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迴溯到湯書記與喬公達成聯手協議的那天...


    今天是她爸爸的忌日,我開車來到了桂平市楠木鎮的老家...


    鎮上的景色還停留在上個世紀,雖然看似與現代化沒法掛鉤,但未經工業洗禮的自然環境...其實也挺好...


    我獨自提著香紙和一些他生前最愛吃的食物,走了兩個小時的山路,來到他的墳前...這已經雜草叢生了,讓我感到驚訝的是這竟然長了幾株忘川...多麽美麗的花兒啊...長在了不該長的地方。


    這是我這麽多年以來第一次正式的祭拜他,雖然他在生前並沒有履行好丈夫和父親的責任,但畢竟是因為他,我才有的婷婷...


    我清掃了一下墳前的荒草,擺好食物,點燃了香紙...


    在這寂靜無聲的山林中,看著香紙釋放出的黑煙,如果香紙有生命,它們會心甘情願的讓我焚燒嗎...?覃大海,想必你走得也並不情願吧?


    我蹲了下來,對著墓碑開始闡述過去...


    你與我共枕多年,卻一直懷不上孩子,經過醫生的檢查,原來是我輸卵管堵塞,徹底喪失了生育能力...為此我一直鬱鬱寡歡,整個人在那段時間消瘦了十幾斤...


    為了哄我開心,也不知道你從哪帶來了一個還在繈褓裏哇哇大哭的女嬰,我還記得...那時候你說道:“瞧...這孩子多像你?鼻子、眼睛...就連哭的時候也和你一樣可愛~”


    明明就和我長得一點都不像,硬是被你給說像了...真是的...你除了能想盡辦法哄我開心外,就一無是處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太渴望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的緣故,我第一眼見到這個女嬰,就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喜歡...不、不對!應該是愛,莫名就從心頭湧現的母愛...但至今我都不知道這份愛到底是不是個錯誤...


    你知道嗎?我本以為咱們一家三口從此便能幸福的生活下去,我主外,你主內…可惜啊...在通往幸福的岔路口,我們一家卻踏上了不幸的道路...


    在婷婷兩歲的時候,她依然不會喊爸爸媽媽,也是那時候我們才注意到...婷婷自被我們帶迴家的第一天起,就再沒有哭過,笑過,甚至從未開口講過話...


    為此你產生了送走婷婷的想法,你說她本就非你親生,還是一個連話都不會講話沒有表情的怪胎。我當然不同意送走婷婷,長期意見不一的兩個人就免不了無休止的爭吵。


    我們的感情也漸漸被爭吵淡化了,你追我前的毛病也慢慢顯露出來…


    我曾問過你,婷婷究竟是從哪抱來的,你總是發脾氣,或選擇閉口不談。


    直到有一天…你喝醉了,開始不斷的抱怨,讓我聽到了許多你的秘密…比如你用我的錢包養的情人…比如和我在一起主要是為了錢…又比如…一個瘦子從鬱城的紅十字會醫院把婷婷和一筆錢交給了你…


    在得知這個醫院的地點後,我獨自坐上了綠皮火車,瞞著所有人...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城市...


    找了好久,我才在鬱城城北的郊區找到了這所醫院,這兒很荒涼,雜草比你的墳頭多多了...當時是陰天,醫院大樓的外觀十分老舊,外牆上的瓷片都開始脫落了,或許是因為滲水,牆上有許多黑色的一條條的惡心汙漬…


    大樓就這麽幹巴巴的矗立在雜草中...在它後邊還有一排高山…看起來就像個鬼屋一樣,我也不知道那時我何來的勇氣,孤身一人就走進了醫院...


    醫院一樓的大廳也是空蕩蕩的,隻有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女醫生站在前台旁邊,她臉上插滿了銀針,雙手放在小腹前,一動不動的直視著前方…真的沒有動,連唿吸的動作都看不到,我以為她就是個死人,或是蠟像什麽的...


    我小心翼翼的向她靠近,沒多久我便來到了她的麵前,我開始打量起她,我本想把手指放到她的鼻子下試試有沒有唿吸,可她臉上的銀針實在太多了...連一隻手指都放不進去,我隻好把頭靠到了她的胸前,看是否還有心跳聲。


    我的側臉完全貼到了她的胸口上,女醫生突然說道:“你幹什麽?”


    我被嚇得大叫了一聲,神經反射般自動坐到了地上,我仰視著眼前的女醫生,她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隻是眼珠子轉到了下方,從我的角度看,她的眼神十分蔑視。


    因為害怕,我有些口吃的說道:“你、你沒事做什麽死人啊?!臉上還插那麽多針!想嚇死誰啊?!”


    女醫生把眼珠子又挪了上去,直視著前方,說道:“我無事可做,為何要動?臉上的針不過是針灸罷了,有養顏的功效...”


