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無命反手祭出重劍,橫劍一掃,箭塔上的五人便捂著咽喉倒下,根本來不及發出警報。


    “封了樓梯口,防止被人從身後偷襲。”他攬過她,重重吻了下她的額頭,“安全第一,其他的事情都無所謂。”


    “好!”桑遠遠鄭重其事地迴答。


    幽無命不再耽擱,將劍往鞘中一收,拉上麵罩遮掩羅刹容顏,然後單手撐著箭塔邊緣的石台,輕飄飄地翻了出去。


    她看著這道利落的身影靜悄悄在暗夜中展開了雙翼,無聲滑落。


    真是愛極了這個男人。


    該護著她的時候,他能令她每一根頭發絲都能感覺到無盡的安全,但該放手時,他卻絲毫也不會拖泥帶水,隻會給她充足的機會和空間,獨當一麵,發育自身的能力。


    他信任她,對她委以重任。


    念頭轉動的時候,幽無命已悄無聲息地落在了要塞的城牆上。


    城牆上的冥魔早已清理幹淨了,他反手出劍,不蓄靈蘊,隻憑借鬼魅般的身形,流暢至極地穿梭在一眾正在撤離的天都箭手之間,所經之處,道道血光無聲潑灑在夜色中,為這暗黑的夜多添了一筆濃墨重彩。


    之前看慣了幽無命揮刀的樣子,桑遠遠心中已將‘刀’這種兵器列為了最帥兵器之首。今日看他揮劍的樣子,她不禁又有些動搖——劍看起來也是颯到不行!


    重兵陣已聚在了要塞出口前方的校場上。薑十三閑閑地將手中的巨弓背迴背後,揮手下令出城。


    軍令剛下,薑十三便反應極快地反手蕩出弓背,隻見“錚——”一聲金屬相擊的清越脆響,弓背與劍身交接之處,蕩起了一串長長的火花。


    幽無命,已神不知鬼不覺殺到了他的身後,猝然偷襲!


    這一聲兵刃相接便是訊號。


    隻見披著夜色伏到了要塞門口的五百重騎兵已裹好了獸蹄,無聲無息便發起了毫無保留的衝鋒。


    此時,囤在校場上準備出城的天都軍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聽到兵刃相接的聲音,眾人錯愕極了,齊齊呆滯地仰頭望向城牆。


    還未作出反應,便覺一股黑色的衝天巨浪劈頭砸了下來!


    竟是重騎兵!


    這一隊重騎兵,仿佛是從天上降下來的,等到發現他們的時候,那凜凜的重刀,已揮到了麵門上。


    “敵襲——”


    鮮血高高濺起,鐵蹄毫不留情地碾壓而過。


    再下一刻,先鋒騎兵已撞進了校場人群!


    在充分衝鋒的情況下,騎兵對步兵,擁有壓倒的優勢。


    天都的兵同樣是玄甲兵,然而在這一重重海嘯般的衝擊力麵前,亦是沒有什麽抵抗之力,要麽被衝撞得倒飛出去,要麽被碾進重蹄之下。有的破甲而亡,有的瞬間重傷吐血。


    騎兵碾過校場,將近三分之一的天都軍摔倒在地,站立不起。


    迴身二度衝鋒時,速度便不夠了。


    天都軍已有了防備,幽州騎兵不再有壓倒的優勢,衝至人潮正中時,被徹底拖住。在小五的帶領下,眾人棄了坐騎,一躍而下,與天都軍近身拚殺。


    桑遠遠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


    她不動聲色,將一朵朵太陽花扔下去,種滿了校場邊緣。


    纖細透明的靈蘊藤悄悄從各個方向鋪往場中,一邊絆倒天都士兵,一邊給己方受了傷的將士輸送治療靈霧。


    天都軍很快就絕望地發現,麵前這支偷襲部隊個個刀槍不入,蓄滿靈蘊的攻擊,往往被對方玄甲上蕩起的青色靈蘊輕易攔下。


    “這是最最上乘的精木玄甲!他們是東州王的貼身近衛!”一名天都軍人發現了玄機,高聲唿喊。


    桑遠遠:“……”


    雖然本意確實是要嫁禍東州,但這什麽精木玄甲,就純粹是個意外了。


    第85章 天衍鏡之謎


    幽無命與薑十三已打出了百丈距離。


    他故意不用靈蘊,隻憑著自身的力量和爆發,一劍一劍重重斬在薑十三的弓上。


    薑十三修的是箭術,並不擅長貼身搏鬥。


    他一直想拉開距離,無奈對方卻如附骨之疽,身影鬼魅一般,怎麽也甩不脫。


    “你究竟是何人!可知道偷襲天都禁軍,是什麽後果!”薑十三怒喝。


    弓背和弓弦上火靈閃爍。


    這是一張好弓。


    幽無命壓低了嗓門,仿佛極不經意地說道:“這把弓,倒很適合將軍。”


    鎮西將軍皇甫雄,正是火屬性強者。


    薑十三倒抽一口涼氣。方才他便隱隱聽到下方在喊‘東州王親衛偷襲’之類的話,但他並未全信。


    此刻聽到這話,心中隻覺一陣拔涼——對方並未明言‘將軍’是何人,但,這樣一支裝備精良的重軍,且有火屬性的‘將軍’,世間便隻有一個皇甫雄。


    “你們東州是要反麽!”薑十三怒極。


    幽無命冷笑著迴道:“誰說我是東州人。”


    手中重劍揮得更加利落,雷力內蘊,震得薑十三屢次險些把弓脫手扔出。


    終於,一記重劈,令薑十三連退數步,翻下了城牆。


    薑十三其實是故意的。


    隻見他將弓角刺入牆壁,一陣刺耳的‘刺啦’聲帶著火花,劃過高牆,留下一道深刻印痕。


    他單手握弓,另一手反抽出箭矢,搭在弓弦上。


    若對方敢跳牆來追,便要連吃他一排連發箭!


