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哢哢——


    冰冷滲人的啃食聲在寂靜荒涼的驛站內不斷迴蕩。


    慘白的月光穿過屋頂的破洞,徑直射入了屋內。


    此刻,屋內飄蕩著的黑霧不再稀薄,反而如水液一般有了絲滑的質感。


    九道靈魂遊蕩在其中,虛無的身影也漸漸凝實,即將化為真正的鬼身。


    但如今距離他們死去一天還差不少時間,麻木的眼神中即便泛著神采,也依舊沒有恢複生前的記憶。


    而他們胸前的鎖鏈,此刻卻都已經啃食到了盡頭,那駭人的嘴巴隻要動作大些,似乎就能啃食到胸前的血肉。


    倏然,一道啃食聲戛然而止!


    雖然並不容易察覺,但隨之蕩起的黑色旋渦卻是格外地引人注目。


    隻見在絡腮胡的胸腔處,霍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空洞,迸發出幽黑的詭異光芒。


    還未看清,那幽黑光芒就驟然膨脹,籠罩了絡腮胡的整個鬼軀。


    一股澎湃的威壓霍然升起,激得屋內的黑霧不斷沸騰,朝著四周急速遊走。


    “吼!”


    一道如野獸般的嘶吼聲突然傳出,絡腮胡的腦袋猛地從幽黑光團中探了出來。


    霎時間,詭異的白光在他的眉心閃爍,迅速擴大開來,包裹了他的麵容。


    眨眼間,一副駭人無比的慘白麵具就遮掩了絡腮胡的麵容,僅露出一雙透著兇光的黃色眼眸。


    下一刻,幽光驟然大漲,擴大到了覆蓋整個屋子的程度。


    砰——轟——


    巨響倏然傳出,驛站的屋頂竟破開一個大洞,噴射著耀眼的幽光。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幽光竟迅速地收縮而去,在一個巨大的空洞內消失不見。


    慘白的月色下,隻見驛站內霍然多出了一頭形如狒狒的巨大生物。


    幽黑長毛覆蓋整個脖頸,猩紅條紋勾勒在蒼白麵具上,陰冷的氣息更是駭人無比。


    “吼!”


    嘶吼聲再次傳出,陰森的黃瞳內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恰在這個時候,又有一道啃食聲戛然而止。


    霎時間,同樣的幽芒再次綻起,迅速包裹了一名盜匪,爆發出彭拜的威壓。


    砰乒——


    屋頂再一次破開,而隨著幽光消逝,又出現了一隻體態怪異的詭異生物,蒼白的麵具透著森然。


    哢嚓——哢嚓——


    眨眼間,啃食的聲音一一停下,所有鎖鏈霍然消失,在胸口浮現一個個空洞。


    嘩嘩嘩!


    一團團幽光暴起,一眾盜匪皆發生變異,頃刻間變成了體態怪異,既似野獸又似妖魔的詭異生物。


    破敗的驛站也不堪重負,隨之化成了廢墟。


    “桀桀~”


    古怪滲人的笑容從它們口中發出,一雙雙嗜血的眼眸掃蕩四周,似在尋找著獵物。


    倏然,身軀最為巨大的絡腮胡吼了一聲,雙腿霍然發力,整個軀體迅速奔了出去。


    其它怪物看了它一眼,人性化的眼眸中閃過遲疑,但很快就都追了上去。


    但在這幫怪物之中,卻有一隻似人類一般高大,下體如蛇一般盤旋,整個身軀懸浮在空中。


    他扭頭看了眼遠去的一眾同類,但並沒有跟上去,而是轉身竄入了另一側的山林。


    寂寥的月色下,整個驛站已然淪為廢墟,若是有人到此,恐怕會被遍布其中的巨大腳印給嚇個半死。


    遠處,漫天的塵煙卷攜而起,凡是這幫怪物的所經之處,一切樹木盡皆倒塌。


    從高空看下去,茂密的山林中霍然出現了一條寬敞的道路,其中堆滿了傾倒的樹木,盡是狼藉。


    ......


    夜色逐漸加深,大乾並沒有宵禁的規定,即便此刻臨近子時,寬敞的主道上依舊有著三兩行人。


    酒兒依舊靠在窗旁,雙手杵著腦袋,雙眼黯然地看著四周。


    這麽晚了,公子為什麽還不迴來?會不會出事了?


    即便有著修無缺的囑咐,酒兒還是不可抑製地胡思亂想起來。


    而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公子會不會上青樓去了?


    聽說...男人隻要晚上不迴家,就是去那種地方了。


    不!不會的!公子才不是那種人呢!


    酒兒搖了搖腦袋,把這樣的想法盡數驅趕出了腦海。


    砰!砰!


    沉悶的聲音突然在街頭響起,第一時間吸引了酒兒的注意。


    投目望去,隻見一名身穿黃色道袍的道士正手握鈴鐺,引著一支排列整齊的隊伍往前走著,看其方向,似乎是準備出城。


    酒兒一時來了興趣,眨著亮眸緊緊盯住了這支隊伍。


    隻是她不曾注意到,當這支隊伍出現的時候,街上三三兩兩的行人立即選擇了退避,都躲入了其它小道。


    一時間,整條大街變得冷清無比,僅有這支隊伍的存在。


    叮鈴鈴——


    道士手掌一晃,鈴鐺頓時發出清脆的聲響。


    同一刻,緊跟著他的一行人都猛地跳起,朝前蹦出了不下於一米的距離。


    咦?這幫人的手為什麽要搭在前麵那人的肩膀上?


    而且好端端的,走不行嗎?非要用跳的。


    酒兒好奇地打量著,不知不覺間,這一行人就來到了客棧前方。


    這時候她才注意到,除了那道士,後麵的一行人竟都閉著眼睛,額頭上還貼著一張黃符。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這幫人的臉色竟都蒼白不已,似乎抹了白色的粉底,看上去頗為滲人。


    嗯?感覺好奇怪啊...


    酒兒歪著腦袋,目光看來看去,倒沒有害怕的感覺。


    唿——


    一陣微風卷過街道,經過這一行人的時候,竟突然變冷了幾分。


    黃色道袍飛揚,背上的八卦透著玄妙,道士停下腳步,抬頭望向了酒兒。


    “這位姑娘,陰人借路,你等生人還是迴避一下為好。”


    “陰人?什麽是陰人?”酒兒微微一愣。


    道士嘴角一勾,摸著八字胡露出了然的神色:“哦,原來姑娘不懂啊,那就不知者不怪了。”


    緊接著,他就給酒兒解釋起來:“所謂陰人,其實就是死人,渾身帶著陰寒之氣,活人若是與之接觸,免不了要病上一遭。”


    “姑娘,盡快關窗迴屋去吧。”


    留下這麽一句告誡,道士就不再多言,畢竟他的時間也很寶貴,耽誤不得。


    叮鈴鈴——


    鈴鐺再次晃動,一眾僵屍猛地躍起,隨著他趕往了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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