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後很快就聽聞了盛長樂的死訊,徐定州還親自過來邀功。


    徐太後還覺得有些奇怪,畢竟她幾次三番動手,都沒能殺掉盛長樂,本來對徐定州是不抱希望的,隻是想讓他前去試探試探,確定徐孟州防備之後,再讓自己的人去動手的。


    誰知竟然讓徐定州這個廢物得手了?


    她都辦不到的事情,竟然讓徐定州輕而易舉得手了?


    她有些放心不下,“你確定是她的屍首?”


    徐太後是假死過的人,深知其中門道,若不仔細看看臉,萬一是誰易容的替身呢?


    徐定州一口咬定,“絕對是!景明親自確認過!”


    不管是什麽易容,都能檢查出來的。


    徐景明親自確認過,她就是盛長樂本人,絕無易容的可能。


    而且,聽說徐孟州因為盛長樂的死,深受打擊,一蹶不振,在家裏閉門不出,已經什麽事情都不管了。


    她也是幾經查探,確定盛長樂已經死了,這才露出勝利的笑容,這迴除掉了眼中釘,總算是揚眉吐氣。


    等到徐定州走了之後,黑衣男人才上來,蹲下身,望著她詢問,“接下來,怎麽辦?”


    徐太後指尖劃過他絕美好看的鼻梁,像是撫摸著心愛的寵物一般,含著笑意道:“還能怎麽辦,當然是讓我們兒子坐上皇位……”


    “……”


    *


    本來遠在金陵,查徐太後是不是假死的李元璥,突然聽聞盛長樂的死訊,還有點不敢相信,立即快馬趕了迴來。


    李元璥先前早就聽聞了瑤妃早產的事情,可比起這個,他現在更想知道,為何盛長樂會突然說死就死了。


    他都沒來得及進宮,便徑直去寧國公府,他若是不親眼看看盛長樂屍體,絕不相信她死了。


    前去寧國公府路上,還有人前來給李元璥稟報,說是,“陛下,朝歌失蹤了……”


    李元璥焦頭爛額的,現在瑤妃和盛長樂都一起死了,誰還有心情去管什麽朝歌的死活!反正他本來也已經好幾個月沒見過朝歌了,早就已經忘在了一邊。


    李元璥喬裝打扮,風風火火,來到寧國公府,風月閣外,在外頭拍門,道:“徐孟州,朕要看昭昭,你開門!”


    本來徐孟州是不想開門的,後來還是過來打開了房門。


    入眼就見,徐孟州連續幾日頹廢衰敗,頭發衣裳淩亂,還長出了胡渣,雙目無神,麵色難看至極。


    李元璥每次見徐孟州,他都是光鮮整潔,一絲不苟的矜貴模樣,還是頭一次見他如此不修邊幅的狼狽樣子,當時還險些沒認出來。


    不過他立即想起來正事,衝進閣樓,鬧著要看盛長樂的屍體。


    李元璥問,“昭昭在哪,是不是你把她藏起來了?”


    徐孟州迴答,“昭昭在睡覺,不便見客。”


    李元璥非得要看,徐孟州隻得將他領到了地下。


    入眼就見,地下的暗室裏空蕩蕩的,隻有中間放著水晶冰棺,暖黃長明燈下,透明冰棺之中,美人華服羅裙,精心裝扮,那瓊姿花貌,容顏絕色,像是美玉精心雕琢而成,好似真的隻是在靜靜沉睡,一點也看不出來已經死了,頭七都已經過了。


    李元璥要開棺驗屍,徐孟州上前將他攔住,“昭昭在隻是睡著了,別吵醒她。”


    不過,李元璥就是誓不罷休的模樣,徐孟州最後讓他確認,看過盛長樂屍首已經冰涼,是真的死了很久,這才接受了事實。


    李元璥擰著徐孟州的衣襟,差點沒給他打一頓,“她怎麽死的?你怎麽這麽沒用!連個女人都看不好,為何不一起死了算了!”


    徐孟州神情暗淡,一言不發,好似任打任罵。


    李元璥頓時覺得跟他吵很沒意思,氣得一揮袖子,扭頭轉身,就此離去。


    迴宮之後,李元璥跌坐在龍椅上,一時神情恍惚,怎麽也想不通,這還不到兩個月,接二連三的,出了這麽多事,瑤妃和昭昭先後就這麽死得不明不白的。


    太後的屍首能查出是假死,那真正的太後又去了哪?


