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師父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說完,這次甚至不等秦淮月說話,大步流星,頭也不迴地出了屋子。


    秦淮月還沒來得及喊他,隻聽“啪!”一巨聲,溫冰炎使勁甩上了大門。


    秦淮月怒從心頭起,這是什麽意思!這一氣就動了一下腳,立刻疼得直抽氣。


    他都知道自己扭傷了,也不細細問一問傷情,滿地的狼藉也沒有管,走得這樣決絕……


    秦淮月心裏生出一絲委屈,輕輕按摩著腳上的傷。


    另一邊,溫冰炎大步流星衝出屋子,大步穿過院子,大步走進自己房間,“哐”一聲關緊自己房門。


    他直直站在門口,呆愣了半晌,雙目無神,心和腦這才慢慢解凍,一點一點動了起來。


    這一動,那是猶如一灘死水突然沸騰,他臉上突然爆紅起來,從額頭紅一路到了脖子根,心髒“咚咚咚”的聲音仿佛響徹世界。


    溫冰炎腦子裏亂七八糟全是剛才看看到的畫麵,他靠在屋門上,雙手捂著臉,漸漸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


    ……


    第二日,秦淮月在院子裏和封自瑤白刃裏集合,準備迴蒼雪峰,聯絡各處力量。


    她到了以後轉頭看了看四周,奇怪道:“其他的弟子呢?”


    封自瑤奇怪道:“怎麽,你那弟子沒有同你說嗎,我們昨日安排他們去終結之島,在那裏幫忙籌備,直接等著仙盟大會召開。”


    秦淮月一頓,原來昨日他是來說這事的。


    連忙向兩個師兄問道:“你們怎麽這樣安排,冰炎拿了問天劍,他獨自行動,必然遭到他人暗算。”


    白刃裏摸了摸下巴,“你別擔心,終結之島駐守了很多仙門弟子,而且馬上就要舉辦大會,大家都會過去的。”


    秦淮月心道,就是仙門之人都過去,才更加兇險啊!


    封自瑤瞥了秦淮月一眼,“他既然得到了問天認主,便遲早要麵對這些,連武器都護不住,談何使用武器,你未免保護過度了。”


    說罷,拋出了劍,“大事在前,不要磨蹭,我們走。”


    白刃裏過來拍了拍秦淮月肩膀,“聽說你這是從二師兄那裏搶來的弟子,管不得二師兄一路沒有什麽好臉色,你別在意,我們先迴去。”


    秦淮月雖然擔心溫冰炎,但是確實自己不可能再跟上去了,於是胡亂點了點頭,也禦劍跟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大佬黑化第二步,裝模作樣。


    有些人臉上從容鎮定,坐懷不亂,確實腦子已經炸成了煙花。


    食我汽車尾氣!


    第39章 微翠


    秦淮月這一次和溫冰炎一分開就是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裏,她是忙得團團轉,不止是她,大澤之中發生的一切傳了出去以後,神州四海安靜清修的修/真界盡數轟動。


    一驚龍門,死而複生卷土重來,實力還更勝以往。


    二驚問天劍,神兵降世,天下必有大災變,一時間人心惶惶。


    三驚溫冰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弟子獲得問天俯首認主,如何不好奇,無數人探查溫冰炎身份,得知他是孤兒,師父乃一介女流,都起了別的心思。


    四大門派一紙邀約,無數真靈鴻雁從各自山頭飛出,穿雲破霧,振翅翱翔,朝著神州大陸四個方向不同地點疾馳而去。


    邀約,一個月後,東海終結之島,別離之穀,修仙界七百門派,千餘散修,齊聚一堂,舉辦仙盟大會,共商天下大事,共破龍門大軍。


    蒼雪門一邊在代理掌門楚懷玉主持下,聯絡四方門派,一邊各峰之下修為在結丹以上的弟子盡數收拾細軟,準備傾巢而出。


    誓願此次一鼓作氣,將龍門一網打盡。


    秦淮月峰下僅有一個弟子,她沒什麽好動員的,自己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她把春秋安頓好,想了想,去尋封自瑤了。


