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日子很讓人上癮,盡管我心底還有很多未解開的問題想要去一一探究清楚。


    可這種安逸的日子過久了,有時候我也會想著維持現狀也不錯。


    可我的宿命好像就注定了我過不了幾天安寧好日子,在給錢串他娘下葬之後的一周。


    錢串早上出門,一如往常,他要去隔壁村的一所學校上學,那是這附近好幾個村子的小孩們上高中唯一的地方。


    學校雖然一般,但好歹是一條出路,錢串還挺喜歡上學的,雖然調皮搗蛋了些,但一到上課的日子,他很早就會起來準備了。


    送走了錢串,我又迴到了院子裏在竹椅上躺下,這玩意兒是錢串做的,這小子還有點手藝,我算是跟著享福了。


    一天時間過的很快,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這些日子我養成了午睡的習慣。


    養傷挺耗費精力的,人一閑下來也容易犯困,索性就下午的時候多睡一覺。


    這天下午我午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我看了眼天色,估摸著錢串應該要迴來了,起身往夥房走去,打算下兩碗麵。


    我沒什麽特別好的手藝,下麵還是跟著現學的,湊合也能吃。


    煮好麵,我端著兩個碗走到了院子裏。


    “錢串?開飯了!”


    院子裏沒有錢串的身影,照理說這個時候他一般已經在院子裏晃悠乘涼了。


    難不成今天這小子轉性了?


    我朝著他的房間走去,可房門緊閉著,裏麵也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愣了下敲了敲門:“錢串?你在裏麵嗎?”


    沒有人搭理我,反正都是男人,我也不用避諱什麽,直接推開了房門。


    沒人,錢串並不在房間裏麵,這間屋子就這麽大點地方,根本藏不住人。


    我有點鬱悶,這小子上哪兒野去了,居然這個點都還沒有迴來。


    這個時候我還隻當他是出去玩兒去了,心裏有些可惜多出來的那碗麵。


    可是時間一點點流逝,一直到夜深了,錢串還是沒有迴來,我心裏開始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我從房間走到院子裏,抬頭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這眼瞅著就要下雨了,錢串這小子到底跑到哪裏去了,怎麽這個點還沒有迴來?


    我遲疑了一下,從房間裏找了一把傘往外走,我打算去找找錢串。


    剛剛走到門口,想到自己心底那不好的預感,我猶豫了一下又多拎了一把菜刀帶著。


    錢串上學的地方我隻知道一個大概的位置,是在幾個村子的交匯處,那附近我記得還有一個小集市來著。


    路上已經沒有什麽行人了,這個點挺晚的,正常人早就迴去休息了。


    看見我,還有幾個村民和我打招唿的,他們現在都已經不怎麽介意我的存在了,大多數村民甚至可以完全接納我了。


    這都是上次我通過草木灰線保護了大家的功勞,大夥雖然不說,但都是看在眼裏的。


    “小走陰婆?這麽晚了,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路上碰到一個有點眼熟的村民,好像是經過跟在村長後邊辦事的人。


    我笑著向他解釋道:“這不是錢串那小子還沒迴家嗎?我擔心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所以打算去他學校看看。”


    村民聞言愣了下:“哎呦,那可不遠啊,還有一段路得走呢。”


    “沒事,就當是散散步了。”


    我沒把村民的話放在心上,我現在的傷已經養的差不多了,多走幾步還是沒有問題的。


    一路朝著學校的方向走去,出了村子大概也就十來分鍾左右吧,我就看見了一棟兩層高的小樓矗立在我身前不遠處。


    那邊隱隱有些火光傳來,就是居然連一點燈光都沒有,黑漆漆的,我也看不清這附近有沒有小集市。


    不過總歸是到地方了,我加快了腳步衝著學校走去,可剛走了幾步路我就發現了一點問題,那就是周遭突然起了一點淡淡的薄霧。


    因為還在村道上麵,我也隻是稍有些疑惑,緊接著就朝著火光傳來的方向繼續往前走。


    有火就肯定有人,我還想著是不是錢串這小子和同學在搗鬼呢。


    當我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我才知道火光是一個正在燒水的老頭製造出來的。


    這老頭好像是給學校看門的,他正在燒柴取火,上麵架著一個燒水的銅壺。


    看門老頭聽到我的腳步聲抬起頭來看向我,我這才借著火光看清楚他的模樣。


    看起來挺和善的,和我心裏對看門老頭的形象相差不遠。


    我沒把他放在心上,扭頭打量著眼前的學校,總共就兩層樓高的磚瓦房,是幾個村子一起出錢出力搭建起來的。


    算是這附近幾個村村裏孩子們唯一的一個奔頭和出路,我還從沒有上過學,心底有些好奇,所以多看了兩眼。


    不過我也沒有忘記了正經事,很快低頭向正在燒水的老頭問道:“你好,麻煩問一下,錢串是在這個學校裏上學嗎?他今天還沒有迴家……”


    “人在裏邊兒,你自己進去叫他吧!”


