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詢問方寸是否出仕成功,“叮”得一聲,武植就被這抽風的方寸給踢出去,隻感到一陣頭暈腦脹,然後便噗通一聲跌落在一片汁水淋漓之中,遠處幾個窩棚裏有數個男女聽到聲音,紛紛圍在坑邊觀看,卻無人伸出援手。


    倒不是這些人淡漠無情,而是武大郎跌落之處,分明便是鄉間用以化糞的糞池,武大本就形容猥瑣,長得一副悲苦麵相,此時掉落糞池之中,更顯狼狽。


    早有人叫道:“這不是縣前街的武家大郎嗎?你的事兒清河縣如今也知道,不就是渾家和西門慶那混蛋好上了嗎?大丈夫何患無妻,便是要死也找個清靜所在,何必跳糞池輕生?”


    武植一看,原來是以前家住清河時的糞博士牛奮,據說在老家義憤殺人而逃,雖在清河縣做著挨家挨戶掏糞的賤業,卻為人豪邁俠義,乃是一條響當當的好漢。


    那時武植與潘金蓮剛剛成婚,此人經常幫助武植驅逐圍在門口調戲潘金蓮的街痞。隻是後來知道武大居然收取張大戶給予的錢糧,形同“典妻”,便將武大臭罵一頓,由此絕交。


    身份不能轉變太快,武植拉住牛奮遞出的竹竿,假泣道:“悔當初沒有聽兄弟之言,竟落到如此境地……兄弟,怎的來到此處?”


    方寸與外界時間一致,此時也是酉時光景,夕陽西下,武植識得此處山野應是清河與陽穀交界處的定水鎮,不由問道。


    “唉,莫要提了,地頭兒有個街痞喚作‘過街鼠’張勝,靠著周邊縣中幾位官人發達,不知怎的竟看上糞場,要我們每月給他繳些利錢,不然便要夥同公人陷害我們,說我們與前些時日截取生辰綱的盜匪乃是一路。據說那惡了你的西門慶也是他的金主。”


    此處離清河與陽穀兩縣距離差不多,其實倒是離東平府更近一些,因此牛奮倒也不懷疑,隻道武植剛剛從清河縣探望女兒武迎兒迴來,他與武植將臭水淋漓的衣服換了,又不住告誡。


    “也不是兄弟說你,那潘金蓮水性楊花之人,何值得你千依百順?以前你住清河時,我便聽姚二說那婦人天天趁你不在家時毆打迎兒,真是心術不正,如今聽她和西門慶攪在一起,你又何必忍下去?和離即可。”


    娘的!方寸係統真他娘的會玩!武植聽到武迎兒名字,心中便是一震,緊接著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便兀自生出,恨不得立刻便見到迎兒。


    驀然之間,原先武大的記憶中憑空出現一大堆武迎兒的迴憶,從嗷嗷待哺,到長大成人,沒來由的,兩行熱淚竟從武植目中流出。


    武植本來準備偷偷潛入陽穀縣,將支線任務除了喜洋洋和灰太狼情節外全部完成,能殺的都殺了,落得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武植倒不怕殺不了,打人不過先下手,猝不及防之下,何九、西門慶都不再話下,到時自己做下如此大案,正好投奔梁山,大口喝酒,大秤分金,豈不快哉?


    方寸!你太會玩啦!你不給我任何幫助,好不容易重傷痊愈,準備大殺四方,你又安排我一個前妻所生拖油瓶女兒……更可恨的是,這女兒無論如何心中還割舍不下!


    牛奮見武植流出兩行熱淚,知道他思念女兒,安慰道:“兄弟莫要憂愁,你不剛見過麽?我前日在姚二家見她時倒是不錯,正隨著姚二娘子學些女紅。我倒聽她說你被人打傷,那後娘又不顧她,你便給她些銀子讓她先迴清河去了,怎的?你身上傷好了?”


    武植收迴突如其來的思女之情,忽然想到這牛奮也是個證人,當下道:“傷勢一好,我便迴清河看迎兒,唉,我遠遠看她一眼,卻覺得這些年對不住她,轉身便迴陽穀,隻是路上覺得自己窩囊,還不如死掉好,幸好遇到兄弟。”


    “哈哈,這是大郎命數,兄弟恰逢其會救大郎一命造下七級浮屠,合該謝謝大郎才對。大郎,要我說你也莫再賣炊餅,還不如與我拉糞。都說一飲一啄莫非天定,兄弟被趕出清河,反倒尋到一個發財門路。”


    原來自開封府向東,便是黃河泛濫區域,在山東留下許多水泊與鹽堿地。土地上結著鹽堿硬殼,別說耕種,便是種下點野草,都長不出幾根毛來。


    當地人為方便耕種,除卻翻地之外,還雇人挖河泥、運大糞來改善土質,牛奮初來乍到,不出幾日便摸出行情,便於當地雇傭幾個麻利男女來漚糞,自己則用以前在清河時的驢車向周邊送糞,正缺個伴。


    牛奮嘮嘮叨叨半宿才睡,他是個豪邁漢子,發自真心的替武植擔憂,隻怕他再去尋短見。武植好不容易等他睡著,才忍不住在識海中問道:“方寸?是否出仕成功?”


