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迴頭望去,隻見幾團紅幽幽的眼睛正緩緩靠近。


    歸雲立在一旁,已經祭出了太崇劍。


    葉蓁蓁邊打邊道:“你不許出手!”


    歸雲扭頭看向她,見她雖然發髻微微散亂,但是神采飛揚似乎十分高興,已經祭出了自己的紅色軟鞭,軟鞭過處一陣桌倒椅歪,甩得那鼠妖迎擊不及隻得抱頭鼠竄。


    歸雲淡笑一聲,收迴了太崇。


    院牆上的眾人抱成一團道:“你們剛才看到那幾隻詭異的大田鼠入鍋了嗎?”


    “沒有,沒看見。”


    “我也沒看見。”


    “別說了,肯定是它們無疑了,快想想辦法啊。”


    歸雲輕聲道:“你們不都背了劍來嗎?”


    他話音剛落便響起錚錚一片拔劍聲,道童們雙手持劍擋在身前,目不轉睛瞪著眼前的幽幽紅光越來越近。借著月色,眾人終於看清了那幾隻碩大的田鼠。


    它們一個個眼睛瞪得溜圓,鼻子一皺一皺的胡子倒翹,尖牙露在嘴外,一幅要吃人的模樣。


    如月咕咚吞了一口口水,強作鎮定道:“隻要他們敢上來,我們就砍!”


    道童們紛紛應和,雙腿卻齊齊打顫。


    葉蓁蓁那邊已經一鞭子抽在鼠妖的腰上用力一拉,鼠妖便像粽子似的被軟鞭纏了個結結實實,翻在地上兀自掙紮尖叫。


    葉蓁蓁眉頭一挑道:“抓住你了!”


    眾人備受鼓舞,紛紛揚起手中的靈劍,對著那幾隻田鼠叫囂:“看到了嗎?你們老大已經被抓住了,你們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幾隻田鼠眼裏的陰光更甚,後腿一登手腳並用撲了過來。


    幾個道童嚇得閉上眼睛握著劍柄一通亂砍。


    葉蓁蓁一腳踩在鼠妖仍在扭動不止的身體上,揚聲道:“給我睜開眼看清楚,胡劈亂砍能打得到甚!”


    幾個道童強睜開眼睛,就見那田鼠已經衝著自己臉上抓來,即刻揮劍一擋。那爪子撲在劍刃上叮一聲,竟和武器相擊似的。


    如靜道:“給我砍,怕它眼睛大還是怕它一身毛!”


    有人抽空附和道:“就是,我們十幾個還打不過他們幾隻田鼠不成!”


    眾人拾柴火焰高,道童們瘋了似的連劈帶踹。雖然一通亂打毫無章法,但好在氣勢不若。


    不消片刻那幾隻田鼠顯出敗象,立即就想遁逃,被歸雲一個定身術定在了當場。


    眾人紛紛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罵道:“活該!看你們還敢害人。”


    葉蓁蓁招唿幾人過來把鼠妖結結實實捆成了一團肉球。


    那被定住的幾隻田鼠,被歸雲揮袖一拂立即化成了幾隻吱吱尖叫的小老鼠,被道童們一劍一個劈成了兩段。


    葉蓁蓁冷笑道:“現在沒誰能來救你了吧,你還是老實交代吧。”


    那鼠妖倒挺硬氣,剛剛還在掙紮亂叫,現在卻是脖子一扭一語不發了。


    葉蓁蓁道:“好,你不說,那就讓我們黃鼠狼小朋友先說吧。”


    白林一臉的白粉被淚水衝了個七七八八,聽到此話立即揚起了頭哭腔道:“不,不,不關我的事,真的,我雖然是隻黃鼠狼可我什麽都沒做,我沒害人。”


    葉蓁蓁道:“你要是敢害人,可不是被捉弄一下就能了事的,趕緊好好交代,不然把你打迴原形!”


    葉蓁蓁起初就覺察出這白林是隻妖,隻不過他身上並無殺過人的血腥氣,不知他隱在人類村落之中意欲何為,這便和歸雲一番計較,略施小計把他困在了身邊。


    白林心知上當可也不敢辯駁什麽,眼淚刷刷落了滿臉:“我......我說。你先把我解開,這麽多人圍著我也跑不掉啊。”


    葉蓁蓁折扇一揚劈斷了繩索,道:“說吧。”


    白林擰了一把鼻涕道出了原委。


    事情還要從村西的荒山說起。荒山雖不出名但好在山裏有一個靈洞。靈洞的上方有一個水缸大的破口,無根之水長年累月漏進洞內積攢了下來,在洞內的低窪處形成了一汪泉水。


    泉水中不知何時生出了一株聚靈草,這草常年吸收日月精華漸漸養的泉水也有了靈性,於修行頗有助益。


    白林彼時還是一隻不成人形的黃鼠狼,從妖界跑出來偶然中發現了此處,便就此住下了。本來一切都好好的,但沒過多久鼠妖也來了這座荒山。


    他也想要這塊僅有的風水寶地,仗著自己修為高帶著鼠群把白林趕了出去。


    白林膽小怕事,雖然自己先找到的靈洞,但對鼠妖的打壓毫無辦法,隻得乖乖躲到了他處。


    眾人簡直不敢相信,有人忍不住質問道:“你一隻黃鼠狼怎能怕一隻田鼠?聞所未聞。”


    有人道:“你真給你祖上丟臉。”


    白林臉色發青道:“我不說了,不說了!”


