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總包不住火,李懷唐遇難的噩耗隨著**的到來,如風一樣吹遍了全城,所過之處,震驚有之,懼怕有之,痛哭有之,哀傷有之。 蘇紫紫更是哭得當場暈了過去。


    故意風傳消息的是張守矽,隻有在心理上摧毀寧遠城軍民的希望,才能讓他們接受新的依靠。剛到寧遠城城下,狡猾的張守矽沒有著急著進城,而是選擇耐心地與城內的守軍對峙,利用葉姬的身份和身孕不戰而屈人之兵,僅僅十天的時間,寧遠城的所有將領便束手就擒。張守矽兵不血刃地拿下了寧遠城。


    寧遠城給張守矽帶去了無可言喻的震撼,他無法想像李懷唐是如何在胡人勢力林立的異域建造如此宏偉規模的城鎮,如何建立起這麽一支強大的軍隊,如何聚攏了那麽多的人口,又如何讓寧遠城如此繁華。佩服歸佩服,他的心始終歸屬大唐,隻為大唐效忠,所作所為自然也就全部傾向大唐。


    入城後,張守矽第一時間控製了寧遠鐵騎,占領四座城門,同時包圍了上將軍府府邸,並且貼出布告,宣告寧遠城被大唐接管,由大唐皇帝委任的寧遠都督張守矽帶領他們抗擊強胡。


    張守矽很有信心,他總共才帶來五千人,除了留一千人鎮守黃石繼續監督堡壘的築建,到寧遠城的才四千人。不過他認為足夠了,隻要控製住葉姬夫人和寧遠城的一眾將領,寧遠鐵騎的人數再多,也不過是失去了蛇頭的散兵遊勇,憑著恩威並濟的治軍的本領和麾下將士的監督,收攬他們為大唐效力不是什麽難事。


    事實確實也如此,隨著時間的推移,寧遠城漸漸恢複了平靜,一切運作在悄然進行,完全看不出與從前有什麽區別。寧遠城在逐漸淪陷!


    隨著寧遠城被控製,**中出現一片樂觀,副將杜希望到張守矽的營帳裏建議:“都督,那些將領恐怕會成將來的隱患,不若立刻將他們處理掉。還有,我們最好將李懷唐的遺孀都遣送迴長安,聽說他的幾個夫人都貌若天仙,說不定聖上會,會……”


    “不可!”張守矽搖頭道,“寧遠城平靜的表麵下有多少暗流我們還不知道,此時我們不宜輕舉妄動以免激起民變,畢竟李懷唐在他們的心中還是很有份量。等等吧,再過些時日,等遷徙的民眾到達,我們再與齊侍郎商議。能不殺我們盡量不殺,就算要殺也要等到擊敗突騎施人之後。”


    “可是,都督,”杜希望繼續進言,“前幾天我們抓到的那個迴寧遠城的騎兵很可疑,無論我們如何嚴刑拷問,他硬是不吭聲。我懷疑其中必然有問題,他可能是帶什麽重要消息迴來。”


    張守矽點點頭,道:“將城門看好就成,隻要葉姬夫人在我們手上,城內翻不了天。你記住切莫不要有過激行為,時間對我們有利,再過幾個月冬天便來臨,熬過冬天,就是大功一件!開疆拓土的功臣,說不定淩煙閣的待遇會降到我等頭上。”


    就在張守矽與杜希望對話之時,一騎逃過了黃石**的追擊,衝入阿賴山山口……


    商仁驚魂未定,瘋狂地策動坐騎,迴想剛剛的驚羨一幕,他心有餘悸,不知**什麽時候占領了這裏的要道,差點就將他給抓住,害得他將商八方交給他的紙條吞下了肚子。


    “哎呀!”商仁驚唿一聲,突然落馬,一個大網兜將他纏住。數道移動迅捷的身影飛快地出現在商仁的聲旁,接著一把鋒利的彎刀橫亙在他的脖子上。商仁被按在地上,他能感覺到手腳正在被綁。


    “李將軍!”商仁驚喜地現,拿刀威脅他的人正是熟人李忠心。


    “咦?商仁?”李忠心也認出了來人,三位教官已經返迴吐火羅聯係舊部,李忠心與屠步烈暫時成了狼牙領。


    “你怎麽在這裏?”李忠心疑惑地看著商仁。


    “快放開我,我有要緊事……”


