,於太子下葬後半月,送孔氏母子前往皇陵……這一去,自然再無消息。


    因為沒有先帝詔書,對於湘王登基,雖然有朝中諸臣支持,可難免有異聲。


    這時候,那個在京中銷聲匿跡了數月的齊二公子卻突然出現,而且一舉擋管了京畿衛。


    京畿衛本來就是個讓人又恨又妒的存在。而且在京中,簡直無孔不入。齊律出現不過五日,京中再無反對之聲。實在是,被殺怕了。


    齊二公子以前名聲雖然不好,可是自從他解了北境之危,解了南部糧災之險後。名聲可以說是如日中天。對於他的突然離京,還有很多不明所以的百姓們為其叫冤,說是他所立之功,足以封侯拜相,皇帝卻做了樁卸磨殺驢之事。


    為此,先帝的名聲大墜。


    可自從他接掌京畿衛,京畿衛簡直成了京城百姓的噩夢。白日裏隨口一句牢騷,晚上便有京畿衛砸門。那些文人更是苦命,以往自己的筆寫些什麽,可沒人會管,便是直接寫首打油詩去罵哪個貪官,也隻會讓那貪官膽寒,不管如何,可沒誰敢動他們,畢竟筆杆子厲害的可以殺人於無形。


    可自從齊律上任。


    先是將幾個書生堂而皇之的下了大獄,又當著百姓的麵,打傷了幾個。那之後,文人們再沒人敢寫些關於湘王含沙射影的詩句了。


    齊二公子先前積攢的好名聲,瞬間便土崩瓦解。便連因太子亡故而門庭冷落的齊府,也因齊律而被百姓們‘關愛’,每日都有人隔了牆去扔石頭爛葉子的。


    以前齊律的名聲可以止小兒夜啼,現在簡直是讓小兒聞之而大哭。


    這人啊,要讓要個好名聲,難。可若想毀了這好名聲,實在容易的很……自從新君繼位後,整個京城,便沒有敢直言‘齊律’二字。


    那代表的不是死便是傷。便是他傷了人,皇帝也從不追究。甚至被朝臣逼問的急了,皇帝則冷笑的迴了句。“不過是傷了幾個人,齊律助朕登基,勞苦功高。死傷幾個人,實在算不得什麽。”這話從宮中傳出,一時間,整個京城大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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