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很是慶幸自己沒有推算錯誤,找到了正確的入口。


    畢竟他以前從未來過,能推測出入口地址,還多虧爺爺以前給他的講述,作為少族長,這是他的基本福利。


    單美仙兩人的表情則是各不相同,單琬晶是吃驚地張大了嘴巴,還使勁揉了揉眼睛。


    單美仙瞳孔微縮,皺了皺眉頭,望向花雨,疑惑道:


    “小家夥,這······是你家?”


    “不是,這隻是入口。先祖於此布下了陣法以護衛村中的寧靜生活。幾乎從無村外之人進入,唉······”


    花雨坐在輪椅上,拿好單美仙為他準備的一大包東西和一副紫檀木拐杖,略顯黯然地望著單美仙和單琬晶道:


    “美仙姐姐,琬晶,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要走了,你們,保重!”


    說完,花雨從懷裏掏出那十幾頁紙,遞給單美仙,微笑道:


    “美仙姐,這是我能送你的唯一的東西了,它對你的身體調養很有益處,對琬晶也很有用,拿著吧。”


    單美仙沒有客氣,順手接下了東西,花雨鬆了口氣,然後轉頭對單琬晶道:


    “琬晶,你以後要乖乖聽你娘的話,好好練功,等下次見麵時,可別被我打得哭鼻子喲。”


    琬晶抽噎著,瞪著花雨道:


    “小雨弟弟,你能不走嗎,我想聽你講故事。”


    花雨隻好苦笑地看向單美仙,單美仙歎了一口氣,開始安慰起琬晶來。


    花雨強忍著心裏的不舍,一狠心,轉動輪椅走進了樹圈中,快到中心時,花雨轉頭大聲喊道:


    “美仙姐,琬晶,我們十年後再見!”


    說完,猛一前進,就憑空消失在兩人眼前。


    單美仙這次是真的震驚了,良久不語,然後才喃喃道:


    “原來門中古籍內所載的那些秘地真的存在······”


    隨即對衝往花雨消失的地方想一探究竟,卻怎麽也到不了樹中心空地的琬晶道:


    “好了,琬晶,別鬧了,我們是找不到入口的,走吧。還有,今天發生的事,你要把它永遠地爛在心裏,明白嗎?”


    琬晶看向母親,隻見母親正一臉嚴肅認真的表情,隻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道:


    “嗯,娘,琬晶記住了,琬晶對誰都不說。那花雨弟弟還會迴來嗎?”


    在得到單美仙的肯定答複後,琬晶很快的就調整好了心情,繼續觀察起周圍的花草來。


    不得不說,小孩兒的適應能力總是超乎想象的強大。


    單美仙側身望向花雨消失的地方,喃喃道:


    “十年嗎,但願到時我們都沒變。”


    ———————————————————————————————


    走在熟悉的道路上,看著兩旁曾經留下無數歡樂的成片樹林和小河,花雨沒有絲毫近鄉情切的感觸,惟有無盡的悲涼與仇恨。


    花雨沒做任何停留,快速滑動輪椅向村子趕去,不到半個時辰就村莊的入口處。


    然而,入眼的卻是一片廢墟,灰燼和瓦礫散於地。


    沒行多遠,花雨就看到原來村口處有一堆方圓百米的灰燼,偶或間被風卷起,露出其中焦黑的白骨。


    這一切,在花雨的眼裏卻是如此的刺眼,七年的歡樂時光就這樣被一地灰燼埋葬成了一份痛苦的迴憶。


    想到曾與小夥伴們的嬉戲打鬧,想到村中長輩的慈祥笑容,想到爺爺的諄諄教導,想到爹娘的關切疼愛,花雨心疼地似要裂開,牙根都在不知不覺中被他硬咬出血。


    花雨仰天嘶吼,淚水奪眶而出,似要將這滿腔的悲憤之情噴灑而出,但這終究要迴歸現實。


    花雨手撐著輪椅,跪倒在地,沙啞著聲音道:


    “爹、娘、爺爺,還有村中的親朋長輩們,雨兒一定會照看好所有幸存下來的兄弟姐妹們和族人,此生,花雨必定手刃仇人,願你們在九泉之下得安。”


    說完,花雨磕了三個響頭,抹掉眼中淚水,撐著手爬到了輪椅上。


    花雨沒有再停留,滑動輪椅快速向秘洞方向行去。


    不一會兒,花雨便到了山下。


    望著山頂,花雨麵色有些焦慮,雖然事情發生還不到一個月,他也知道秘洞中不缺吃穿,還有一幫子作母親的在照看著,但他們畢竟從未有過這樣的生存經驗,一旦出事,那,便是大事!