    這是她自五年前剛來蒼雪門偷偷去見溫冰炎後,首次主動去微翠峰竹林找二師兄,兩人明明同住一峰,卻都默契地互不相見。


    如今,仙盟大會在前,雖然這些年封自瑤沒有再動,但他作為溫冰炎墮入絕境的一個推手,這個隱患,她是必須拔除的。


    微翠峰常年雲霧繚繞,山色空蒙,她行到封自瑤所住的竹林附近之時,便聽到了一陣笛音傳來,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


    聞弦歌知雅意,這笛聲之中包含的巨大哀慟,肝腸寸斷。


    秦淮月不知如何就想到了那句“渺渺兮予懷,望美人兮天一方”的詩句。


    隨弟子引見入了竹林,那弟子便轉頭走了。


    封自瑤背著她站立在竹林中,背影清俊,橫笛遠眺,並不迴身,仍然沉浸在曲中。


    待到一曲結束,他這才轉過身來,看著秦淮月,眉梢眼角盡是冷峻寒涼,“自你搬來我微翠峰,我便等著你了,這麽久,你終於來了。”


    秦淮月笑了笑,“我的心思逃不過二師兄的玲瓏心思,那麽小六就不多言了,開門見山說罷,我來尋你便是為了我那徒弟。”


    封自瑤嘲諷一笑,“你對那孽畜真是上心得很,千方百計從我這裏搶走,又精心護著,我這麽多年也沒想明白,你這麽做到底圖什麽。”


    “沒有所圖,不過是問心無愧罷了。”


    秦淮月話音一轉,問道:“你呢,捫心自問過嗎?”


    封自瑤抬起眼皮,“問什麽?”


    秦淮月看著他漫不經心的態度,心裏怒氣漸漸湧了出來,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隻能在茅草屋後麵眼睜睜地看封自瑤傷害溫冰炎的無能之輩了,她已經是能逆天改命,護住自己徒弟的一個師父了。


    於是,秦淮月挺直脊背,朝著封自瑤邁出一步,問道:“我想知道,你修道之時,是如何仰對天地,俯對蒼生的,又是如何麵對自己的?你午夜夢迴之際,不會怕嗎,迴憶往生,不會痛嗎?”


    封自瑤張了張嘴,什麽也沒說出來。


    秦淮月步步逼來,周身氣勢淩人,“二師兄,你比我聰慧得多,書也比我讀的多,大道理明白的更多,你口口聲聲說他是肮髒,說他孽畜,你自己想想,你行之事比之他,誰更稱得上是一句肮髒孽畜!”


    封自瑤怔住,無言以對,半晌,輕輕笑了笑道:“小六真是長大了,以前多好啊,明明還怕我,現在居然敢這樣對我說話了,敢教訓我了。”


    “我不是以前的小六了,我如今已經做了師父,你對我徒弟所做的,欠我一個答案。”


    封自瑤手有點抖,垂下眸子,嘴唇微啟:“是啊,我自知一生愧對太多人,罪孽深重,但是我……”


    他頓了頓,抬起眼來,竟是眼眶赤紅,顫抖著喊道:“上天又何嚐不愧對我!”


    “這什麽天下興亡,什麽正道魔教,什麽壽與天齊,什麽得道成仙,與我何幹!我對不起他們又怎麽樣。”


    他眼中滿是痛苦,後退一步,以手遮眼,顫抖道:“我隻是想……想要一個凡人的人生啊!”


    秦淮月不懂,“為什麽不能?”


    封自瑤淒然一笑,垂下眼眸,摩挲著手中竹笛,“這竹笛名作微翠,是我妻子做的,是她死的那一年所贈,已經,二十年了……”


    封自瑤曾經是一個村中私塾先生,他品貌都高,學富五車,與村中安家之女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十八成親,十九得女,雖然收入拮據,但人生一片大好,前途光明。


    二十那年,蒼雪門門主百言行路過此地,見他修煉天資俱佳,願意收他為弟子,他以妻女在家,不願遠行拒絕了。


    後來妻子和幼女體弱,他也無法去參加科考,在家照顧,妻女病愈重,家中財愈貧。


    有魔族趁隙而入,暗中蠱惑,妻子纏綿病榻,自知拖累,一日趁他外出,蒙死女兒,自吊房梁。


    自此,他便入了仙道,決定窮極一生,不為求長生,隻為求妻女重活。


    說到此處,秦淮月心如刀割,難以再聽下去了,而封自瑤也已經雙目充血,一度哽咽。


    秦淮月突然理解了很多事情,他為何以溫冰炎的血研究,他為何去了彩蓮鎮迴來便收了手……


    秦淮月不知如何說,指責他,他也是個可憐人,不警示,他卻害了其他人。


    最後隻是留下一句,“你若再害人,即便他們複活,也擔不起你累累血債,你五年來收了手,以後也別再行此事,就此……”