    直到皇帝迴京半個月後,太後突然被寧國公世子徐定州迎迴了皇宮,懷裏還抱著一個月大的嬰兒,正是當時瑤妃產下的皇子。


    李元璥聽聞太後帶著皇子迴來,還有些震驚,匆匆跑到了長生殿。


    徐太後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此刻正隔著屏風,抱著嬰兒,坐在軟榻上。


    聽聞皇帝來了,她連忙勾勾手,眉開眼笑的,叫皇帝進來,“皇帝,你快過來看看,你的兒子,多可愛……”


    李元璥整個人都有些癡呆,緩步走過去,就見太後身著素衣,懷裏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黑珍珠的眼睛正盯著他看,也不哭也不鬧的。


    太後的指尖捏著孩子粉嫩的臉蛋,笑著說道:“你看這眉眼,跟你生得多像……”


    說著,太後將孩子送到李元璥手中,“來,麟兒快讓你父皇抱一抱。”


    李元璥還沒反應過來,小小的嬰兒已經落入了他懷裏,大概是因為他衣裳穿得鮮豔,孩子不但沒哭,反而眼睛明亮,突然咧嘴笑了,小手亂舞。


    李元璥久久看著這可愛的嬰兒,小心翼翼的抱著他,生怕掉下去,好像再怎麽冰冷的內心,都這麽一瞬間融化了,還頭一次感覺到身為人父的喜悅。


    他竟然有兒子了?


    徐太後跟李元璥,還是頭一次,這麽和諧融洽的坐在一起,逗著孩子,兩人都是喜笑盈盈的。


    直到孩子睡著了,讓宮人抱走。


    李元璥才從喜悅之中冷靜下來,看著徐太後詢問,“母後先前不是在金陵……”


    徐太後還是那套說法,“哀家就猜到會有變故,根本就沒去金陵,一直在京城暗中養病,這春天來了總算是養好了。”


    李元璥又問,“那瑤妃怎麽了?”


    徐太後歎息,“有些人,心思歹毒,先設計將陛下引去金陵,又想害瑤妃一屍兩命。若不是哀家的人及時出現,恐怕孩子也保不住了,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瑤妃她已經……”


    李元璥頓覺暴怒,“到底是誰!”


    徐太後歎息,“已經因果報應,不提也罷……”


    這意思,是死去的盛長樂,她人都死了,還能怎樣?


    宮裏,太後歸位,寧國公府,卻沒了首輔夫人。


    聽聞,首輔喪妻之痛,身受重創,從此再不早朝。


    他先在屋裏關了半個月,出來之後,便從此借酒消愁,混跡在雲雀樓買醉,成天紙醉金迷,醉得不省人事,連日都沒有離開雲雀樓一步,聽說還迷上了雲雀樓的錦瑟姑娘,就此日漸消沉,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早已不見當初風采。


    徐太後還以為徐孟州傷心幾天就沒事了,哪能想到竟頹廢成了這樣!誰去勸都沒用。


    氣得她決定喬裝打扮,親自去雲雀樓擰他出來。


    先前他們因為盛長樂決裂,想來這個禍害已經除去,說不定他們姐弟還能重修舊好,到時候還能讓徐孟州幫她扶持小皇子?


    雲雀樓雅間之內,輕紗曼曼,熏香縷縷,金樽美酒。


    徐孟州已經喝得酩酊大醉,用絲帶蒙著眼睛,笑著說道:“不許跑,看我抓到你,如何收拾你!”


    屋裏清脆悅耳的女子嗓音,伴隨著笑聲迴答,“你來抓我啊……”


    尋著聲音,徐孟州跌跌撞撞的,一頭就撲上去,一把抓到她的胳膊,而後醉醺醺的,含笑道:“看你還往哪跑!”


    他察覺不太對勁,拆開蒙著眼睛的絲帶,睜開眼一看,頓時臉上笑容漸漸凝固,一把將她扔出去,明顯很不待見,“你來作甚!”


