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扈三娘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之時,孔亮身邊親兵也就是平日與他比較親厚的莊客們也隨著孔亮紛紛跪倒。


    被分派給孔亮的士兵則有些摸不清頭緒,隻好呆立當場。扈三娘緩緩轉過頭去,隻見一個矮小的漢子正騎在一頭騾子身上,乍一看好像是自己師父宋江,走近了才發現比師父長得還醜,滿臉都是疙瘩,一雙眼睛還淫邪的打量著自己,令人說不出的討厭。


    扈三娘覺得情況有些詭異,隻是還未發話,便聽那男子道:“可以清場了。”


    此時讓扈三娘震驚的一幕發生了,幾十個黑甲兵士憑空出現在那低矮漢子周圍,有些甚至身上還飄著毛發烤焦的味道,這些黑甲軍毫不猶豫的拔出武器,將那些兀自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匪寇圍在中央。


    是剛才那群追殺樹林中人的軍隊,他們到底是什麽人?扈三娘見勢不好,驅馬便要逃跑,卻見那矮漢早已一槍刺入自己胯下戰馬腹中,戰馬灰律律長嘶一聲,便將扈三娘掀下馬來。


    幸好扈三娘早已準備,及時脫離鞍韉,才沒有被馬匹壓住,她也是一身功夫,此時也被歸還日月雙刀,摔下時順勢一撩,便斬向那矮漢。


    矮漢明顯臨敵經驗不足,這一刀幾乎被撩到。不過他力氣大的很,手中長槍一架,堪堪擋住刀鋒,笑道:“好辣的小娘子,可惜卻上了那宋江的賊船!”


    矮漢一指跪在地上的孔亮:“這是宋江的弟子,完全聽命於我,就算你並不是宋江的弟子他都能誣陷你是,何況你根本就是?扈三娘,識相的就乖乖和我一起走,不然老子便要報官,將你們扈家莊滿門抄斬!”


    說著話,矮漢的一雙賊手已經摸上自己吹彈可破的小臉,每一次撫摸都讓她汗毛倒豎,然而她卻渾身顫抖,無法反駁,良久才沒有底氣道:“我扈家莊家大業大,縣令憑什麽相信你一麵之詞?到時我爹爹多多上下活動,無非就是出些錢而已。”


    “哼哼,可惜老子便是大宋朝廷命官,現在做到都頭的武植,和老子想比,你那老爹一文不值。更何況,你與賊首宋江師徒相稱,景陽岡上多少人都看到,豈能抵賴得了?”


    整部《水滸》當中,撲街最喜歡的便是又悲情又美麗的扈三娘,這種記憶展現到武植身上,便成為底層人士翻身發達之後不顧一切的占有欲。【零↑九△小↓說△網】


    看著扈三娘兩行清淚留下來,武植哈哈大笑,從懷中掏出一個鬼麵遞給扈三娘道:“小娘子,再看一眼你的情郎和哥哥吧,以後離他們遠一點,免得給他們招麻煩。這次他們名為援軍,實際上卻心懷鬼胎,與匪首胡不歸還有書信往來,昨日還有宋江派人去他們營中,你若老老實實做老子禁臠,這事便算是過去了,不然,光這件事就夠你們獨龍崗滿門抄斬!”


    扈三娘無奈的戴上鬼麵,將自己如同桃李一般嬌嫩美麗的臉龐用這張猙獰的金屬麵孔替代,低低的哼了一聲道:“無恥!卑鄙!下流!”


    武植哈哈大笑:“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這個世界便是又殘酷,又虛偽的世界,你如此誇我,我很高興。”


    扈三娘無奈,隻好暫時先跟著武植離開,期望這件事情淡化或者自己父親想辦法贖迴自己,畢竟被這個自稱武植的都頭擄走這件事這麽多目擊者,總不會沒有一點風聲泄露。


    她自然不知道,在她轉身的一瞬間,那些黑甲軍士每人拽著一個盜匪或家丁消失在虛空之中,從此再不會在這個世界露麵。當然,他們中的某些人和後人,會在另一個世界中開始新的征程,走出一段全新的人生。


    隻有孤零零跪在地上的孔亮大喊:“恭送吾主!”


    這時,武植的聲音在孔亮心中響起:“青州軍明顯還有一戰之力,宋江為什麽跑了?”