    我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看門老頭就笑著給我指明了道路,他的笑給人一種很和藹的感覺,我不自覺地就相信了他的話。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是學校的大門。


    我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問道:“這小子這麽晚了還在學校裏幹什麽?”


    我有點懵,但還是走進學校大門,這棟兩層小樓連一盞亮著的燈都沒有,錢串待在這裏能幹點啥?


    “錢串?錢串你在哪兒?”


    我喊了兩嗓子,但是沒有人迴應我,轉過頭我想要去問問那個看門老頭。


    可眼前卻沒了看門老頭的蹤影,隻剩下已經開始冒熱氣的燒水壺。


    空氣了漸漸彌漫起一股子強烈的血腥味,我盯著眼前開始沸騰起來的燒水壺,裏麵隱隱約約濺出了一些液體來。


    看起來有些黏糊糊的,我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但絕對不可能是水!


    我急忙走到火堆跟前,同時握緊了腰間的菜刀!


    左右打量了一眼,看門老頭並不在這附近,我猶豫了一下揭開了燒水壺的蓋子!


    轟!


    在揭開蓋子的瞬間,霧氣一下子升騰起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我揮散煙霧,很快看清楚了燒水壺裏的東西,錢串的麵容出現在燒水壺裏麵!


    錢…錢串?!


    看著在燒水壺裏已經被燒的通紅的錢串的腦袋,我整個人如遭雷擊。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詭異的笑聲,十分耳熟,是郎中!


    我猛地迴過頭,入眼卻隻有那個看門老頭,他仍舊一臉和善的看著我。


    但現在他這和善的笑容在我看來比郎中之前那種詭異猖狂的笑還要可怕許多!


    他剛才還和我說錢串就在學校裏,那燒水壺裏錢串的人頭又是怎麽一迴事?


    難不成是說錢串剩下的身體在學校裏麵?!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我突然感覺到自己眼前的兩層小樓正在一點點地虛化,慢慢地消失不見!


    到最後,我眼前哪裏還有什麽學校,有的隻是一處堆滿了各式各樣亂七八糟墳包的亂葬崗!


    他娘的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我突然想起來之前那個村民和我說的話了,之前我還沒放在心上,現在看來應該是我走錯了。


    或者說這個看門老頭早就準備在半道上堵截我了!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殺了錢串?”


    老頭還是一臉和善地笑著,他沒有搭理我,而是指了指我的身後。


    我愣了下小心翼翼地迴過頭,身後的火堆已經漸漸熄滅了。


    借著剩餘的一點零星火星散發出來的光亮,我勉強可以看清楚燒水壺裏的情形,哪裏還有什麽錢串的腦袋,隻是一鍋普普通通的水而已!


    這是怎麽迴事?


    之前這燒水壺裏的還是錢串的腦袋,那模樣我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了,整個腦袋都通紅通紅的。


    看著滲人就不說了,而且還有一股子淡淡的肉香味摻雜著血腥味從裏麵升騰起來,讓人幾欲作嘔!


    我拚命地晃動著自己的腦袋,定睛一看,還是一鍋普通的水,沒有任何不對勁地方!


    障眼法?


    我迴頭惡狠狠地盯著看門老頭,他仍舊保持著那看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和善笑容,現在我越看越覺得陰暗。


    這家夥也不說話,竟然直接轉過身去當著我的麵就往亂葬崗裏走。


    我急忙追了上去,可還不等我追上他,我的眼前驟起一陣濃霧,直接將我整個人都包圍了起來。


    我拚命地往外鑽,但沒有半點用,偶爾還會踩到那麽幾個小墳包,我連連向人家表達冒犯之意。


    濃霧一點點從我身前開始向四麵八方溢散,雖然也在一點點變的稀薄起來,但整個亂葬崗都被這濃霧給籠罩了起來!


    錢串肯定在那個看門老頭手裏!


    我的直覺告訴我,雖然身後就是離開的道路,如果我想原路返迴的話,也不是沒有機會。


    但我之前剛剛答應了錢串他娘會幫忙照看他,怎麽可能就這麽放棄了錢串!


    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亂葬崗,我咬咬牙毅然決然地往前走去,前路漫漫,我像隻無頭蒼蠅一樣。


    錢串,你可一定得好好活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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