    一查看,方寸bug不小,果然武植六部全部出仕,並且成為主事,隻要成為主事擁有官身,便可以隨時以五十晶幣的價格傳送進入方寸城,並且每月享有二十晶幣的俸祿。


    當然,有權利便有義務,成為主事之後,每月要為方寸城任選一件公務任務,這些任務也是有獎勵的,而且是官員專屬任務,獎勵還算豐厚,想來目前方寸城府庫空虛,因此目前獎勵都是晶幣,如此下去,也不知會不會通貨膨脹。


    六部都有許多建設工作,需要資源,方寸告訴武植可以從任務世界獲得,隻要是他自己所有之物,便可以免費傳送入方寸,然後花費晶幣由方寸城三個僅存的兵士進行建造。


    可惜武植身上別無他物,隻有兩根鹿角與一個平底鍋,所謂所有之物,譬如木料,必須是砍伐之後,或偷或搶或買或被贈送或自己砍伐的才算,猶自長在地上的不算。


    因此武植也沒什麽可選,吏部、工部、刑部均隻選取一大堆文書任務,這樣在大宋就能起草,傳送一次一並交任務便可,還可以節省晶幣。


    猶如吃飯的時候喜歡將好吃的放在最後,武植感興趣的戶部和兵部任務都放在最後,反正一個月還很長,這幾日正好利用學法律出身撲街寫手的記憶寫寫《方寸城官吏行為準則草案》、《第一季度工部建設計劃草案》、《關於方寸城守備狀況的一些建議》吧。


    不過這種悠閑的日子並沒有能夠實現,第二天一早,牛奮便叫醒武植道:“大郎,今日要去石佛鎮送糞,你且與我耍子去,也好做個照應。給,拿根棍子,路上怕是有狼。”


    武植知他好心,不好拒絕,便隨手拿起一個鹿角防身,本想把平底鍋扔下,卻想到自己之前一直沒有對這個“新手禮包”進行鑒定,當下在識海中道:“方寸,鑒定平底鍋!”


    “紅太狼的平底鍋,對犬科生物具備一擊斃命功效之邏輯武器。注:對《喜洋洋和灰太狼》劇情人物無法實現一擊斃命。”


    雖然不知道武植為什麽非要拿個鍋出門,但牛奮還是很高興,兩人架著驢車,一路奔向大約兩個時辰車程的石佛鎮,一路上果然見滿地白霜,都是那黃泛之後留下的該死鹽堿。


    “這麽多好地可惜了,這裏土質其實不錯,至少比我家鄉魯山要強。你看,這鹽殼子下麵便是密密麻麻的狼洞,此時青黃不接,正是它們最餓的時候。驢子性沉,若是換做普通馱馬,聞到狼糞味道便會嚇得不敢動彈。”


    行不多遠,有兩個獵戶模樣的人攔住驢車,隻是一聞到臭味,便知是牛奮前來。早有人拱手道:“牛二哥!這幾日狼群成群結隊覓食,少說也有十來隻,附近還不知從哪跑來一隻眼角帶疤的獨狼更是厲害,足足有驢子大小,前日將鎮上的耕牛都吃了。”


    “端的厲害,你倆也莫要巡邏了,一群狼少說也有七八頭,你倆遇到難逃一死。上車,到鎮上我去與許太公分說。”


    兩人猶豫一下,也坐在車上,與武植互相通過姓名,四人便一路走一路聊起來,隻是未到正午,牛奮忽然從車上抽出獵弓道:“諸位兄弟,你們聞到狼騷味沒?”


    眾人坐在糞車當中豈能嗅到?不過眾人四處一張望,果見四周已有三十來匹狼在後麵墜著。兩獵戶大叫不好,其中一人道:“牛二哥,是我兄弟連累你與武家兄弟,你若不拉我倆,驢車還能逃走!”


    牛奮怒道:“少廢話,我若不拉你倆,你們現下就死啦!自家兄弟何須多言?咱們四個隻管拚殺,總不能讓畜生小覷!”


    三人各自張弓放箭,三四輪便射倒七匹狼,本想以此讓狼群知難而退,誰知那狼群卻好似發狠一般,竟然加速向驢車奔去。武植不會使用弓箭,在前麵用平底鍋使勁拍毛驢屁股,卻也無法讓加速分毫。


    “大郎,罷了,驢子本就是跑不快的蠢物,解開車套任它逃吧。你我兄弟未能同生,卻能同死,真是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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