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記靈珠當初被一隻小手握在掌心,並沒有錄入畫麵,隻有聲音。


    薑雁姬那獨特濃烈的聲音飄了出來——


    “可憐的兒,娘親也是沒有辦法,隻能舍棄你了啊……”


    薑雁姬愈聽愈心驚,一雙美眸越睜越大,難以置信地瞪著皇甫雄。


    “你哪弄來的!”


    原本信心滿滿勝券在握的薑雁姬,被皇甫雄這一手亂牌打得有點懵。這件事她自然忘不了,但問題是,當初怎麽會有人用了記靈珠,而這記靈珠還跑到皇甫雄手裏了?!


    皇甫雄嘖一聲:“你也不裝裝樣子麽。你就這麽承認這是你了?承認得這般幹脆,若我還放你好手好腳迴去,我豈不是比豬還蠢?”


    “不是,”薑雁姬急了,“皇甫雄你什麽意思!這能證明什麽!”


    皇甫雄登時大怒:“鐵證如山,你還想抵賴麽!這還不能證明什麽?!這就是你殺渡兒的鐵證!”


    薑雁姬:“這如何就是殺渡兒的證據!皇甫雄你被幽無命騙了!這個話,不是對渡兒說的!”


    皇甫雄氣樂了:“這關幽無命鳥事?不是渡兒,你還有哪個兒子?!”


    當初薑雁姬有過私生子,對於皇甫俊來說,這件事著實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男人在這方麵最是要麵子,所以皇甫俊並沒有向自家兄弟提過。


    薑雁姬扶了扶額:“我說不清楚,你還是先看看我給你的記靈珠吧!皇甫雄,你就是個熊,比豬還蠢!”


    皇甫雄哪裏受得這鳥氣?


    當即吊高了眼睛:“薑雁姬,你以為你畫個鳳凰在臉上你就不是雞?!你比雞還,比雞還……”


    一時語塞。


    雞與‘妓’諧音,在這雲境十八州並不是什麽好話。


    老實的皇甫雄有點罵不出口。罵她比雞還賤的話,那這麽些年臣服於她的自己,又成什麽東西了?


    憋了一會兒,看著薑雁姬為了權勢日夜操勞而變得不甚茂密的頭發,皇甫雄福至心靈,狠狠罵道:“……你比雞還禿!”


    薑雁姬:“……”紮心了。


    真的,要不是不想給幽無命白撿了這個便宜,她現在就打爆這熊鱉孫的狗頭!


    “哼!”皇甫雄冷哼一聲,拋了拋手中的記靈珠,“看就看,我看完,你就等死吧,薑閹雞!”


    薑雁姬不是聽不出他這怪異的語調是個什麽意思,但此刻,聽到皇甫雄要看這記靈珠中的畫麵,她還能怎麽辦,隻能忍了唄!


    薑雁姬心中已在謀劃滅了幽無命之後,該如何一刀一刀削死皇甫雄這熊孫子。


    就在皇甫雄往記靈珠中注入靈蘊,等待畫麵浮現的霎那,他那小山般的身軀後麵,忽然‘騰’一下翻出一個小小的身體,白白的小手一把薅過去,把記靈珠薅到了手心。


    此刻,薑雁姬已背轉了身,勝券在握,隻等皇甫雄悔不當初。而皇甫雄看見是誰搶了珠子之後,下意識地咧開了厚唇,張開兩隻大胖胳膊,就想抱抱這隻消失了一整天的小可愛。


    完全沒人管那珠子。


    偶子烏溜溜的圓眼睛左右一轉,小手一揚,‘咕咚’一下,記靈珠進了肚子。


    它的肚子裏偷偷藏了許多亮晶晶和碎晶晶,記靈珠吞不下去,噎在了喉嚨口。


    偶子:“……”


    歪頭殺。


    皇甫雄:“啊啊啊老雄死而無憾!”


    薑雁姬一聽這話音怪怪的,立刻轉過了身。


    便見一隻偶人跳坐在皇甫雄的肩膀上,翹著小小的二郎腿,衝著她,露出一個邪到了極致的微笑。


    看清這人偶麵容時,薑雁姬倒抽了一口涼氣,下意識連退了三步。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皇甫雄也像偶子一樣慢慢把腦袋歪了四十五度。


    “記靈珠呢你怎麽沒看!”薑雁姬慌亂之下,沒忘正事。


    皇甫雄笑了,一字一頓:“我看你媽。”


    薑雁姬:“???”


    皇甫雄滿麵了然:“看見個小偶偶,你有必要心虛成這樣麽?薑閹雞,你要是心裏沒鬼,你退個什麽勁哪?!”


    薑雁姬差點兒氣得表演一個原地爆炸。


    “他,他,他!”她的眼睛瞪得白多黑少,“他就是我兒子!皇甫雄你上了幽無命的鬼當!”


    皇甫雄覺得自己的耳朵和自己的智慧同時受到了來自薑雁姬的強力侮辱:“……薑閹雞,你別以為裝瘋賣傻,老子就不打你!”