    一想到此處,花雨就立馬拄著雙拐,快速向山頂行去。


    花雨雙腿懸空,僅靠雙手支撐全身重量向山頂而去。


    這也虧得他從小熬煉下的體魄,雖說略顯艱難,但花雨終歸還是靠著一雙手爬上了山頂。


    到了山頂,花雨已是汗流浹背,走到到杜一娘護子喋血的崖邊,花雨沒有出聲,隻是默默地看向崖底。


    惟有那快捏斷拐杖的雙手顯示著,他的內心並不如他表現的那樣平靜。


    花雨終究是已有了成年人的思想,迴過神來,他走到秘洞入口處,從懷中取出剛才上來時取出的鑰匙,插入石孔。


    石門緩緩打開,而傳入他耳朵的石門開啟的機括聲,還有著驚喜尖叫聲。


    花雨略微愣了下,取下鑰匙便領著小紅進入甬道中,入眼是兩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


    看到他們,花雨焦急的心平複了不少,他盯著他倆道:


    “花苗,李虎,其他人怎麽樣了?你倆怎麽會在這裏?”


    倆小子不再高興得又蹦又跳,倒是開心地圍著花雨問他為什麽這麽久才迴來,村裏到底怎麽樣了,爹娘為什麽這麽久不來接他們。


    至於花雨問的兩個問題,貌似從來沒在他們的接收範圍之內,甚至連花雨殘廢的事也被他倆華麗麗地忽視了。


    花雨無奈之下,隻好虎著臉吼道:


    “閉嘴,都給我安靜!”


    甬道立即安靜了,花雨凝目盯著兩人道:


    “告訴我,其他人怎麽樣了?”


    李虎答道:


    “哦,他們這會兒應該在做飯。”


    花雨很是無奈,不過倒是判斷出來所有人都還安全無事,心中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繼續虎著臉道:


    “走,跟我下去。”


    說完,當先拄著拐杖走了。


    李虎和花苗跟在後麵,小聲討論道:


    “你有沒有覺得小雨這家夥好像跟以前不同了?”


    “嗯?是嗎?我看看。”


    “確實不同了,他走路用地是拐杖,應該是腿受傷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你再仔細看看!”


    “······嗯,沒什麽啊?”


    “唉,我怎麽會問你這種問題呢。我是覺得小雨好像變得更兇了,嗯,跟族長爺爺一樣。”


    “哦,好像是有一點誒。”


    “你覺得······”


    “我······”


    ·····················


    一行三人就這樣快速地向秘洞中走去,李虎和花苗也始終隻是吊在花雨身後十米左右小聲討論著。


    走在密道裏,看著石壁和夜明珠,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


    但對花雨來說卻已是物是人非。


    沒有太多的感歎,也沒有時間去感歎。


    一路行來,花雨都在思考該怎麽向所有的幸存下來的族人們解釋村中遭受的大難的事實。


    不過,一路上他倒是從李虎和花苗兩人的談話中知道了大概的情況。


    花山和三嬸等人似是找了一個什麽理由讓所有人都在秘洞中規律有序地生活著,大家並未產生什麽太過強烈的情緒反應。


    至於是什麽理由,花雨卻未能得知,主要是李虎兩人完全講不清楚。


    所以,他也不用再絞盡腦汁想什麽理由了,隻需要待會兒見到大家時跟三嬸等人統一口徑就好,緊接著,自然是想辦法帶領所有人好好地活下去。


    到了離大廳不遠的門口,就看見有兩個小孩正坐在地上彈石子。


    經李虎解釋才知道這是花山他們安排的守衛和傳訊人員。


    花雨立時明白,這是花山他們用來轉移大家注意力的辦法,雖然也是漏洞百出,但這對從未經曆過人心險惡的花村族人來說,卻是相當實用的措施。


    帶著心思,花雨徑直往裏走去。


    原來的大廳已是有了學堂的風貌,右側石壁處拉著一條一丈長短的白色布匹,上麵寫著“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九個正楷大字。


    李妍正背著手在朗讀,而下麵則是坐著整齊的四排毛頭小子正認真地跟著李妍朗讀。


    李妍看到花雨進來,又見他拄著拐杖,立時大驚失色,甩下一句:接著朗讀十遍,然後練字!就跳下石台衝向花雨,滿麵焦急道:


    “出什麽事了?你怎麽會成這樣?”


    說著,似是馬上就要哭了出來。


    正在朗讀的孩子們也都對此很好奇,一邊讀一邊往花雨這邊瞄,但卻沒有人停下朗讀。


    不得不說,“惡人還需惡人磨”這句話實在很有道理,讓李妍這個脾氣火爆的孩子王去管理這群孩子,實是相得益彰。


    見李妍眼淚都到了眼角,花雨溫和地道:


    “放心吧,沒什麽大事,不小心摔了的。三嬸還有花山他們呢?”


    “哦,他們在廚房做飯呢。”


    “走,去找他們。”


    李妍立刻就扶著花雨向裏走去,花雨並沒有推拒。非要靠自己拄著拐杖走?沒那必要。


    剛過了第二間石室門口,花山四人還有那曾受杜一娘囑托的花雨的三嬸等十人就跑了過來。


    他們也是一眼就注意到了花雨的狀況,花山加速跑到花雨麵前,同樣焦急地扶著花雨另一邊,問道:


    “怎麽會這麽嚴重?到底出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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