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姣撐著下巴轉了兩圈,有了!


    “牡丹,你派個人去將我二哥找來,就說琅哥兒想他這個舅舅了。”


    而此時,魏鐸在哪兒呢?


    他正在康王府的大門外徘徊。


    門房看不下去了,走過來勸他:“魏二公子,您還是過一陣再來吧。我們王爺被皇上勒令在府裏閉門思過,這一個月是不準外人探望的,您就迴去吧,啊?”


    魏鐸唉聲歎氣,“本來還想著為子鈺慶生的,現在看來是不行了,你幫我把這個交給他吧,就說這是我為他準備的生辰禮物。”


    魏鐸從袖袋裏拿出來一個荷包,珍而重之地交到門房手裏。


    門房接過來,“您放心,小的一定會親自交到咱們王爺手上。”


    魏鐸走出幾步遠,又迴頭來看了眼康王府巍峨的大門,戀戀不舍地走了。


    王府內,演武場上。


    宋砇剛練了一陣槍,汗流浹背,他從侍從那裏扯過來一塊雪白的巾帕,擦了擦脖子上的汗。


    這時門房走過來,“王爺,魏二公子已經走了,他讓小的把這個交給您。”


    宋砇接過來一看,荷包裏是一隻玉雕的……豬?


    麵對自家王爺詭異的眼神,門房解釋了一句:“魏二公子說這是送給您的生辰禮物。”


    送給他一隻豬當生辰禮物?嗬嗬,魏鐸這腦子怕是被豬拱了吧。


    第62章


    “來嘛公子, 來咱們樓裏快活呀~”


    “公子,咱們蒔花館今日做活動,熟客有折扣喲,還附贈一顆金-槍不倒丸,您要不要來試試呀?”


    “冤家, 怎麽這麽多天都不來找奴家?奴家可想死你了啦~”


    “公子……”


    失魂落魄的魏鐸,一抬頭,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走到了京城有名的紅燈區——銅雀街。


    這裏聚集了大片的秦樓楚館,是銷金窟,是登仙台, 是極樂場!


    魏鐸看著在樓上朝他招搖的女子,發現自己內心毫無波動, 他不禁在心裏叩問自己,是那些美人兒的身段不夠軟?歌喉不夠婉轉?酥手不夠銷-魂?


    為何他就一顆心係在了一個有婦之夫的身上呢。


    正惆悵間,臂膀上傳來一股拉力。


    “公子, 咱們紅郎新近譜了一首曲子, 正待有緣人來聆聽,我觀公子器宇軒昂,姿容不凡,一表人才,玉樹臨風, 合該是咱們紅郎的有緣人啊, 來來來……”


    一個小倌館的鴇母熱情地將魏鐸往樓裏拉。


    “不——”魏鐸想轉身走人, 結果發現自己的力氣竟然還沒一個鴇母大, 硬是被她拉著往裏。


    難道他一世英名就要在今日喪盡嗎?!


    “二公子,小的可算找著您了!”又一個人將他拉住。


    正是被魏姣派出來尋人的小內侍趙寶金。


    魏鐸並沒認出他來,但此刻這小內侍的出現簡直太及時了,“你怎麽才來?不知道你家公子我差點就被這無良老鴇給拉進那吃人的地方了嗎?”


    趙寶金一聽,這可不得了,一叉腰瞪著老鴇:“你可知我們公子是什麽人?你竟敢當街對他拉拉扯扯?還想拉他進去這小倌館?吧啦吧啦……”


    劈頭蓋臉說了一大通。


    老鴇都給說暈了,一甩香帕,哼了一聲:“不來就不來,噴什麽唾沫星子?當老娘是嚇大的?”


    扭著腰,施施然進去了。


    魏鐸一抹額頭上的汗,看向剛才舌戰老鴇氣勢不凡的小內侍,“咳,你是?”


    “小的趙寶金啊,側妃娘娘的人,娘娘喚小的來尋您過府呢,小公子想您啦。”


    魏鐸一聽,腦海中立馬浮現出琅哥兒那張白胖的圓臉蛋,哪兒還顧得上自己那點傷春悲秋風花雪月的事兒,一把拉住趙寶金,“走走走,我也想琅哥兒了。”


    一腳踏進昭華院,魏鐸一眼就捕捉到了廊下琅哥兒的小身影。


    他身子歪靠在一隻絨絨的大枕頭上,和白白玩著推掌的遊戲。


    他小肥爪推出去,白白貓爪子又推迴來,一來一迴,一崽一貓玩兒得不亦樂乎。


    魏姣就坐在邊上,給兩小隻畫素描。


    魏鐸彎下腰悄摸摸走過去,躲在柱子後頭,做了個鬼臉,猛地將腦袋伸出去,“看這裏!”在琅哥兒麵前晃了一下又迅速藏起來。


    琅哥兒:“???”


    魏鐸再次猝不及防地探出腦袋,琅哥兒被逗得咯咯笑。


    第三次,魏鐸直接以壁虎爬牆的姿勢跳了出來。


    琅哥兒笑得更厲害了,小手還拍舞著。


    魏鐸張牙舞爪地撲過去,喉嚨裏還發出低吼聲,“老虎下山來吃娃娃了!”