    幽無命扶著牆壁‘沉思’片刻,選擇從石梯追擊。


    薑十三落地,穩了穩唿吸,見對方掠向城梯,便急忙摸出了玉簡匆匆聯絡上峰,稱被東州近衛軍偷襲,等到拿下活口,再細細訊問——方才薑十三已確認,對方隻是練體的高手,修為並不高。


    薑十三認為隻要拉開了距離,對方必定躲不過靈耀境的箭!


    幽無命踏下石梯,見對方手中有玉簡碎去,不禁眯了眯眼,麵罩下的唇角緩緩揚起。


    校場那邊,戰鬥正是激烈。


    幽州將士躍下戰騎之後,便結成了一個簡單的步兵陣,與天都軍廝殺在一起。在桑遠遠潤物細無聲的支援下,這股看似搖搖欲墜的小力量,始終堅韌地戰鬥著。


    便在幽無命分神的霎那,一支穿雲箭帶著熊熊焰火,迎麵撲至!


    此人的箭,他曾硬受過一記。


    那日夜潛帝宮,中了薑雁姬一記毒掌,本要離去,人偶卻意外發現桑遠遠落入了邪陣。為了掉頭救她,他不慎又挨了薑十三一箭。


    如今想來,那一箭倒是吃得頗為值得。


    換迴個熱乎乎香軟軟的果媳婦。


    黑眸中,有笑意一晃而過。他抬起手,抓住了眼前這支能夠穿金斷石的利箭。


    箭尾在嚶嗡震撼,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掌中掙紮。


    箭尖距離他的眸仁,不過一寸。


    第二箭又至!


    幽無命倒滑一步,手一反,將捏在掌中的利箭直直擲了出去。


    箭尖相撞,雙雙墜落。


    他的身形緊貼著擲出的飛箭,劃過幾十丈距離,直取薑十三。


    薑十三連珠箭迭發,卻被幽無命輕易閃過。


    等到薑十三終於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鬼魅一般的男人已貼到了近前,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陡然抓住了火弓。


    對方沒有出劍,但薑十三此刻的感覺,卻比那劍尖擦著咽喉劃過時,還要驚心千百倍。


    巨弓之上,靈火倒湧而迴,帶著絲絲麻意,灌入了薑十三的軀體,根本沒有半點抵抗的餘地!


    薑十三意識到自己好像犯了個錯誤——對方等的,正是他用玉簡聯絡天都!


    所以……


    對方真的不是東州人!


    可惜的是,此刻醒悟已經太遲了。方才逢遭劇變,根本沒有靜心思考的空間,隻依著慣例,尋個空檔先將情況上報,好讓天都及時作出反應。而對方抓的,也正是這個空子。


    薑十三靈台一片清明,仿佛被驚雷灌頂。


    再下一刻,冰涼沉重的劍刃,劃過他焦黑麻木的咽喉。


    薑十三圓睜著一雙仍然有雷焰閃爍的眼睛,緩緩倒向後方,摔落地麵時,身首分離。


    幽無命瞥了眼手中的火弓,輕飄飄一掠,掠到校場旁的高台上,屈著一條腿,懶懶散散地坐在高台邊緣,左手握住弓背,右手食指隨性地勾起弓弦,眯眼瞄了瞄,‘砰’地一彈。


    便見一縷火光直直射向場中,最驍勇的那名天都副將頃刻成了個火人。


    “嘖,”幽無命自語,“我可真是個天才。”


    他慢悠悠爬了起來,姿態極為閑懶,下手卻是利落得很,‘嗖嗖嗖’明焰迭發,就如薑十三射殺冥魔一般,將那些棘手的天都高手一個個射成了火柱。


    戰場一片混亂,誰也不知道這些火焰是從哪兒來的。


    天都軍拚殺了許久,見眼前這區區五百人的隊伍,竟是沒有多少減員,心頭不由得湧起了不妙的預感。


    有人開始逃。


    天都的軍隊養尊處優,地位高,風險低,修煉資源一流。他們極少離開京都,平時隻需要負責天都防禦事宜,升職空間巨大,算是一等一的好差事。日子久了,隊伍中自然會被塞進許多官宦和富貴子弟,這也是人之常情。


    這些子弟天賦高,資源好,修為提升得快,在軍中地位也高,但實戰經驗其實極少,心態更是說崩就崩,與幽州這種血海裏滾出來的軍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他們開始四散逃跑。


    混亂的戰場上,幽無命還得眯著眼睛瞄上一會兒分一分敵我,他們這般逃出人群,倒是成了一個個零散的活靶子,被幽無命悠悠閑閑射成了一堆堆飛灰,隻留下了滿地被不滅火略微煆了煆的玄甲。


    桑遠遠在箭塔上,亦是使出了全力。


    戰鬥白熱化之後,她也不再留手了,一株株太陽花在受傷將士的腳下冒出頭來,將濃鬱的靈霧精準地渡入他們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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