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精神崩潰以後,從前不敢說的現在也都敢說了,以前不敢做的現在也都敢做了,反正橫豎都是一死,管他娘的是王子還是賤奴。


    多格本來隻是想跟著塔顏以後吃喝不愁,混個一官半職不成問題,他也知道塔顏的野心,以後老王爺不在了,塔顏稱王,自己怎麽說也算個元老,肱骨之臣,升官發財那還不指日可待,按照現在的話就是前期投資,搞個原始股,估算潛力值,坐等後期崛起。


    人算不如天算,多格怎能想到最後塔顏會熊成這樣,血本無歸,沒有迴報就算了,還要搭上自己的小命。


    自從多格跟在塔顏身邊,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子,遭受多少責罵,動不動就拳打腳踢,那時候之所以可以忍,是因為想著後期還可以從這個人身上得到好處,金錢和地位的引誘是可怕的,可以讓人放棄尊嚴無底線的忍耐。


    但是當多格付出了全部心血,全部精力,全部的忍耐,吞下恥辱,卑微,辛勞,最後血本無歸,甚至還要搭上小命,這對於多格的打擊是致命的。


    如果是以前塔顏在多格麵前耀武揚威,拳打腳踢,辱罵,諷刺等等,無論怎樣,多格都會忍著,可是此刻,如果塔顏以為多格還會像以前一樣忍耐,那他就大錯特錯了。


    在支撐多格最後一根稻草倒塌之後,小人物的爆發隻是瞬間的事情。


    他們雙手向後捆綁,腳上帶著腳鐐,兩個人脖子上套上鐵鏈拴在馬廄的圍欄上,可以移動一段距離,卻無法走遠,不能出去。就是跟拴馬,拴狗差不多。


    塔顏沒有注意到多格的變化,他站在多格背後幾步的位置,大聲的謾罵著,似乎要將自己心裏的怒火全部撒在多格身上。


    他已經說了很久,口幹舌燥,唾沫橫飛。可是還是覺得不過癮,在塔顏心裏自己是最高貴的,其他人包括累累戰功的將士們,都是低微的,卑賤的,因為這種想法所以他對身邊所有人說話都是無所顧忌,抬手便打,張口即罵。


    “我是大王子,我怎麽都能活,你個狗雜種,你還想活命,沒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樣子。”


    “那就是卑賤的一條狗,我的狗,主人能活,狗可就不一定了。你能跟我一起被關在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馬廄,都是你到底造化,你這卑鄙的賤奴,哪有資格跟我共處一室......”


    侮辱的言語愈加犀利,他將自己心裏對漢軍的憤慨,通過五髒六腑轉換了一下,排給了多格,塔顏瞬間,覺得舒服多了。


    他隻想著自己,當然不會注意到馬廄內的變化。


    多格沒有像以前一樣,無論塔顏說什麽都像哈巴狗似得圍著點頭哈腰的說“是”。


    哭泣聲早就停止了,馬廄內的氣壓逐漸變低,一股莫名的氣場從塔顏的背後悄然靠近,腳步重重的踏在地麵,發出低沉的悶響。


    鐵鏈在細柱上摩擦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腳鐐托在地麵,因為黃沙的緣故金屬碰撞的聲音並不明顯,隻是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步子十分緩慢,起初塔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並沒有發現,隨著聲音越來越靠近,塔顏才猛然間發現身後有點不對勁。


    還沒來得及迴頭,隻覺腦袋嗡的一聲,瞬間被撞懵了,腿一軟,沒站穩趴在了地上,之後在漫長的時間中,再也沒有站起來。


    ......


    馬廄中傳來一陣接著一陣的慘叫聲,哀嚎,哭泣不絕於耳,隨著輪拳腳踹的的節奏不斷變快,求饒哭嚎的聲音也越來越刺人。


    “將軍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驃騎將軍說不能讓塔顏死了。”仆多蹙眉,擔心的窺視著馬廄裏那場沒有懸念的廝殺,擔憂的問道。


    公孫敖恨不得塔顏被打死,不過如果真的死了又沒辦法和霍去病交代,沉默幾秒鍾說道,“再觀察一下。”


    反正就是留口氣,這家夥看著挺結實的,應該不那麽容易死,公孫敖心裏想著,便打消了去阻止的的念頭,原來看著自己的仇人被人暴揍,比一刀殺了他要解氣的多,那種感覺很微妙。


    殺了他隻是一時的快感,可是折磨他可以時不時來點刺激。


    因為多格的手是綁在後麵的,打起人來並不那麽容易,即使這樣塔顏還是打不過他。


    塔顏以前的耀武揚威都是因為他的身份,拋開身份地位,真要是打起仗了可能連個女人都不如。


    塔顏喘著粗氣鼻腔臉腫的躺在地上,鼻子在第一次撞擊的時候就已經留血,再加上他的眼淚鼻涕和紅色的鼻血混在一起,場麵相當慘烈。


    除了臉上的傷,塔顏身上的傷估計隻有他自己知道,多格手背在後麵有力氣使不出來,再加上塔顏時不時地想要反抗,多格也有些累了,坐在一旁,喘著粗氣。


    在關鍵的時候,就會發現有些人的智商確實需要充值,比如塔顏。


    他是沒事找抽型的真實寫照,多格原本已經停止了毆打,坐在旁邊休息,稍稍有點腦子的人都會說些軟化,最起碼也要閉嘴,可是塔顏卻做了另一件讓自己後悔莫及的事情。


    “多格你個狗雜種,等老子出去了,第一個砍了你的頭喂狗,你忘了以前給我提鞋時候,你忘了當初給本王子找甜糞,蹲在馬廄裏吃屎那副狗腿子樣,想想都替你心酸,賤奴,就是賤奴,穿上衣服也掩飾不了骨子裏的賤。”


    如果說剛才多格隻是一時衝動,想要教訓一下塔顏,此刻的多格就是殺了塔顏的心都有。


    當一個人連活命都是一種奢望,坐在馬廄都可以受到隨意的辱罵,還有什麽事是他不敢做的。


    惱怒,羞辱,憤恨充滿了多格的腦中,全身的血液向上湧,隻覺腦門發燙眼底衝血。


    公孫敖注視著馬廄中的一切,嘴唇輕抿,微微側頭對身旁的仆多使了個眼色,“多格手上的繩索是不是鬆了,你去重新綁一下。”


    仆多目光落在多格手腕上,蹙了蹙眉,心說,還好,沒有鬆呀。不過既然公孫將軍說鬆了,那就是鬆了,仆多沒有繼續多想,領了命令便抬腳往馬廄裏麵走。


    一步還沒走穩,身後公孫敖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綁在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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