    耳朵忽然被人拽了拽。


    皇甫雄偏過頭,見偶子從背上取下一隻小包裹。


    白白的小手拆拆拆,拆開了包裹,露出裏麵一小堆帶血的暗器、毒物,還有人身上的某些零部件。


    皇甫雄雖然是個憨憨,但也不傻。


    這一看,便知道是前來行刺自己的刺客,被偶偶給截了。


    這當口,除了薑閹雞,還有誰會派人來行刺他?


    皇甫雄當場就笑了。


    正要說話,忽見偶子‘刷’一下翻開了胸口貼的那個福字,露出底下另外兩個大字——仁義。


    皇甫雄眯了眯眼,撫著大掌:“仁義,不錯,你不仁,我不義。上!”


    他左右兩旁的高手就等這一聲令下。


    薑雁姬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便被兩名高手死死纏住。


    皇甫雄眯起雙眼,陰陰地盯了薑雁姬一下,取出玉簡捏碎,下令發起總攻。


    他抱住偶子,反身一掠,掠到了短命的背上。


    短命:“!!!”臥槽這熊真tm重!


    毛茸茸的胖流星眨眼功夫就砸迴了軍陣中——混成了東州核心戰騎的短命,如今已經穿上了最好的獸甲,鳥槍換炮,再不是當初那個窮酸獸了。


    “殺!”


    戰鬥一觸即發。


    記靈珠什麽的,完全被皇甫雄拋於腦後。


    薑雁姬剛才的表現已足已證明,她就是個當別人都是傻子的瘋女人。


    以皇甫雄的聰明才智,自然不會再懷疑皇甫俊之死和幽無命有什麽關係。


    本來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


    嚴陣以待的大軍當即發起了衝鋒。


    薑雁姬被那兩名東州高手纏在了風暴中心,氣炸了肺,卻拿皇甫雄這傻逼什麽辦法都沒有!


    隻能大喊救駕。


    於是,一場數十萬規模的大戰就這麽打響了。


    幽無命與桑遠遠潛迴來時,第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城牆上觀戰的金吾。


    最蒙的人,莫過於金吾。


    他已準備好迎接狂風暴雨,卻沒想到,底下交接個記靈珠的薑雁姬和皇甫雄居然就這麽打了起來。


    這樣規模的戰役,一眼已看不全戰局了。望向左右,廝殺綿延至天際線,人就像是站在了無間煉獄的中心,每一個瞬間,都有無數人血染疆場。


    再沒有誰來追究左統領帶了兩個神秘陌生人到前線的事情。


    金吾的心情並沒有變得輕鬆,反倒更加沉重。


    這一刻,他不知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正在他沉默著思考人生的終極難題時,他愕然發現,那對男女,居然迴來了。


    金吾:“……”


    “金吾將軍,這是怎麽迴事?!”桑遠遠無比吃驚地問道,“怎麽打起來了?”


    金吾:“……不是你們挑唆的麽?”


    桑遠遠驚恐:“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金吾望向幽無命,隻見他的神情鎮定中帶著一縷茫然。


    幽無命:“這麽久沒打起來,拿到我殺皇甫俊的證據,怎麽反倒是狗咬狗了。”


    他納悶得真情實感。


    金吾:“……”我雖然不怎麽怕死但我一點也不想被滅口啊。


    不過不管怎麽說,打起來了總是好事。


    “那是什麽?”桑遠遠忽然盯住了一處戰局。


    那裏打得最激烈,一看便知道是雙方高手決戰的戰圈。


    天都高手盡出,想要將薑雁姬救迴來,東州自然不肯放跑這條到了嘴裏的大魚,亦是派出了刃中之刃,雙方打得不可開交。


    戰圈不遠處,泥土混著鮮血飛濺,一道閃電般的影子從地下躥出,還未站定,便開始仰天嘶吼,發出不似人類的聲音。


    這般規模的戰役,就像是大海與陸地在爭奪空間。


    就在那個怪異的嘶吼聲響起之後,望不見邊際的戰線之上,滿地屍骸忽然劇烈晃動,‘轟隆’聲如滾雷一般碾過大地,地麵一處接一處向著地底陷落,一道綿延至左右天際線的裂痕出現在大地上,那斷口之處,接二連三拱出了無數四肢著地的東西。


    震天的嘶吼喊殺聲中,隱隱飄出了驚恐的大叫:“冥魔!是冥魔!當心冥魔!”


    東州與天都的戰線上,竟出現了一支冥魔大軍!


    而它們的首領,正是第一個破土而出,然後仰天嘶鳴的冥魔之王!


    如韓少陵所說,那是一隻外觀看起來和人類沒什麽區別的東西。它直立站著,揮著兩條看起來和人類差不多的胳膊,率著地下鑽出來的冥魔大軍攻向東州的軍人。


    冥魔大軍與東州軍裹在一處之後,它僵硬地轉了轉腦袋,然後直直撲向那些纏住薑雁姬的東州高手。


    這冥魔王實力恐怖至極,一個照麵,便有三名東州強者被它用利爪活活撕成了兩半。包圍圈瞬間被撕破一個大口子,薑雁姬在親衛的護送下,急急撤向鳳陵城。


    饒是薑雁姬這樣終日在權勢大浪中摸爬滾打的人,經曆了這一番惡戰,也是花容慘白,腳步微有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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