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王爺換個問題?”


    “好,那本王就換個問題。”


    話音剛落,倏地,臻王直接抬起手,一下掐住了柳柒郎的脖子,嘴角的笑意泛著森冷的殺意。


    “告訴本王,你想怎麽死?!”


    烏宴從未想過,這個跟了自己多年的男子,竟然是個奸細!若不是這段時間他發覺出不妥,讓近衛徹查了一遍,還真發現不了這個柳柒郎狡猾的狐狸!


    頸間逐漸收緊的大掌,讓柳柒郎開始窒息,他的雙目圓瞪,臉色開始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紫紅色。


    就再他頭腦開始眩暈的時候,臻王突然用力,拎著他的脖子將他砸到了一旁,書房內傳出“嘭!!!”地一聲巨響,將書房外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閔行腳下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進去。這件事他知道,現在王爺正在氣頭上,他還是別進去自找麻煩了。


    “咳咳.......咳......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哈.......咳........”


    地上的柳柒郎,捂著脖子,邊笑邊咳,邊咳邊笑,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勁兒。


    鬆開被掐的觸目驚心的脖頸,柳柒郎平複了一下唿吸,才笑著抬頭望向臻王。


    “嗬嗬.......王爺為何不殺了我?可是不敢?”


    “就這樣殺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烏宴眯眼,唇邊的笑意不變:“柳柒郎這副好皮囊,可是難得一見。若是被本王這麽弄死,就太暴殄天物了!”


    “就憑柳先生這份膽識,也應該讓你親眼看著,本王是怎麽用精巧的匕首,一點點剝開你滑膩的皮膚,噴湧出溫熱的鮮血.......”


    烏宴的眼中滿是殘忍而狂熱的笑意。


    “那時,柳先生的慘叫會是多麽的美妙啊.......”


    “哈哈哈......”


    柳柒郎慢條斯理地從地上爬起來,理了理衣袍,含笑望著烏宴,就好像剛剛那般狼狽的人不是他一樣。隻有頸間的掐痕,昭示著剛剛的一切真實發生過。


    “王爺不必說這話來嚇某,某可不是你後院的那些男子。”


    他竟一步步走近臻王,盯著他的眼睛說道:“某的皮囊就在這裏,但是能不能拿到,就看王爺有沒有這個能力了。”


    臻王不敢動他,至少現在不敢,這一點柳柒郎極其篤定。所以哪怕剛剛在鬼門關走一遭迴來,他依舊有恃無恐。


    “若是真有那麽一天,某必然心服口服。”


    但柳柒郎確信,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


    不要問他為什麽這麽自信,柳家人的狂傲,是自幼便刻在骨子的。不管平時披的皮再怎麽溫文爾雅、平易近人,事實上,他們心裏都是用高高在上的姿態藐視著所有人,就好像全天下除了自己,其他的都是蠢貨!


    通俗點講就是:這種人,天生欠揍。


    但沒辦法,人家智商高,一般人還揍不了他們,所以就一直欠啊欠的。


    直到多年後,虐遍全國無敵手的趙小悅橫空出世,專治各種不服。


    尤其喜歡虐姓柳的,打臉piapia響......


    emmm.......沒辦法,誰讓他老師姓柳呢?


    所以,每每當柳柒郎想起這一點,悔的腸子都泛青色,他怎麽就一時腦抽答應了小皇帝,去做趙小悅的老師????


    有後悔藥嗎?好想來一打.......痛哭流涕......


    當然了,這都是後話,暫且不提,就說此時。


    柳柒郎欠啊欠的樣子氣的烏宴拳頭捏的“咯咯”響,隨即又是一拳打出,但這次被柳柒郎避開了。


    “若是王爺還想要世子的消息,某就勸您別衝動。今日,某要真死在王爺手中,先不說某主子有沒有行動,也不說某大伯還在京城,也不提柳家上下怎麽對王爺,就單論世子,王爺您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了......”


    柳柒郎眉目含笑地望著他,端的是君子如玉的模樣,絲毫不像在威脅人。


    “王爺,您最好三思而後行。”


    若是臻王能逼宮成功,自然無所畏懼,哪怕是他今天真的弄死柳柒郎,以後也不用擔心。


    問題是,他肯定成功不了啊!他自己也知道,這次的逼宮隻是他用來挑事的開始,倘若他此時逼的柳園毅站到小皇帝那邊,就是為自己豎了一個大敵,對以後的揭竿而起的大業極為不利!


    “柒郎以為,這樣本王就拿你沒辦法了?”


    是,柳柒郎今天殺不得,但不代表明天還殺不得!


    明晚,便是小皇帝為他設的踐行宴。


    到時,他趁亂殺了柳柒郎,再嫁禍到小皇帝頭上,那柳園毅不就和他是統一戰線了麽?


    “來人!”


    隨時待命的閔行立即帶著人衝了進來。


    “你們替本王好好照看著柳先生,沒有本王允許,不許他出房門一步!”


    “是。”閔行擠著肥胖的笑臉:“柳先生,請吧。”


    *


    在這個世上,隻要人活著,就會有欲望。


    程昊的欲望是什麽呢?