    夜色下的寧遠城巍巍壯觀,數條黑影敏捷悄然無聲地接近牆角下。黑影互相作了幾個手勢,其中一人拿出一把特製的小弩,上弦入箭,對準城頭方向果斷扣動扳機。一把輕巧的飛抓隨著箭矢飛上了城頭,準確地勾住女牆的凹處。


    城牆下的幾個黑影順著繩索,飛快地攀爬上城,很快就消失在城頭裏。


    寧遠城城內依然戒嚴著,但這難不倒李忠心與屠步烈,憑借著對地形的熟悉,他們靜悄悄地來到了上將軍府府邸,毫不費力地躲過**守衛翻入牆內。


    “找到上將軍了!”蘇小娘激動得幾乎又要昏過去,踉蹌著跌入了柳上月的懷抱裏。李忠心給她帶來的消息讓她脆弱的心靈狂奔亂跳。


    李忠心道:“是的,商家的兩位小娘,還有商家掌櫃都看見了上將軍。數天前,我們在城外遇到趕迴來報信的鐵牛,他帶迴了上將軍的汗血馬和佩刀,夫人難道沒見到他嗎?”


    “什麽?”蘇小娘,柳上月,還有波斯珊同時驚叫。顯然,鐵牛是被**給截住了。


    確定了李懷唐還活著,蘇紫紫又驚又喜:“李郎,李郎還活著,太好了,這個壞蛋……咳,那他為什麽不迴來?他在哪裏?”


    “這,這個,”李忠心稍有遲疑,“從商家傳來的消息,上將軍在碎葉公主的隊伍裏,應該是去了碎葉鎮。”


    “什麽?李郎他,他竟然撇下我們不管,跟著新歡去碎葉了?”蘇紫紫剛剛恢複的活力瞬間又被悲傷壓製。


    李忠心道:“夫人,我想其中必有緣故。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上將軍,我與屠步烈商量好了,等會我就帶一半的狼牙出去碎葉鎮,剩下的一半狼牙由屠步烈率領,暗中保護夫人。如果可以的話,盡量想辦法將護都將軍救出來,隻要上將軍還活著,葉姬夫人便不再是他們的籌碼,我們就不用投鼠忌器了。”


    “嗯,好。你們都去,上將軍的安全要緊,不用管我們,我們在此不會有事的。”柳上月終於插上話。這些日子來,她並不比蘇紫紫輕鬆,臉形瘦尖得可怕。


    屠步烈道:“夫人放心,李忠心先去打前哨,我們在此等烏鴉他們迴來後再走不遲。”


    一番商量完畢,李忠心與屠步烈離開了上將軍府府邸,各去執行自己的使命。屠步烈要先去將鐵牛與一眾將軍們救出,在此之前,他需要聯係上一股暗黑力量。寧遠城還有一支力量是張守矽沒有意識到的,那就是“隨風”!


    景山與他的上司“貓”這些天來很著急,很無助,據說上將軍遇難了,而他們的負責人烏蒙被**軟禁,他們一時不知所措,商量了許多天也沒個結果。就在他們覺悟之際,屠步烈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帶來了天大的好消息。


    上將軍還活著的消息如同一支強心劑,給所有的貓成員注入了充沛的能量,連日積累下來的陰霾一掃而空。


    “說吧,屠將軍,要我們如何配合?”貓異常興奮。沒有李懷唐,他什麽都不是,如果說他是鳥兒,那李懷唐就是一顆參天大樹,給予了他築巢的空間和條件,讓他好好地活下去,揮著自己的特長,他非常滿意這種受到賞識與重用,還受到尊重的生活。


    屠步烈道:“我要知道護都將軍他們被關在何處,還有鐵牛的下落。”


    “沒問題!”貓與景山對視了一眼,信心十足。


    沒有金剛鑽絕對不敢攬瓷器活。隨風的特長是無孔不入,在自己的地頭上,景山沒費什麽功夫就找到了鐵牛的下落,順便也弄到了護都等人被關在哪的消息。唯一遺憾的是,葉姬夫人被重點看護,隨風們無法接近。


    寧遠城實在太大,四千名**分散下去,顯得力量有點單薄。他們既要看守四座城門,還要包圍占地頗大的將軍府府邸,看管護都與鐵牛他們更需要人手,而且張守矽處事嚴謹滴水不漏,連準備吃喝的夥夫都要派人緊貼監督。