    葉蓁蓁忙道:“這也不能端看天性,總有例外嘛。你接著說。”


    白林苦著一張臉道:“你這還不如不說話呢。”但也不敢太過計較,很聽話的接著說了下去。


    這鼠妖卻不是個安分守己修行的,他一心想要靠旁門左道精進修為,便尋了個吸人靈氣修煉的法子。抓了許多年輕人迴洞裏,每日吸取他們的靈氣修法,還放出鼠群讓它們隨意禍害村裏的莊稼。


    聽到此處葉蓁蓁狠狠踢了鼠妖一腳,眾道童也紛紛上去補腳,直打的那鼠妖吱吱慘叫,嚇得黃鼠狼一個哆嗦。


    葉蓁蓁道:“繼續說。”


    白林道:“鼠妖不斷抓村裏的年輕人上山吸取靈氣,一般人撐不過十次就會被吸成一具皮包骨的幹屍。他們哪裏是去了外地另謀出路啊,根本就是已經遇害了。去年正月那白林丟了豬崽,便拉了村裏幾人進山尋找,恰巧就碰到了......碰到了村裏的亡魂。”


    那綠幽幽的鬼火並不是什麽精怪,而是他們村裏的自己人。落葉需得歸根,怪不得鬼火會撲向他們,大概是想讓他們救自己迴村吧。


    白林繼續道:“那白林跑在最後跌了一跤,就被鼠妖抓住準備吸他的靈氣。豈料那白林膽小如鼠,還沒被吸就活生生給嚇死了。我當時就在一旁的土坑裏看得一清二楚,待鼠妖走後,我就......就......”


    鼠妖衝著白林齜牙咧嘴,恨不能上去咬他一口,白林立即向眾人身後躲去。


    葉蓁蓁一腳踹翻了鼠妖。


    歸雲替他道:“你就占了他的身體,替他做了‘白林’對不對?”


    白林囁嚅道:“他已經死了啊,我被那鼠妖趕的東躲西藏無處可去,我就想進村裏躲一躲。”


    葉蓁蓁道:“那半月前你看到的偷雞賊就是鼠妖對不對?”


    白林道:“不錯,他當時就認出了我,說我身上都是黃皮子的臭味。後來我嚇得一屁股跌在地上,好在村長他們及時趕到。鼠妖還想繼續在這附近找活人,不願意打草驚蛇這才逃了。”


    怪不得那“白林”沒當場被鼠妖給吸了魂魄,原來是嫌他太臭了,這真是......可喜可賀。


    葉蓁蓁道:“原來如此,可你們怎的都不在妖界好好呆著,跑出來作甚?”


    黃鼠狼道:“我在妖界隻能做一隻奴,我不想給別的妖做一輩子奴。我就跑了。”


    葉蓁蓁轉向鼠妖道:“那你呢?你怎麽跑出來了?”


    鼠妖這種東西,一般都是帶著鼠群活動,吃食上也需要更多,在人界目標大更容易被發現,也就意味著更危險,一般不會貿然跑出來。


    鼠妖還不肯開口,葉蓁蓁冷笑了一聲道:“我這有一位上仙在此,可不費吹灰之力便把你打迴原形,你要不要試試?”


    道童們低聲道:“不能插手,但是利用起來倒挺順手的。”歸雲瞧了她一眼不發一言,眼角笑意卻加深了些許。


    葉蓁蓁的折扇遮住半邊臉咳了一聲。


    鼠妖道:“反正我也不能善終了,何必跟你們廢話。”


    歸雲道:“不若交給凝風吧,他從前曾經執掌過軍隊的刑罰,剝皮技術還不錯。”


    葉蓁蓁促狹一笑,道:“聽到沒,你是不能善終,但你還可以選擇如何終,是一掌劈了你痛快些,還是先剝一層皮慢慢拷問痛快些,你自己選吧。”說完衝著道童們一眨眼。


    眾人立即會意,舉拳便打邊打邊罵:“反正也不會說了,打死了事。”


    “對對,打死這害人精!”


    “打死他,打死他。”


    還沒幾下鼠妖就開始討饒了:“別打了,我說,我說。”


    葉蓁蓁哼道:“快說,再不說就不是拳腳了。”


    鼠妖鼻血橫流,咧著嘴道:“我本來是玲瓏手下的一名執事,專管打探敵情偷聽竊密什麽的。”


    如月道:“派老鼠幹這些倒是相得益彰。”


    鼠妖瞪了他一眼,繼續道:“那個女人一心隻想著救迴逐勝,妖界被她搞的亂七八糟,要不是攝於她的淫威,誰會聽她的。”


    葉蓁蓁和歸雲互看一眼都沒說話,就聽鼠妖繼續道:“三年前她又跑到人界不知道搞些什麽,迴來便一身內傷,玄蛟還死了。她隻說要閉關,就把妖界的事物統統推給了幾位長老。”


    “她閉關大半年還出不來,我就猜她這次受傷可能非同小可,便派了兩個得力手下進了衝天洞去查探。果然如我所料,她身受重傷,一旦動用妖力就吐血不止。我不服她已久,現在不發更待何時?”


    葉蓁蓁道:“所以你就去伏擊她了?”


    鼠妖道:“不錯。我帶著幾個得力的手下,潛進了衝天洞,可沒想到......”


    他說到此處口氣猛然一轉,又是氣憤又是懊惱道:“原來她隻不過是騙我罷了,她早知道我不夠忠心,預備把我族連根拔除。我被她打了一掌身受重傷,幸好我那幾個手下拚死相護,這才逃出了衝天洞。”


    葉蓁蓁對歸雲道:“看來,三年前她受傷不輕。”


    歸雲道:“恐怕和她吞下那些未煉成的妖丹有很大關係。”


    那些妖丹戾氣、怨念都甚重,又沒有完全煉化完成。她一下子吸進體內,恐怕無法運化。


    葉蓁蓁點點頭,轉向鼠妖道:“你害了村裏這麽多條性命該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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