    琅哥兒哪兒知道什麽老虎什麽吃人,壓根兒不知道怕,隻被他怪模怪樣的動作逗得笑個不停。


    魏鐸一把將琅哥兒舉起來,原地飛旋了幾圈。


    白白趴在毯子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可算是把這個小祖宗給脫手了。


    舅甥倆鬧騰了好一陣,才消停下來。


    魏鐸在琅哥兒腦門上響亮親了一口,抱著他湊到魏姣麵前坐下,“姣姣,叫二哥來有啥事兒啊?”


    魏姣擱下筆,將一張畫了十二生肖卡通形象的紙從畫架下抽出來,“二哥,我想讓你幫我個忙,照這上麵的十二生肖給琅哥兒雕一套玩具。”


    她記得魏鐸愛好雕刻,以前經常雕一些小玩意兒,有一年她生辰他還給了她一隻玉雕的小猴子。


    而雕刻這種事需要精雕細琢,要花費不少時間,這樣一來,他就會待在家裏沒時間出去浪了,安全係數大大增加。


    宋硯總不能讓人潛入鎮北侯府對他做什麽吧?


    魏鐸一口應下,“好啊,沒問題,包在二哥身上。”


    他接過畫紙細細看了眼,琅哥兒伸手來抓,他趕緊將畫紙卷起來塞進袖中,對他一攤手,“沒了。”


    琅哥兒低頭朝他袖子裏看,大大的眼睛裏滿是疑惑。


    魏鐸在這裏一直待到傍晚時分,蹭了一頓晚飯才離開。


    魏姣看著他步伐輕快地離開,又不放心地叫住他,“二哥——”


    “怎麽了?還有啥事兒嗎?”魏鐸迴過身來。


    魏姣將才畫的那幅畫拿給他,“幫我拿迴去給奶奶。還有,那套十二生肖的玩具二哥你要盡快給我啊,最遲三天,能不能做到?”


    魏鐸搔了搔頭,“三天……行吧。”


    魏姣拍了拍他的肩,將平安符和金剛符拍進他身體裏。


    平安符可保他平安,關鍵時刻替他將危險抵消掉,至於金剛符……是保佑他不被太監的。


    有了這兩道符篆的保護,隻要這三天他真的老老實實呆在家裏幫她雕刻玩具,那安全是有保證的。


    至於三天後——


    他的安危就不需要她來操心了。


    隔天,魏姣進了宮,將那幅《端午龍舟圖》呈獻給了皇帝。


    高公公將足有丈許長(約3.3米)的畫作緩緩鋪展開,一副盛世的熱鬧景象便躍然紙上。


    皇帝細細觀摩了一番,頗為滿意:“善!小秋子,你去庫房將那頂輕金冠拿來。”


    輕金冠,以細如毫毛的金絲纏結而成,呈鸞鶴狀,上頭飾以五彩細珠,足足高一尺(約33.3厘米),然而重量卻不足二三分(1-1.5克),故名“輕金冠”,乃是海外一島國——扶餘國所獻。


    當時後宮諸妃嬪以及公主,都對這頂輕金冠很是心水,對皇上各種明示暗示,然而皇上都沒有將其賞賜下去。


    現在卻是要賜給晉王側妃魏氏了?!


    高公公心內震動,麵上卻不動聲色,笑嗬嗬地下去了。不一時用玉托盤端著輕金冠迴來。


    他每走一步,那輕金冠便微微顫動一下,日光照射在上麵,金光流轉,豔彩煥然,當真令人驚豔得很。


    “給魏氏。”皇帝示意走到近前的高公公。


    這麽美的金冠,魏姣說不出拒絕的話,而且這是皇帝賞賜給她的,她拒絕也不好吧?


    於是她愉快地接過玉托盤,屈膝謝恩。


    接下來,就是不可描述,不對,不可聲張的時刻了。


    “陛下,臣妾有一事稟報。”


    皇帝神色一動,將她帶到內間,卻並沒有問起她要稟報什麽事,而是:“可會下棋?”


    魏姣語氣斟酌:“隻會一點點。”


    她說的是大實話,沒有一點點藝術誇張的成分。


    然而皇帝貌似以為她是謙虛。


    “來陪朕下一局。”皇帝在榻上坐下,朝她示意了下,魏姣在對麵坐了。


    若是此刻坐在她這個位置的人換成那些朝臣,定然要絞盡了腦汁想,如何才能不著痕跡地輸給皇上,還要讓皇上體驗到棋盤廝殺的樂趣?


    然而換了魏姣——


    作為一個圍棋小白,她對於圍棋的了解就隻限於——將對方的子圍起來就可以吃掉,所以她下起棋來當真是隨心所欲得很,壓根兒不需要考慮怎麽輸,因為她會輸已經是必然的了,區別隻在於如何輸得不那麽難看。


    然而現實往往要更加慘烈。


    看她捏著一枚棋子凝眉思索著下一步如何落子,皇帝沒忍住,“哧”的一聲笑了出來。


    魏姣茫然地看向他,好好地下著棋,皇帝笑什麽?


    “魏氏,難道你沒有看出來,你已經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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