    要十全十美麵麵俱到必然會導致破綻百出,防十處總有一處會出現問題。景山找到了一個漏洞,其實是他運氣好,張守矽攤派的夥夫中,有一人與景山一樣,原本的身份是武騎軍中的一員,因傷退役入隨風,**見他有殘,對他的使用格外輕視放心。


    子夜時分,上將軍府府邸側的寧遠城衙門外,三聲貓叫打破了此起彼伏的蟲鳴聲。隔了兩三個唿吸的時間,衙門內牆迴應了兩聲貓叫。


    牆外的十數道黑影互相點點頭,搭著人牆翻了一人過去,然後其餘的黑影也隨之越牆。


    “怎樣?都睡著了嗎?”是屠步烈的聲音。


    “嗯!都中招了!”牆內接應的是一名沒有左臂之人,他的表麵身份是一名夥夫,平時默默無聞不引人注意,此刻卻臉帶驕傲,自信地給予了屠步烈迴應。


    幾乎不費什麽功夫,景山的醉羊粉就隨著飯食進入了三百多名看守的肚子裏。景山很機警,他沒多下藥,下藥的時機非常恰當精準,讓這些看守的**迷迷糊糊昏昏沉沉地睡死在下半夜。


    屠步烈道:“穆子帶你的三人夥控製出口負責接應,大眼的弩箭夥警戒,狂刀帶你的人防止還有沒睡死的**。其餘人等,與我一起去救人!”


    行動中保持謹慎細致是狼牙的良好習慣,就算勝利唾手可得也不允許得意忘形。


    地牢裏,屠步烈見到了公孫父子,黑子,胡子,白孝德等一眾將領,鐵牛也在裏麵,不過被打得遍體鱗傷單獨關押在另外一間牢房內。


    上將軍還活著的消息刺激了眾人的神經,將領們聽得出消息不是假的,不是為了振奮軍心和維係民心而編造出來的善意謊言,鐵牛帶迴來的汗血馬和上將軍的佩刀給予了他們信心,而且上將軍沒有遇難得到了兩個不同渠道的消息證實。


    “很好!”烏蒙激動而自信地安排著他的計劃:“我們馬上分頭行事,衛安國帶人去控製四座城門,護都與遙武負責兩座軍營,把士兵們都帶迴來!我與黑子將軍去救紫紫夫人他們……”


    張守矽知道寧遠城一眾將軍造反的消息是在早上,他錯愕在當場,造反聲勢浩大,幾乎是一聲唿喚,他嚴控的數萬寧遠鐵騎頃刻間便土崩瓦解投入到對方的陣營,順便將他帶來的將士解決,現在,他除了數百名親衛以及被他軟禁的葉姬夫人外,他成了孤家寡人,成了寧遠城裏的一座孤島。


    “什麽?李懷唐迴來了?完了!”親衛的報告撼動了他多年曆練出來的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沉穩,張守矽的聲音明顯在顫抖,他知道隻要李懷唐迴來,那麽他的努力與成果注定要付諸東流,誰也阻擋不了他奪城的腳步。


    在上將軍府府邸門前,柳上月與波斯珊分立在蘇紫紫兩旁,紫紫夫人則騎在李懷唐的坐騎上,嬌弱的手臂毅然舉著李懷唐的戰刀,無數的寧遠鐵騎將士聚攏在她的周圍,黑壓壓一片水泄不通。將士們一片鴉雀無聲,傾聽烏鴉和兩名胡商戰戰兢兢的述說,還有商仁的述說,他們通通都證實了上將軍還活著,沒有死於洪水,戰馬與戰刀就是最好的明證。胡商也證實了上將軍跟隨在碎葉公主的儀仗中,上將軍在策劃一個神秘的計劃,至於具體內容,不便明說,這是上將軍的意思,並且讓烏鴉將他的信物帶迴來,讓寧遠城軍民聽從紫紫夫人的號令,聽從拔汗那女王的號令。


    對於淳樸的寧遠城軍民來說,聽到上頭的人和他們說上將軍活著這個消息就已經足夠了,他們根本不會懷疑有它,哪次上將軍不是神機妙算將他們帶向輝煌的勝利?這一次亦不例外!


    見到時機成熟,黑子振臂高唿:“上將軍威武,上將軍無敵!”


    數百名**士兵被打倒在地捆綁個結實,他們均蹬著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成千上萬的士兵的狂熱爆。


    “上將軍威武,上將軍無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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