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我與你說,你可別去告訴旁人。”


    “放心,自然不會。”聽了一耳朵秘密人言之鑿鑿保證。


    待此人走後,麵容普通瘦弱男子便揣手聳肩繼續溜達,他隻轉悠在拾花館這一片地盤,沒過多久後,便又拉來幾人繼續“閑聊”。


    此閑聊話語便不多說。


    反正自此,榮枳齊榮公子響亮“名聲”卻是傳揚了出去。


    拾花館自詡風雅,緩帶輕裘,在裏麵不叫做尋花問柳,而是文明點——碧紗待月春調瑟。


    榮枳齊不避女色,自然去過幾次。


    此名聲一傳,與榮枳齊交好幾位公子再瞧見他時,便不由自主眼帶異色。


    彼時,榮枳齊因被瑞親王白桓初等人齊齊撞見仙饗樓之事,而不敢出府,尚不知曉外麵所傳之事。


    見好友麵容古古怪怪,便忍不住詢問。


    待其中一人磕磕絆絆提起後,榮枳齊猛然將手中杯盞摔落在地,麵色猙獰且通紅。


    奇恥大辱!


    “誰、傳、?”榮枳齊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


    “這……不知。”說話之人搖頭。


    榮枳齊深吸一口氣,麵上依舊慍怒:“消息,是從拾花館裏傳出來?”


    “誰有這麽大膽子?!”怕是不想活了!


    榮侯府公子顯然正怒在頭上,旁人不敢多說,亦不敢往他身上去瞧,尤其是……垂下眼盯著。


    這迴不能在府裏躲著了。


    榮枳齊怒不可遏衝出榮侯府,衝進拾花館,卻沒在拾花館裏見著他平日裏要見人。


    “誒唷,蘭香姑娘她早就為自己贖身,離開了。”


    “碧華?她現在跟了魏佐領,也不在……”


    “榮公子,你可不能亂來!蒔音現在伺候著三皇子,平時不見客……”


    一通找下來,榮枳齊也隻是怒火中燒拾花館裏瞎逛一圈,不僅沒有證明自己“清白”,這般氣急敗壞模樣反而要越加坐實。


    承受著周圍人異樣眼光和私語,榮枳齊隻覺得喉嚨裏一股子腥甜湧上來,麵上亦氣煞白,目眥欲裂。


    最終,橫眉瞪目甩袖而去。


    瑞親王府。


    白桓初笑得樂不可支:“王爺你是沒瞧見,榮枳齊在拾花館裏氣急敗壞模樣,我看他就快要脫去褲子證明自己了哈哈。”


    笑過後又說:“褚夫人可真是女中豪傑,這種話也能夠叫人傳出,真是意想不到。”


    打蛇打七寸,打榮枳齊,卻比打七寸還要毒辣多。


    男人最不能說,可不就是不行。


    榮枳齊“名聲”已經響亮起來,要想證明所言非實,除非豁出臉麵去,將已經丟掉臉再去掉一層。


    蔣紅蓉手段不錯,戚司安也有後手。


    兩日後,榮枳齊煩悶之際外出縱馬。


    神思不屬時掉下馬,亦摔斷了腿,聽說當時叫聲淒慘,待迴府請來大夫後,大夫告知,若不好生將養著,痊愈後恐怕會微跛。


    ………………


    “活該,榮侯府水深很,他怕是別想好生將養著了。”蔣紅蓉坐在褚尋真院子裏道。


    “娘動手?”褚尋真伏在桌案上執筆寫著什麽,抽空抬起頭問道。


    “娘手還伸不到那裏去,此事要麽是意外,要麽是榮枳齊不知招惹了什麽人,看不慣要將他廢掉。”


    褚尋真走神一會兒,想到那日在仙饗樓裏亦瞧見幾人……


    難道,是瑞親王?


    蔣紅蓉見她停筆不寫,便問道:“寫完了?”


    褚尋真迴過神:“還未,差一點便好了。”


    近幾日,唐曲和在京城裏動作很是頻繁,褚尋真也未曾閑著,若想將魚釣上鉤,首先放餌要有足夠吸引力。


    太學,三思齋內。


    褚尋真差人抬進來一塊兒漆黑木板,將其豎立在桌案後方。


    在眾位學子們好奇並疑惑目光下,於漆黑木板上書寫下兩個大字——“幾何”。


    蔣鈺風雙眼迷茫:“幾何?何意?”