    我用難以置信的口吻問道:“啊...???針灸而已,至於插那麽多針嗎?難道你不知道亂插針會損壞神經的嗎?你到底是不是醫生?”


    女醫生又把眼珠子挪了下來,一直盯著我,大概有半分鍾吧...她竟然開始動了...不過隻是手在動,她把臉上的針一根接一根的拔了下來,見到她那隻有手在動的拔針動作,我不禁笑出了聲...


    她邊拔針邊問道:“你來這幹什麽?”


    我這才想起了來這的目的,連忙說道:“對了!我的丈夫兩年前可能在這領走過一個女嬰,女嬰現在很健康,隻是她心理好像有些問題,不怎麽愛說話...我想來這可能會得到一些幫助...”


    女醫生的眼珠子在眼眶裏滾了一圈後忽然定在了我的身上,她突然一個健步向前,伸出了右手直接掐住我的脖子,往上一提,把坐在地板上的我給提在半空中,她的手筆直的朝上挺著,絲毫沒有顫抖。


    女醫生說道:“什麽女孩?!”


    我拚了命的想用雙手掰開她那力大無窮的手,但是我們的力量相差實在太懸殊了,我幾乎能感覺到自己的臉已經因缺氧而變得通紅,再給掐個幾秒可能就真要斷氣了…


    女醫生忽然鬆開了手,我再次跌落在地麵上,第一時間我並沒有急促的唿吸,而是產生了劇烈的咳嗽…她又問了一遍什麽女孩,雖然很想迴答她,但我現在真的說不出話,一直咳著…


    我有一種如果我再不說點什麽,她會毫不猶豫的殺死我的感覺…於是我隻能胡亂擠出幾個字:“女、女兒…在…家…”


    女醫生說道:“什麽家?!”


    “我家…在我家…”


    之後她暫時沒有說話,大概是在等我先緩過來吧…我雙手撐在地上,喘了幾分鍾的氣後才慢慢緩和了過來。


    女醫生說道:“原來那個男人是你的丈夫…他還活著嗎?”


    我點了點頭,當時我並不理解她為什麽會這樣問,直到後來你真的死了,我才恍然大悟…


    她繼續說道:“你活著,你丈夫也活著,全活著你還來這幹什麽?那個女孩你們就拿去吧,別再迴來了。”


    我說道:“什麽?我是來這尋求幫助的…婷婷她兩年來都沒說過一句話…我…”


    我話還沒說完,她就拉起我往外走,似乎不希望我在這多做停留,沒有得到任何答案的我當然不肯就這麽離開,但盡管我努力的掙紮著,也止不住她拖動我的腳步,她的力氣實在太大了…


    我說了很多懇求她的話,她全都充耳不聞,直到我在情急之下說了一句胡話...她才停下了腳步。


    “死了!有東西死了!婷...婷婷她殺過東西,我家的狗,我家的狗被她拿剪刀給紮死了!她還會時不時的傷害一些小動物…”


    女醫生停了下來,思考了幾秒後說道:“你說的是實話?”


    我堅定的點了點頭,女醫生便讓我在原地等著…


    她鬆開了我,走到了前台,彎下腰在前台的抽屜裏翻來翻去的,但似乎並沒有找到她想要的東西,她把目光看向了通往二樓的樓梯口,那站著一個小男孩,他是我在這見到的第二個活人。


    女醫生走了過去,對小男孩說了一些話,由於距離太遠,我聽不到他們的對話。隻見小男孩從口袋裏拿出了幾個玻璃瓶,外形有點像生命一號...女醫生接過這幾個玻璃瓶後就朝我走了過來,把三瓶褐色的藥水交給了我。


    “一年一瓶,三年後她要是能自由說話了,就把她帶來這裏。記著,如果在這三年內你敢踏進醫院一步,或向別人透露有關這的消息,我會讓你棄屍荒野,快走!”


    其實早在我走進醫院的第一步,我就十分害怕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明明差點被她殺死,卻沒有選擇逃走。而是瞎編了個婷婷殺小動物的故事...


    我接過了藥,沒有多餘的問題,離開了這所醫院。


    我迴家後的事情你還記得吧...?我才離開家一天一夜,你就把家搞得那麽亂,女人的鞋子,褲子,衣服,短褲...隨隨便便就往客廳的地上扔。


    你們是有多饑渴?!非要在我家客廳的沙發上燃燒激情!最可氣的是,婷婷還坐在一旁看魔方大廈的動畫片,你和那個賤女人就當著她的麵搞了起來!


    我知道你喝醉了,也不想多說什麽,畢竟我們的感情在這兩年已經被我不能生育這件事和為了婷婷的爭吵給磨滅光了...


    我拉著婷婷就往外走,我走的時候你個混蛋竟然還對我說“早點迴來給你做晚飯”?!


