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與風波惡剛走到衙門口,就發現衙門口已經圍滿了人。風波惡對陽穀縣並不熟悉,但武植卻識得這些人,無非就是陽穀縣裏一些高門大戶。


    京東兩路之人往往生得高壯,曹魏時青州便戰力爆表,北破烏桓立下汗馬功勞。又加上山東經生自古刻苦,因此無論文武官員都是層出不窮。


    再加上陽穀離東京很近,近到如果騎馬兩三日可至,因此陽穀縣裏頗有一些致仕還鄉的官僚和虛領武職的武人,這些人之間的關係盤根錯節,成為知縣甚至知州都無法去管的豪強。


    梁山寇掠陽穀之時這些人不敢出來,此時卻紛紛露麵,張團練和劉太公這次並沒有將護院交出,此時各自引著十幾個護院站在縣衙門口,一見武植過來,張團練指揮眾家丁時:“將這武植給我拿下!”


    家丁們如狼似虎衝過來,不過這些人並沒有受過什麽訓練,雖然大多生得高壯,但卻進攻不成章法,隻按著街頭毆鬥的方式去取武植,卻不想武植根本沒有讓風波惡動手,而是自己拔刀當場砍死一人,其他的家丁便做鳥獸散。


    “青州匪胡不歸正在牆外,誰敢襲擊朝廷命官?”武植一刀砍在張團練家丁的胸前,被噴湧而出的鮮血噴個一頭一臉,滿目血色中露出森森白牙,“還有誰前來受死?”


    本來躲在人後的劉太公聽到此言,冷笑一聲越眾而出:“好大的官威,可惜老夫在朝中為官半輩子,怎麽不知道你這一個小小步軍都頭是什麽官?”


    楊教諭也早已帶著幾個死忠學生圍在門口:“不過是自家與盜匪有仇罷了,竟拉上全城人陪綁?真是喪心病狂,說不定他那官是冒充的,不然告身何在?”


    “你說你是都頭便是都頭?老子還說自己是樞密使呐!”


    “沒有告身,還來曆不明,當初還說自己是打狼英雄,可惜誰也沒有見他自己動手殺狼!”


    “人家武家就擅長這個,他兄弟武鬆也自稱打死一隻老虎,人怎麽可能打死老虎?說不定是走到路上恰好遇到一隻病死的老虎!”


    “哈哈,這貨應該也是走到路上恰好撿到一頭病狼,這英雄也太好當了,我怎麽就遇不到這種好事?”


    “不對呀,那天我看了,百十頭狼呢,總不會全是撿的吧?”


    “嗯?你居然替這三寸丁穀樹皮說話?你是不是收他好處了?不討伐武植不是陽穀人!”


    那些家丁與學生們惡毒的語言匯聚在一起,偶爾有朱豪等縣學生替武植辯解,卻都被淹沒在眾人的聲音當中,掀不起任何浪花。


    “奶奶的!活著麽大,今天是最憋屈的一天!”風波惡大怒,抓抓頭道:“不對,是第二憋屈的一天……唉,算了,並列第一吧!”


    武植這時候也務必懷念秦檜,這種群嘲高手自己沒有帶上真是失誤啊!不過秦檜腦子活,關鍵時刻有決斷,麵對危局之時肯定比許通許達兩個人靠譜,讓他在牆上,有突發事件之時他什麽都敢做,絕對不會畏首畏尾。


    “你們都別說了!按我大宋律例,你們都沒有資格來抓武植!”風波惡實在受不了,用內力大吼一聲。


    “有內功?好了不起啊!我們就要被這武植綁上戰車,誰還在乎大宋律例?”一個參觀長白劍神挑戰劍魔的武者冷笑道。


    “就是,讓我說這武植壓根和土匪就是一夥,不然幹嗎先殺了秦念風老爺子?”有人躲在人群中帶節奏,聲音低沉,顯然是用內力發出的腹語術。


    泰山派的人這次倒挺老實……不過,也並非全都老實,在武植三丈多的感應裏,赫然出現黑雲道長與常山派秦忠的身影,正在指使幾個弟子用內力在人群中說腹語。


    這秦忠,估計是覺得隻要交出武植就不用和土匪打生打死,作為整個陽穀縣裏現任最高職務武官,這是來摘取勝利果實作為自己進身之階來了。


    “李外傳,李知縣找我,怎麽連大門都不開?”武植看著緊閉的縣衙冷笑。


    這李知縣到底是個現任的,知道事情見分曉之前還是不要站隊便好。他打得如意算盤是讓武植與張團練劉太公在縣衙外麵便先行鬥法,然後自己隻需要跟著勝利者搖旗呐喊便好,至於讓李外傳將自己喊來,不過是想加速這個過程而已。


    李外傳拱拱手,隻道:“小人引路隻引到這裏,剩下的路,大人還得自己走。”


    武植晃動著兀自低著血的倭刀,這多少讓周圍的人冷靜許多。此時倭刀的名頭在大宋很響亮,歐陽修甚至專門為之寫過一首詩,因此價格也被炒得很貴,大部分人根本就沒有見過,自然不知道武植這倭刀再用下去便要報廢,此時再砍一人說不定都會折斷。


    “安靜下來,咱們才能好好說話,不然的話,大夥可別忘了我武植也不是什麽軟柿子。”


    話音未落,城關上便有旗火兒帶著尖銳的哨聲衝天而起,三長一短。眾人不知是什麽信號,便又騷動起來,街上晃蕩瞎鬧的潑皮們借機推推搡搡,人群亂了便又能如那日梁山匪寇入城一般撈些好處。


    “別怕!是老子的兵進城了!”武植一腳踹翻一個借機生事的潑皮,大喊道。這時人們才想到武植自己手下是有兵的,別說石佛鎮那十個保甲,就是景陽鎮那匠作都的軍將,將這些家丁潑皮毆打一通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果然,匠作都那三十來個人雖然不喜歡武植,但作為雲天彪帶出來的兵,服從命令沒有任何問題,果然依照著城頭的命令集結起來。


    武植對匠作都的人耳語幾句,道:“所以人都不許動,我懷疑今天借機生亂之人和那日殺害南城四姐妹之真兇有關,大家都留下來,彼此檢舉,說說方才都是誰趁機推推搡搡?”


    朱豪聽到大喜,對著身邊同學道:“武都頭,我也是縣學廩生,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努力查出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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