    作者有話要說:  機智的小可愛們,又要開始猜猜猜了……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醉倒君王懷 1瓶;


    第114章


    徐太後一進來,一股濃鬱酒氣撲麵而來, 熏得人唿吸困難, 簡直是烏煙瘴氣,不堪入目。


    入眼就見, 徐孟州一件白衫鬆垮垮的披在身上,都露出了一片健碩的胸膛,頭發披散隻隨意用一根玉簪別在腦後,他那縱情聲色, 吊兒郎當的模樣, 徐太後這輩子都還從未見過。


    徐孟州見了徐太後很是不待見, 扭頭轉身, 便到一旁席地而坐, 端起酒壺,仰頭飲酒。


    好似酒壺裏的酒都喝空了, 招唿身邊那個衣著豔麗暴露的美姬,“去,給我拿酒來!”


    那美姬怯生生的低著頭,縮著肩膀, 行了個禮,便匆匆逃了出去。


    徐太後兩步上前, 擰眉看著他頹廢的樣子,惱怒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成天醉生夢死,不務正業, 已經多久沒去上朝了?你好歹也是一朝宰輔,身係家國大事,怎能為了一些兒女情長,把自己弄成這麽不人不鬼的模樣!”


    徐孟州不說話,還在找酒壺看看有沒有剩餘的酒喝。


    氣得徐太後上前,奪過他手裏的酒壺,一把摔出去,“啪”的一聲摔得粉碎,怒道:“別喝了,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不過是死了個女人罷了,這世上,你這麽有權有勢的,最不缺的就是女人!至於你這要死不活的樣麽?”


    徐孟州抬眸,醉意闌珊的看著她,質問,“要不然你想讓我怎樣?長兄跟胞姐合謀害死我發妻,我是不是應該把這兩個仇人殺了,祭奠我發妻亡魂,以此明誌?”


    徐太後一聽,臉色霎時一沉,顯然有些心虛,“你胡說什麽!”


    徐孟州緩緩自席位上站起身來,頓時比徐太後高出一頭,黑壓壓的身影將徐太後籠罩在了裏頭。


    他明明喝醉了,此刻卻突然好似無比清醒,目光陰冷,周身纏繞著寒意,眥目瞪著徐太後,一字一句道:“徐瓊華,你以為昭昭死了,你做那些事可以瞞天過海,風平浪靜了麽!你害死我發妻,莫不是還妄想著讓我效忠於你,你當我是傻子?我已經遞交辭呈,不會再迴去了,你想找誰找誰去!別再來打擾我喝酒!”


    他還是頭一迴,直唿太後的大名,這番話,雖然說得語氣不輕不重,可是徐太後卻聽得背脊發涼。


    說完,徐孟州便直接將她轟了出去,明顯是翻臉不認人的。


    從雲雀樓出來之後,徐太後越想越心虛,徐孟州那些話的意思,該不會是已經什麽都知道了,真的想為那個女人報仇吧?


    她原本還指望,那禍害死了,徐孟州能迴心轉意,一切事情迴到正軌,他們姐弟還能恢複如初,現在想來,已經迴不去了,他們隻能因為那個女人,反目成仇。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用妄想著還與他重修舊好了!


    *


    雲雀樓內,瑰姿豔逸的美人身著一件石榴紅輕紗羅裙,香肩半露,肌膚雪白,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嬌嬈勾人。


    她白皙纖秀的玉指,端起一杯酒,送到男人唇邊喂他飲下。


    酥軟腰肢扭動著,帶著盈盈馨香靠在他懷裏,仰起頭來,媚眼如絲的看著他,嬌聲詢問,“六爺醉得這麽厲害,今夜不如就讓錦瑟留下來伺候你,如何?”


    徐孟州鳳眸微眯,垂目對上她的美眸,指尖捏著她的下巴,詢問,“你們雲雀樓的姑娘,不是隻賣藝不賣身?”


    錦瑟臉頰羞紅,嬌笑一聲道:“銀子給得足,也是可以破例一迴的。”


    她偷瞄一眼麵前絕世美顏的男人,喝醉了漫不經心的風流的模樣,別有一番風味,隻叫人怦然心動。


    接著又道:“更別說,六爺生得這般好看,就算不要銀子,也是錦瑟白白占便宜,何樂而不為?”


    這個小壞東西……


    徐孟州嗤笑一聲,翻身便一把將她壓在地毯上,“要不試試,到底誰占誰便宜,嗯?”


    美人頭上簪花散落,一頭青絲傾瀉而下,如烏黑絲綢一般鋪滿了一地,還落了幾縷在白皙的肩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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