    也許你是醉傻了吧,酒醒就好了…


    我和婷婷在旅店住了一個月,我把女醫生給的藥讓婷婷吃了,但好像也沒什麽變化…直到我把離婚材料準備好,銀行卡密碼改了,你來旅店找我的那一刻…


    那天半夜…你用力的敲著門,把正熟睡的我和婷婷都給吵醒了,我一打開門就聞到你身上的酒臭味,你進來就給了我一巴掌,質問我為什麽改掉銀行卡的密碼,我一說要離婚,你更是變本加厲的對我拳腳相加。


    婷婷在旁邊冷漠的看了一會,然後…她開口講話了…


    “爸爸,你為什麽打我媽媽?”


    聽到這話時,你停止了毆打,我和你也是一樣的感覺…婷婷竟然說話了…我們都愣在了原地…


    婷婷繼續用冷淡的語氣說道:“我問你為什麽打我的媽媽?”


    你嘴唇顫抖著,眼眶裏含著淚水,卻始終沒有流出來…就這麽看著婷婷…我也不知該如何形容你當時的表情,總之就是很驚訝吧…


    我們兩個一直沒有說話,還是婷婷在說。


    “我叫你爸,你打我媽,這樣對嗎?”


    驚訝的餘溫過後,你對我說道:“明天就把密碼給我改迴來!不然有你們母女好受的!”


    說完你甩門就走了...哦,我想到了一個詞...你當時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樣。


    第二天我並沒有把密碼改迴來,你果然來了,又開始打我,婷婷這次什麽也沒有說,隻是靜靜的在一旁看著。


    為什麽你犯了錯,我要離婚,你還想繼續花我的錢?我當然不肯,就算被你打死,我也不會給你一分錢!


    直到第三天的夜晚,由於加班,我晚迴家了一個小時,你在我加班的時間來到了我旅店的房間...加班的時候我就想好了,我們母女不能就這麽被你欺負下去,無論如何我都要做些什麽...在你再次動手的時候...


    我來到了房間的門口,深吸一口氣...打開了房門,門後的場景...是那麽的令人難忘...


    婷婷拿著小刀,正在全神貫注的摳著你的眼珠子,而你...躺在血泊中,早已死去。


    其實...有那麽一瞬間,我希望婷婷摳你眼珠子的時候你要是活著的該多好,至少我們一家三口就能一塊感受那一幕了...


    婷婷很快就把你的眼珠連著神經給摳了出來,她一手拉著你眼球上的神經,那種眼神...就像在欣賞一幅自己的作品。


    欣賞之餘,她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我,對我說道:“媽~你迴來啦!我把爸爸給殺掉了,你會開心嗎?”


    奇怪的是,當時的我並沒有感到害怕,而是十分冷靜的走到婷婷身邊,抱著她哭了起來...


    之後的事你都不知道吧?我開始用菜刀和婷婷一起肢解你的身體,從胸膛開刀,掏出你的心肝脾肺...刀刃都被我砍壞了呢,你那副賤骨頭真硬!你的身體被我分成了兩袋,一袋裝內髒,一袋裝骨肉,你不會以為我就這麽把你的身子骨給當垃圾扔了吧?當然不會~


    如此新鮮的人肉,對於饑腸轆轆的流浪狗來說可是一道美味佳肴呢!把你身體打包好已是淩晨三點,我帶著婷婷,和支離破碎的你,坐著咱家的摩托車來到小鎮盡頭的一堆廢墟旁,那的流浪狗是真的多,隨便招唿幾聲就來了十幾隻。


    我把你灑到了地上,狗狗們流著哈喇子,像瘋了一樣開始咀嚼著你...


    好了,你的身後事我就不說了...萬一你氣得從棺材裏跳出來可就不好了...不對!要不你還是爬出來吧?我至今都不知道為什麽一個兩歲的小女孩能把你給殺死呢!


    哎~!瞧我這記性,你這墓地裏什麽也沒有!你早就分散在流浪狗的腸胃裏,變成了狗屎,散發著惡臭…不知所蹤了...也不知為什麽,最近壓力太大,還是因為婷婷的事...今天恰巧是你的忌日,在你的墳頭發泄下情緒再好不過了。


    最後再和你說一件事吧,在你死後,婷婷終於肯時不時的和我說說話了,應該是女醫生給我的藥漸漸起作用了,可我還是沒見過她的笑容,我必須再迴到那個醫院...


    三年的期限轉眼就過去了,我帶著婷婷來到了鬱城,再次找到了那所破舊的醫院,我們母女倆一起踏進了醫院門口,依然是一樓的大廳,前台那依然站著奇怪的女醫生,她的臉上依然插著針灸用的銀針,隻是少了許多...


    見到我們母女,女醫生睜大了眼睛,咧開了嘴角,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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