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地方,日頭毒得都能殺人了。”


    南宮月站在樓蘭城的街頭,用手朝臉頰扇了扇。


    她眼睛被頭頂的日光刺得眯成了月牙狀,白皙似玉的臉頰被熱浪蒸得有些許緋紅。


    雖然對樓蘭古城酷熱的天氣早有耳聞,但此時置身其中還是讓南宮月有些措手不及。她離家出走的前身上帶了不少南宮家的法器,可唯獨沒想到帶避暑的法器。


    能降溫的符籙到時候帶了一些,不過都是三品以上的天象符,若是直接扔出來恐怕這條街都要被凍住了。


    盡管她熱得很想這麽做,但腦內殘存的一絲理智還是製止了她。


    仙盟對於樓蘭城的防衛屬於外鬆內緊,進城查的比較鬆散,城內就比較嚴了,隨處都可以看到城衛的身影,基本上城內有什麽風吹草動,都逃不出這些人的視線。


    南宮月好不容易擺脫家族的追捕,可不想栽在這裏。


    大概是實在受不了樓蘭城的酷熱,入城之前她就不再男扮女裝了,直接換了一身清涼的齊胸襦裙,披了一件雪色紗衣。


    雖然在她的易容妝術之下看起來相貌平平,但修長曼妙的身姿在這大街上看起來依舊鶴立雞群,特別是從身後看去,足叫一些心智不堅的修者心神失守。


    若不是顧忌南宮月腰間掛著的那柄長劍,還有她身上散發著的那股拒人千裏之外的氣勢,恐怕早就有人上前搭訕了。


    對於周遭投來的或是貪婪,或是驚豔的目光,南宮月早已習以為常,她早已不是十年前那個青澀的小姑娘了,依舊邁著她那雙大長腿步履如風地在街道上行走著。


    “店家,來壺涼茶。”


    南宮月原本是要找一間客棧住下的,不過熱得實在是受不了了,便在一家店鋪前的涼棚下一把坐下。


    “啊,本姑娘終於活過來了。”


    剛一坐下,伸了個懶腰,涼棚內便有一陣清涼的爽風吹過,身上的暑氣瞬間被吹散。


    這風很顯然並非自然形成的,南宮月覺得有點奇怪地抬頭看了看棚頂,直接涼棚的四角都掛有一串風鈴,鈴鐺下麵係著一張符籙。


    “是避暑符啊……品階還不低。”


    南宮月頓時心下了然。


    樓蘭古城雖然位於青蓮仙府的邊緣地帶,城中凡人跟散修居多,但這類生活用的簡單的符籙法器還是十分普及的,就拿這城南街道上的店鋪來說,一眼望去十家中便有八家掛著避暑符。


    所以南宮月也沒有覺得有何異常,隻是店家久久沒有迴應讓口幹舌燥的她有些不耐煩。


    “店家,店家!”


    於是她又喊了一聲。


    “來了,來了,鬼叫什麽呢,大清早的。”


    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從店內傳來。


    隨著噠噠的一陣腳步聲,一個滿身肥膘的中年男子托著兩籠走了出來。


    “包子,還是饅頭?”


    渾身油膩的中年男子放好手中的蒸籠,然後拿肩膀上搭著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


    “一壺涼茶。”


    南宮月好奇地打量了一眼這模樣有些吊兒郎當的店活計。


    “識字不?”


    店活計沒有好氣地指了指頭頂的匾額。


    “這是包子鋪,不是茶鋪!”


    他白了眼南宮月沒有好氣道。


    “誰規定包子鋪就一定不賣茶了?”


    南宮月蹭地站了起身來。


    “你這是什麽說話的口氣?”


    她指著那店夥計道。


    若是對方好好說話,南宮月也就算了,偏偏對方陰陽怪氣的,加上這些日子積蓄了一肚子火氣,她平日裏的倔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哪裏來的小潑婦,懶得理你。”


    這肥胖的店活計又白了南宮月一眼,然後徑直走進店裏。


    “小潑婦?本姑娘今天要是喝不到茶,就把你這包子鋪給拆了!”


    南宮月聞言,情緒開始徹底失控,伸手就要去拔劍。


    雖然她很怕暴露行跡,不過更不願意委屈自己。


    “姑娘息怒。”


    恰在這時,一個身材高大,但是相貌平平的青年從店內走了出來。


    “茶沒有,不過冰鎮鹵梅水有很多。”


    他拿著一個銅壺跟一個銅杯來到南宮月跟前,銅壺之上還貼著一道霜雪符,壺身的寒氣與室外的熱浪一接觸,瞬間凝結出一層細密的水珠附著其上。


    滿腹暑熱跟饑渴的南宮月,隻看了一眼這“冰壺”身上的怒氣便全消了。


    “那,倒一杯來嚐嚐,若,若是難喝,我照樣拆了你這小店。”


    雖然她心裏很想要,嘴上卻依舊倔強。


    看到南宮月這模樣,那胖子店夥計頓時怒了,不過還沒等他開口,就被青年一個淡淡的眼神瞪了迴去。


    “那是自然,請姑娘嚐嚐。”


    青年店家轉頭給南宮月倒了一杯。


    南宮月也沒再矜持,拿起杯子一飲而盡。


    這冰鎮鹵梅水在這樓蘭城的酒樓食肆隨處可見,但南宮月可能是因為又熱又渴的緣故,隻覺得此刻這杯冰鎮鹵梅水就如那玉釀瓊漿一般,一杯下肚火氣全消,即使是看到那肥胖夥計投過來的鄙夷眼神,也沒法再此生出半點火氣。


    “還,還不錯,這,這一壺就留下吧。”


    南宮月撇了撇嘴,手指在那銅壺上劃了劃道。


    “那您慢用。”


    青年店家麵帶微笑地說道。


    “再,再給我來兩個饅頭。”


    青年店家轉身剛要走,卻又被南宮月叫住。


    “好。”


    青年男子點了點頭。


    “給這位小姐拿兩個饅頭。”


    他對那肥胖活計道。


    “好!”


    胖子夥計雖然滿臉的不願意,但還是乖乖的去拿了兩個饅頭給南宮月送去。


    這中年胖子活計不是別人正是呂蒼黃,而那相貌平平的青年男子則是戴上麵具後的李雲生。


    南宮月恐怕做夢也想不到,她要找的人此刻就在眼前。


    “你的饅頭!”


    呂蒼黃將兩個連同碟子直接往南宮月的桌上一扔。


    經過暮鼓森中十年的打磨,呂蒼黃的脾氣是好了很多,但這僅限於麵對李雲生的時候,至於對其他人,他依舊是那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嘴臉。


    “店家,你這活計臉這麽臭,這饅頭我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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