    孔亮不知道答案,茫然搖搖頭,武植道:“那最近幾日宋江可有單獨行動,不與你兄弟在一起的情況?或者有沒有什麽奇怪的行為?你迴去打聽打聽,若有情況便迴報於我。”


    “大人,有一件事,我們兄弟二人為聽師父教誨,三人住在同一營帳當中,師父若不飲酒,平日絕不起夜。我睡覺淺,最近倒有幾次,聽到師父起夜,隱隱約約還和人說話。”


    “知道是和誰人密談嗎?”難道那神秘的軍隊掌控著青州匪的動向,竟然是宋江在通風報信?武植若無其事的騎著騾子,一邊狠狠的揉揉腦袋。


    那隻隊伍,是梁山派出的人馬,要螳螂捕蟬?又或者,是另一隻企圖渾水摸魚的隊伍?附近的勢力,梁山泊,獨龍崗與曾頭市,是他們,還是另有其人?


    “鳴金收兵!”武植不去多想,趕忙向城牆上的白玉蘭發布命令。牛奮率領的齊州軍雖然並不受自己重視,但確實是自己將來唯一明麵上可用的兵。


    清脆的鑼聲響徹整個戰場,向西望去,四隊幾乎沒有什麽損失的敵軍正在逐漸向敵軍本陣靠攏,向東看去,一場勢均力敵的殺戮此時也進行到最後關頭。雖然有家丁隊在拖後腿,但畢竟是一場順風仗,加上齊州軍和青州歸化騎兵的戰鬥力遠超三山匪寇,又因兩隻不明身份的軍隊搗亂,此時敵軍本陣的士氣已經降至最低,匪兵已經出現潰逃。


    守城部隊的人物已經完結,剩下來的,便是真正的決勝時刻吧!


    “三娘,你與我入林間一趟。”武植絲毫沒有商量,直接命令道。


    “你!無恥!我扈三娘就算死,也不會與你幕天席地在林中苟且!”扈三娘柳眉倒豎,拔出日月雙刀便要自刎,她方才已經與武植交手,知道自己很難殺死對方。


    “說什麽呢?”武植想一想,才知道扈三娘理解岔了,“老子要你和老子去樹林裏伏擊敵人,你被那些無恥之徒綁入敵營,難道不想報複?”


    這小娘子不怎麽聽話,性子還烈,還需要好好調教啊。武植也不刺激她,騎著騾子便好似春郊野遊一般馳向林中,不過他所騎的騾子還是更像驢一些,並不是那種速度堪比汗血寶馬,又比馬吃苦耐勞膽子大的騾子,因此扈三娘還能跟得上。


    兩人在樹林裏一路穿行,竟然大約三炷香時間便來到敵軍所紮營寨門口。營寨裏此時隻有二十來個老弱病殘,那日身負重傷的王老鱉赫然便在其中,一看到來人,急忙便要發信號,誰知看過去時,卻見對方穿著一件鬥篷蓋住臉,急忙問道:“宋先生?您怎麽先迴來啦?”


    按著事先約好的,扈三娘道:“還不開門?師父有計策,那胡不歸卻不用,真是氣死人啦!”


    王老鱉人老成精,早看出宋江不是個什麽安分守己的好餅,當下便打開寨門。誰知騾子上那“宋江”大手一揮,二十個弓手憑空出現在其身周一丈多範圍之內,隻聽得嗖嗖數聲,露出頭來的幾名守軍都被射死。王老鱉經驗豐富,急忙向後一趟,堪堪躲過一箭,卻閃到腰,當下殺豬一般叫喊起來,被靈貓一樣爬上寨牆的鬼麵弓手用匕首捅進喉嚨,噴出幾口血死了。


    此人與西門慶有不共戴天之仇,自己麾下隻能留存其一,西門大官人的價值,比這隔壁老王強太多。


    三山聯軍的營寨修得中規中矩,緊靠著一條山澗,因此取水、防火都很方便,同時視野良好,武植也爬上寨牆上的簡易望樓,一腳將老王屍體踢下去,便被下麵的弓手拖到屋後。


    武植連著招唿六次,每次都是二十五人,堪堪將自己身周方圓一丈之內塞滿,這也是現在他兌換出來的最多士兵,一百名槍兵和刀盾兵混雜的步軍,還有五十弓手。


    扈三娘已不是第一次見,隻覺得這醜漢神秘無比,一時間心中竟生出一些絕望之感,麵對如此邪惡、強大而神秘的存在,她覺得隻怕自己一生都要做此人的禁臠了。


    武植卻不理她,登高望遠,隻見陽穀縣幾隻隊伍已經緩緩後撤,在視野的邊緣,東門與南門全部緊閉,將獨龍崗這些人也一樣擋在門外,明顯是已經不信任。這是武植對白玉蓮下達的命令,給獨龍崗諸人試壓。