    “就此放手吧。”她知道這句話太輕,根本載不動封自瑤二十年的痛苦。


    封自瑤不語,又轉過身,望向遠處一片迷茫的山巒。


    第二日,蒼雪山眾弟子開拔,禦劍前往終結之島。


    凡間百姓隻見青天白日,天上仿佛下了流星雨,千百道細小的光芒自西向東劃過天空,蔚為壯觀。


    行在路上,蒼雪山弟子都顯得很興奮,他們還不懂“開戰”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麽,隻是急切地想要一展多年修習成果,除魔衛道,揚名立萬。


    秦淮月獨行,她如今心裏裝的不再僅僅是溫冰炎的人生,與這個世界聯係越多,裝的也越多,有蒼雪,有天下,有昨日那個沉甸甸的故事。


    陸清酒一早便見秦淮月興致不高,現在湊了過來,“小六,你怎麽覺得你最近越來越醜了。”


    秦淮月聞言大驚,“什麽,哪裏?”


    “我學學你,你看是不是這樣的。”說完,他偷偷瞅了一下四周,確定無人,這才開始表演。


    陸清酒扭起眉毛,擠著眼睛,嘴巴兩邊往下耷拉,然後做了個捂心口的扭捏動作,哀怨地看向秦淮月,掐著嗓子道:“馬上要去對付魔教了,人家好怕……啊!你怎麽打人!”


    秦淮月被陸清酒這一出模仿自己氣到,揮著拳頭就去打他,陸清酒抱著頭,左躲右閃,哀叫連連。


    楚懷玉和常歌遠遠看到這邊的動靜,楚懷玉笑道:“你看,還是老五有辦法,小六又精神起來了。”


    常歌也微微一笑,讚同道:“小五和小六感情真好啊。”


    秦淮月打了一陣,越打越氣,陸清酒不再躲了任由她發泄。


    過了一會,秦淮月不打了,扭過了頭,不去看他,陸清酒直起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別愁眉苦臉了,沒有什麽過不去的,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你有五個師兄,天塌下來,我們幫你撐著呢,小六隻要開開心心的就好。”


    秦淮月聞言一愣,這才察覺陸清酒的關心,不自然地嗯了一聲。


    陸清酒見此,又拾起了話頭,對她說起了此行目的——仙盟大會情況。


    秦淮月對這一段還算記得清楚,但不願拂了五師兄好意,專心聽他說。


    此次仙盟大會在東海的終結之島舉辦,要說起這終結之島,其實和溫冰炎有點關係的。


    千百年前,仙帝因問天劍走火入魔,九天神佛聯手絞殺數年,最後將他堵在了東海島上,在此展開了曠世一戰,最終大勝。


    故而,此島名為終結之島。


    島上地貌奇特,乃當初戰鬥所致,島中有山,眾多河流在此發源,另有一巨穀,名作別離之穀,島上水網盡數在穀外匯集,形成寬平河流,然後流入別離之穀時高高跌落,形成壯闊瀑布,瀑布之水在穀中蓄成大湖,湖水分流,萬流歸海。


    為防止魔教偷襲,故而大會將地點定在島上,隻要嚴加防控,魔教便無處遁形。


    此次仙盟大會,四大門派振臂一唿,天下莫不響應,群雄畢至,說及此,陸清酒不免激動起來。


    “不僅各個名門首領、掌門參加,很多不世出的大能,名滿天下的散修都來,此次有幸瞻仰他們仙姿真是因禍得福,而且……”


    他故意頓了頓,“師父在北方雲遊,聽聞此事,迴信說他也會按時到達,我已經七年沒見師父了,這次還能再見真是高興。”


    秦淮月皺眉,這才想起來大師兄楚懷玉不過是代理掌門,自己還有一個便宜師父百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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