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問悲哀,遼東船隊的水手們直指蒼莽大地。≧ 那裏沒有他們展示勇武的舞台,榮譽隻屬於六條腿的騎兵。


    必須承認,水師在安市城大捷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如果沒有他們的協助,寧遠鐵騎的騎兵難以完成數百裏奔襲,同樣如果失去他們的努力,寧遠鐵騎也無法做到悄無聲息的突然性。


    然而,他們隻能拿將最佳綠葉獎揣在懷裏,帶著妒忌與羨慕,眼巴巴地看著騎兵們縱橫敵營,愜意摘取戰功。


    船隊新貴,楚天闊船長牙癢癢,手也癢癢,十萬顆頭顱,均與他無緣。


    啥時候老子胸前的星星才能漲停板撒?


    楚天闊求遍諸天神佛,寄希望於某些瞎了眼的渤海國叛逆慌不擇路,一頭撞入遼水裏,成全他的功勞欲。可惜很不巧,貌似天上也有黃金周,大神都休假去了,讓他的美好願望落空。


    好運不來也就算了,偏遇上倒黴事。擱淺了,不幸撞上在河道的淤泥灘,動彈不得。還好問題不大,不致於翻船。


    走不了,隻有等待下一輪潮水。


    “大郎,”一名同鄉過來請示。


    “叫我船長!”楚天闊的鬱悶找到了個小小的宣泄口。


    水手同鄉挺胸抬頭:“船長,請問,絞車弩能鬆開了嗎?”


    絞車弩的弦不能長時間保持緊張狀態,否則會很快疲勞失去彈力。


    楚天闊不甘心地瞧了眼船頭方向的弩手們,嘴唇動了幾下,正想揮揮手同意,忽然,聽到西邊有馬蹄聲。


    正可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契丹鐵騎姍姍來遲。


    不知該說契丹人倒黴,還是楚天闊否極泰來。


    諾大的遼水上,隻餘下孤伶伶的一艘鬥艦,遼東船隊的其餘船隻淩晨時分已隨著退去的潮水駛出遼河河道。


    且慢!轉向!


    楚天闊砰然心跳。不知天上的哪位大神顯靈了,隨手扔下一塊大餡餅給他,意思意思。


    天與不受,必遭天譴。何況,楚天闊同誌向來不會客氣。


    契丹人的兩騎散騎在河邊流連觀察了一會,好奇地打量著遼水中的落單的鬥艦,覺得毫無威脅後才不緊不慢離去。


    老大,哦,不,船長,剛才為何不射?


    射?前戲也能讓老子射?


    兩條小魚小蝦遠遠滿足不了楚天闊的胃口。


    耐心果然有厚報。


    敵騎來了數百人,圍在岸邊看熱鬧,還囂張地指手畫腳。


    哈哈,丫的動不了了!


    快下沉讓爺爺樂樂!


    而,鬥艦上,水手們同樣樂不可支:好多魚啊!


    楚天闊抹了抹嘴角:是好多,不過,我忍!


    6續又有數百騎到來,增加了觀眾團的厚度。


    楚天闊感覺到**在向他招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射,給我一起射!


    三架絞車弩仿佛早已迫不及待,應聲言,嗡嗡震耳的弦聲中,三大,十八小,一共二十一支弩箭化作流星閃影,狠狠撲向岸邊的觀眾群。


    絞車弩最讓人糾結的是命中率。海戰中,受海浪顛簸的影響,能否取得戰果全憑人品。但是,當目標與絞車弩同時處於靜止時,情況另當別論。


    目標實在太多,所占麵積足以忽略絞車弩的偏差。


    屬於契丹人的悲劇與屬於楚天闊的喜劇同時生。岸邊上千契丹鐵騎的站位,剛好與十支弩箭的前進軌跡吻合,其中三支是粗如手臂的主弩箭。


    弩箭掃過人群,如鐵犁耕豆腐,空中隨之激蕩著腥風血雨與殘肢碎骸,淒慘的鬼哭狼嚎同步響起,如果是電影,最佳配音獎非其莫屬。


    主弩箭的威力非同小可。慢鏡頭迴放,在主弩強大的衝擊力下,一匹戰馬的馬頭瞬間破碎,弩箭餘勢未減,猛然穿透騎士胸前的皮甲,撕裂其身軀,釋放出鮮活的內髒。然而,雙重阻力依舊無法削弱它的力道,向前,高歌向前,繼續向前,犁出一條血路,最後打個趔趄,放橫身子狠撞,砸到三五騎,即使是那一刻,倒黴的騎士無不胸骨或腿骨盡碎……


    眨眼之間,契丹人損失了三十餘騎。餘者驚駭無比,河裏的船隻原來是吃人的怪獸!


    逃,趕快逃。


    無需命令,求生本能使然。


    同樣,鬥艦上的弩手也不等命令,絞車弩放空後,馬上又齊心協力拉動十二石弩弦。


    雙方都在與時間賽跑,一方為了活命,另一方為了立功。


    第二輪的弩箭肯定來得及放出,問題是命中率,必須在敵人密集的隊形疏散前方能取得滿意效果。


    或許是契丹人的黴運未盡,中軍剛好來了個大人物――契丹王李屈烈。


    怎麽迴事?見鬼了嗎?


    李屈烈怒喝潰散的部下。在他眼裏,契丹勇士表現得如此狼狽簡直貽笑於世人。


    沒有人迴答。盡管他們都知道正確答案。


    該死,前麵究竟有什麽?


    李屈烈舉遠眺,咦?那是?……


    疑惑很快煙消雲散,一支弩箭兇狠霸道地從他前胸向下斜插,而後透出後腰,創造致命的貫穿傷。


    大王被狼神召喚了!


    契丹騎兵傻眼,撿起大王的屍體,嚎哭而去。


    限於視力,楚天闊無法確認戰績。


    可惜了,可惜鬥艦不能裝十個,百個絞車弩!可惜十萬敵騎沒湧到河邊排隊……


    人心不足蛇吞象。數十名敵騎的慘死依舊驅趕不掉他心中的遺憾。


    當然,如果讓他得知,契丹王被他無意幹掉了,肯定不會再有這番感概。


    李屈烈的意外陣亡沉重打擊了契丹鐵騎的士氣。可突於麵無表情,遠遠望著遼水裏的那頭“怪獸”,向思想者大衛靠齊。


    他磨蹭遲到的原因,屬於司馬昭之心。


    安市城是一塊骨頭,他興趣不大,還是留給牙口好的大武藝來啃。打定主意,他躲在遼西城享受著唐軍留下的大量物資,實在抵擋不住大武藝的威嚇了,才慢吞吞趕來。不過,老天已經為他安排妥當藉口:遼水解凍,無法渡河。


    隔河觀虎鬥。算盤不可謂不響。


    還是那句,人算不如天算。河道意外出現敵人的船。


    怎麽迴事?河對岸渤海人的斥候呢?


    能雄霸一方的絕非省油燈。可突於拋卻小算盤,馬上派出斥候奔向遼水上遊,從淺水區渡河。


    消息傳迴來,令可突於口瞪目呆,雄壯一時的渤海國十萬大軍已然成為曆史,煙消雲散。


    李懷唐是怎麽做到的?太可怕了!


    好奇敵不過恐懼。


    契丹人撤了,原路折返,上演末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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