    山道上樹木搖曳,顯然有大隊人馬迴營,武植對方寸城民兵直接下達迅速殺死營中傷兵的命令,這些傷兵武植懶得替他們醫治,因此也就沒有綁進方寸城當免費勞力的價值。


    “一會伏擊這些匪徒,希望你能發揮出你的價值。”武植陰測測的對著一臉茫然的扈三娘道:“不然的話,你便隻能陪老子睡覺這一個價值了。”


    扈三娘大怒,繼而又是一喜,不由急切問道:“若是我奮勇殺敵,便可不陪你睡?”


    能保全貞操,自然還是保全的好,扈三娘抬頭看向武植,隻見他嬉皮笑臉道:“也許吧,誰知道呢?但人總要有用才有活下去的價值不是嗎?”


    扈三娘心中一凜,雖然是敵人,但這話卻沒有錯。以前她是眾星捧月的小姑娘,人人都待她好,如今流落江湖,豈會有人慣著?想到哥哥與父親,她忍不住又想哭起來。


    “多想想你的家人和情郎吧,下次見麵,還不知道他們還認不認你這個大小姐。”武植惡毒道。


    “不會的!就算祝郎不要我,我爹爹和哥哥一定會認我的!”扈三娘反駁道。


    後麵的營寨中傳來一聲聲的慘叫,讓人毛骨悚然,武植卻笑道:“我不和你抬杠,咱們拭目以待。若是你爹爹還認你,我便放你迴去。”


    心中卻道:我已讓孔亮在陣前那樣喊,你名節早就完啦,看你情郎還要不要你!他卻不知,扈三娘的情郎並不是他以為的祝彪,而是那個小白臉祝永清。


    扈三娘心中恨極,卻也覺得有些奇怪,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為什麽這個初次見麵的混蛋一定要威逼自己委身於他?成為他的禁臠?


    其實卻是她想岔了,武植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也不至於真的用強,更何況《先天功》已經開始習練,一直到用內行功法打通經脈進入通脈境之前都不能行房,自然不會急吼吼的先把扈三娘吃了。而且有那個自稱武迎兒的家夥在,就算不練先天功也未必能吃到。


    至於將先天功練到通脈境?後世段智興位列天下五絕之後、已有一身內力根基之時習練尚且用了不下三個月時間,還導致自己妃子和人跑了,更何況毫無根基的武植?


    武植擄走扈三娘,最主要是因為在他的構想當中,獨龍崗、曾頭市這些結寨自保的團練武裝都是有可能投靠梁山勢力的,這在京東兩淮並非是危言聳聽,而是有著實實在在的先例。因此,必須保持他們之間的敵對,不然如果梁山真的成為一個勢力,將周邊全部整合,自己麵臨的將是一個比《水滸》全盛時期還強盛的梁山,完成任務就會非常麻煩。


    這些團練武裝就像牆頭草一樣,根本沒什麽節操,書裏那是來不及倒向梁山就被梁山給滅了,不然從獨龍崗這些貨色今日的德性就能看出來到時恨不得上去跪舔。


    其實就連小規模民團如哈蘭生的歸化村,手底下也都不幹淨,有些小股土匪,根本就是他們的馬甲。特別是哈蘭生所在的歸化村,以信仰之名沒少折騰,這也是武植哪怕與哈蘭生反目也要肅清歸化村內隱患的原因。


    不過哈蘭生在武植硬逼下退教時才發現,自己手下不少人已經被村裏那些講經的長老摻了沙子,當下也怒了,於是和武植統一戰線。這個時候哈蘭生才驚出一身虛汗,如果自己一時不查,隻怕哈家從鐵鼇島開始在這一派教門中的統治地位便會被那些來自大食的長老奪走,然後在華夏展開他們以生孩子為武器的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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