    年輕的時候,是為國進忠,想功成名就。年紀大了之後,便是手握重兵,想權傾朝野。


    現在呢?


    “老夫這一生,南征北戰、東討西伐,自披上戰甲的那天起,就再也沒有了安生日子。”


    撫摸著衣架上冰冷堅硬的鎧甲,他的目光就好似看著陪伴自己多年的老友。


    “京城裏這些高談闊論的官員們,每日裏勾心鬥角,玩弄心計。有哪一個見識過真正的戰場和廝殺?哪一個知道那些馬革裹屍的戰士有多淒慘?哪一個能體會在命拴在褲腰帶上是什麽感覺?”


    程進忠站在他背後,並不接話。


    “老夫不甘心.......憑什麽.......憑什麽老夫拿命掙來的功績和權利,他一句話就想收迴去?憑什麽?!”


    “.......”


    程進忠撩袍,”砰!“地一下雙膝同時著地。程昊轉過頭,被她的樣子給激怒了。


    “你是我兒子,連你都不願幫我?”


    程進忠挺直腰背望著她的父親,這個她從小跟隨著的男人。


    “我是你女兒,不是你兒子。爹,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好麽?你這樣會害了全族人的!”


    “住口!”程昊最討厭的就是聽到這話。“記住,你就是我兒子!”


    無子,這是他一生的痛。


    “爹,自欺欺人是有意義嗎?”


    “我讓你住口沒聽到嗎?”


    “爹!”


    “你不用說了,滾出去!”程昊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隨背過身去:“我不想再聽你說任何話!”


    “哈哈哈哈......有意思......”


    隨著“咣當!”一聲,房間門被打開的聲音,夏淵笑嘻嘻的話語傳了進來。


    “程老將軍既然不想再聽進忠的話,那聽聽下官的話怎麽樣?”


    屋內一跪一站的兩人同時望向門口,隻見一身錦袍玉簪的夏淵笑眯眯地走了進來,豔秀俊雅,卓爾不凡。


    程昊悚然一驚,剛剛的話夏淵聽去了多少?!“你怎麽進來的?!”


    “爬牆進來的。”夏淵用手指著外麵:“這我可是專業的!”


    當然了,少不了影衛小哥們的幫忙,不然她也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就來到了這兒。


    “程老將軍,我們來接著上次晚上的話題,繼續談談吧~”


    夏淵抬起白嫩的手掌,錢龍立即出現在她身後,將一道黃澄澄的聖旨放到她手上。


    她閃亮亮的桃花眼裏帶著不正經的戲謔:“這次,下官可是帶著誠意來的呦~”


    程昊看著她這副嬉笑的模樣,一點都不敢掉以輕心。他可是一路跟著先帝的老人,夏淵出手有多狠,他一清二楚。


    正是因為這樣,前段時間進忠說夏淵掌握了他謀反的證據,他才那麽慌亂。隻要夏淵認準了要搞下自己,陰的陽的明的暗的都會一起上,讓人防不勝防。一旦新帝和夏淵聯手坐實了他謀反的帽子,那他就真的身敗名裂了。


    若不是因為夏淵那天類似宣戰的直白話語,他也不會選擇鋌而走險,與臻王那頭惡虎謀皮。


    “進忠,你先出去。”


    程昊的雙眼掃過聖旨,一動不動地望著夏淵。


    誰料,她笑眯眯地阻止了:“不用,進忠留下。”


    “程老將軍放心,下官是個厚道人,一定不會讓您為難的。”


    厚道?啊呸!


    信你我就是傻子!


    夏淵的話,連標點符號都不能信!這是所有跟先帝一路走來的老臣,難得達成一致的共識。


    第122章


    君王與權臣,君王與民眾, 權臣與民眾, 民眾與民眾。


    這四個組合, 是構成封建社會的基礎框架。所有的野心和欲望, 都誕生在這個框架內。


    早間,夏淵悄無聲息的進了將軍府,不過半個時辰, 便又悄無聲息的出了府,絲毫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至於她跟程昊還有程進忠說了什麽, 除了幾位當事人,其他人一概不知。


    就在出將軍府的瞬間, 夏淵揉著自己還有些酸軟的後腰, 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遙遠的前世。


    在那個時空, 封建帝製走到末期的時候,出現了一個頗有意思的人,叫梁啟超。


    梁啟超曾經為了喚醒人們的民主意識, 發出過聽起來很有道理的言論。


    “試觀二十四史所載,名臣名將, 功業懿鑠、聲名彪炳者,舍翊助朝廷一姓之外, 有所事事乎?其為我國民增一分之利益、完一分之義務乎?而全國人民顧嘖嘖焉稱之曰:此我國之英雄也。”


    “夫以一姓之家奴走狗, 而冒一國英雄之名, 國家之辱, 莫此甚也!乃至舍家奴走狗之外,而數千年無可稱道之人,國民之恥,更何如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掉馬甲的尚書大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子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子弋並收藏掉馬甲的尚書大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