    徐璧道:“你知道這塊兒漆黑木板和先生手中拿著東西是什麽嗎?”


    大蔚朝現在教學一般是講授,還未曾出現黑板和粉筆。


    不過,既然褚尋真已經製作出水泥,自然不會缺少碳酸鈣,也就是石灰石,用來製作粉筆是輕而易舉事情。


    蔣鈺風搖頭:“我還未曾見到過這些是何物。”


    待褚尋真寫完後,轉過身,下麵便有學子問這兩樣東西是什麽?


    一瞧,是杜鬆辭開口,望著褚尋真手裏白色又小巧東西頗為感興趣模樣。


    褚尋真笑道:“此物為黑板,我手裏東西為粉筆,好奇話,分與你們瞧瞧。”


    褚先生自然是大方,粉筆製作隻會嫌多,不會嫌少。


    畢竟,她用這兩樣東西與孫祭酒換來一個機會。


    一個從趣味課堂轉正為數學老師機會。


    待粉筆分下去後,一群嘻嘻哈哈學子們還不知曉自己即將要遭受到“磨難”。


    “取名倒是通俗易懂,黑色木板子可不就是黑板。”


    “粉筆……啊,我不小心折斷了,能再要一根嗎?”


    “誒誒在書案上亦可書寫啊,紙上也可以,啊,你衣服上也可以!”


    “爾欠揍!我母親剛為我做新衣服!”


    “咳咳。”褚尋真拍了拍戒尺,叫下方興奮起來學子們停一停。


    學子們堪堪收斂起興然好奇神色,正襟危坐,麵上期待著他們褚先生又要講什麽好玩兒東西。


    褚尋真用戒尺指了指黑板上“幾何”二字,道:“今日,我們要講便是它。”


    “幾何為何意?”


    “幾何是研究空間結構以及性質一門學科,我們由淺及深講起。”褚尋真麵上露出友善笑意。


    蔣鈺風不由得摸了摸胳膊,心中有種不好預感……應是錯覺。


    他舉手道:“先生,什麽是空間結構?”


    褚尋真道:“先看你們所能見到之物。”


    “書案,紙筆,窗戶,我身後黑板或是你們手中粉筆,可知曉是什麽組成?”


    學子們不禁麵麵相覷,相互對視一眼。


    什麽組成?


    先生是在問用什麽材質做出來嗎?是在考教……?


    戚鋃勻幹脆道:“先生請說,我們不懂。”


    杜鬆辭:“是你不懂,別帶我們。”


    戚鋃勻好整以暇道:“哦,你懂你說唄。”


    杜鬆辭哽了哽:他、他也不懂。


    褚尋真道:“是圖形,我們生活中到處是幾何圖形,我們眼睛所能夠看見一切。”


    她指了指方才說物體,繼續道:“其實都是由點、線、麵等基本幾何圖形所組成。”


    “而幾何圖形又可分為平麵幾何與立體幾何。”


    褚尋真在身後黑板上畫出圓、長方形、正方形、三角形梯形等。


    “這便是……”


    “我知曉,先生,這便是平麵幾何,對不對?”杜鬆辭搶答道。


    褚尋真忍不住笑起:“對,你說沒錯,不若來上麵幫先生畫出立體幾何吧。”


    杜鬆辭:“…………”


    “噗。”


    “噗哈哈。”


    周圍學子們忍不住憋笑起來,戚鋃勻沒憋著,笑得尤其大聲,且麵帶嘲意。


    褚尋真道:“戚鋃勻,你也上來,同杜鬆辭做個伴。”


    上黑板也不能太孤單才是。


    “…………”


    戚鋃勻笑聲戛然而止,僵硬在了臉上。


    這迴輪到杜鬆辭哼笑不止。


    “立體、立體……立起來嗎?”


    杜鬆辭念叨著,轉著手中粉筆,瞄了眼褚尋真先前畫平麵幾何圖形,目光落在長方形上,靈光一閃,又頓時瞧了眼麵前豎立黑板。


    “先生,黑板是立體幾何,有廣有縱亦有正從,便是這長方形、額……立起來樣子?”杜鬆辭皺眉,找了個合適恰當詞語形容。


    “倒是不傻,可畫得出來?”褚尋真笑道。


    杜鬆辭麵上先是一喜,隨即苦著臉道:“學生不會畫,先生幫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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