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也多番探查過那位國師府裏的表小姐的事情。


    無論衛韞當日所言究竟是真是假,信王都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若是那位謝姑娘真的是他放在心上的人,那他若是把她控製在手裏,便是抓住了衛韞的軟肋。


    這自然再好不過。


    但若是衛韞當日的那番話隻不過是他的障眼法,那對於信王來說,也沒有什麽損失。


    不過,就是要了一位表小姐的性命罷了。


    衛韞既不在意,信王便也不會在意。


    但國師府向來被衛韞養的親衛給圍得像鐵桶一般,信王派出的人,總是失敗而歸。


    即便是後來千辛萬苦混進去了一人,卻也並未在府中找到那位表小姐的蹤影。


    就好像根本不存在這個人一般。


    信王氣得拍斷了一張書案,當場便將無功而返的那人給殺了。


    衛韞此次去易丹國,便是要尋一個答案。


    信王多年守在邊陲,也算是打了多個勝仗,但衛韞細細調查,卻又覺得其中有些不妥之處。


    此次他就是要去易丹國一探究竟。


    而他此去,路途必定尤其艱險,危險萬分。


    但這些,他都不想說與謝桃聽。


    “會很危險嗎?”


    謝桃忽然抬頭。


    “不算危險。”衛韞隻簡短地迴了一句。


    “那就好。”


    謝桃像是終於稍稍放心了一些,“那你要快點迴來哦……”


    她用臉頰在他懷裏蹭了蹭,手指抓著他的衣袖,那張白皙的麵龐上流露出明顯的不舍。


    “好。”


    衛韞輕輕地應了一聲,他的手扶著她的腰,垂下眼簾時,纖長的睫羽遮掩了他眼瞳深處的複雜神色。


    電視裏仍有熱鬧的聲音傳來,謝桃卻在衛韞的懷裏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聽著她清淺的唿吸聲,衛韞的手指輕輕地拂過她耳畔的淺發,神情柔軟如春水波光一般,消融了山間冰雪。


    最終,衛韞動作輕柔地把謝桃抱了起來,往樓上去了。


    當他把她放在床上,拉過薄被替她蓋好被子之後,衛韞坐在床沿,那雙眼睛凝望著女孩兒熟睡的麵容,久久不曾移開他的目光。


    那樣的神情繾綣又溫柔。


    良久,他忽而俯身,與她之間隔著不過咫尺距離,他幾乎可以感受到她的唿吸迎麵而來。


    當他的唇貼著她柔軟的唇瓣時,


    他卻見原本閉著眼睛的女孩兒的眼皮像是忍不住動了一下,連帶著睫毛也顫了顫。


    衛韞瞳孔微縮,脊背一瞬僵硬。


    但當他迅速退開,卻見女孩兒仍舊不自知地擰著眉,閉緊了眼睛的僵硬模樣,耳廓微紅的衛韞卻莫名扯了一下唇角。


    然後他就伸手,捏住了她的臉蛋。


    “睜眼。”


    衛韞的嗓音稍啞,卻仍舊透著清冷。


    謝桃其實早在衛韞把她抱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朦朦朧朧地醒了過來,但她卻一直沒有睜眼睛。


    原本她裝睡裝得挺成功的,但在衛韞親她的那一刹那,她還是忍不住動了動眼皮,就連唿吸也下意識地凝滯了。


    總歸是露了餡。


    但這會兒,她還是沒睜眼睛。


    “謝桃。”


    衛韞捏著她的臉蛋,嗓音低低的,像是很平靜。


    但見她還是不肯睜眼,衛韞搖了搖頭,半晌輕笑了一聲,他索性鬆了手,站了起來,隻道,“睡罷。”


    但當他轉身要走的時候,原本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的謝桃卻忽然一下子坐起身來,抓住了他的手腕。


    衛韞迴頭時,就對上了她那雙圓圓的杏眼。


    “衛韞……”


    她知道,他走出這個房間,就會迴到那個時空了。


    衛韞盯著她半刻,像是歎了一聲,他忽然把她抱了起來。


    謝桃幾乎是下意識地用腿勾住了他的腰,剛剛仰頭望他的時候,就被他一手捏住了下巴。


    他的親吻來得很突然。


    像是刻意在她柔軟的唇瓣上輾轉半刻,後來他鼻尖抵著她的鼻尖,開口時,嗓音又多了幾分沙啞:


    “桃桃,”


    他的唇輕輕擦過她的唇角,“乖乖等我迴來。”


    此刻的謝桃整個人就像是蜷縮的含羞草似的,她有點暈暈乎乎的,一張麵龐已經燒紅,睫毛顫了又顫。


    他極少會這樣主動地親吻她,甚至表現出這般親昵的模樣。


    平常習慣了偷親他的謝桃在麵對這樣的他時,反而更多了幾分羞怯,甚至連看他一眼都不敢了。


    後來衛韞把謝桃重新放在了床上,又將被她踢到床下的薄被撿了起來,蓋在她的身上。


    當衛韞走出她的房間,關上房門,靠在牆邊的時候,他冰涼的指腹輕觸了一下自己微燙的耳垂,那雙方才還顯露溫柔的眸子裏此刻已經漸漸結冰。


    他站直身體的瞬間,麵前便出現了一道仿佛裹挾著萬裏流轉的星雲一般的神秘光幕。


    光幕消失的瞬間,走廊上便再也沒有任何人的影子。


    謝桃推開門走出來,定定地望著空蕩蕩的走廊半晌,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她才垂下眼簾,走迴了房間裏。


    令謝桃沒有想到的是,衛韞這一去,就是一個月。


    就像是又一次迴歸了從前還沒有跟他見麵,隻能依靠微信來聯係的日常。


    但又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不再忙著打工的她,在這個假期裏隻剩下了學習這麽一件事情可做,當然有些時候,她也會去小酒館裏幫忙。


    或許是老奚的那一瓶藥起了作用,謝桃明顯發現自己修習法術的速度要比以前快了許多。


    現在的她,除了能炸煙花之外,她還能使用一些別的小術法了。


    隻是整個暑假過去,她都還是沒能見到衛韞。


    更糟的是,在她開學一周後,她和衛韞之間忽然斷了聯係,就連孟黎春和年繼堂也都相繼消失,不再出現。


    謝桃試著給衛韞發了好多消息,卻始終得不到迴應。


    就連她發視頻,那邊也總是接通不了。


    而老奚在得知衛韞失聯,就連孟黎春都消失不見時,便是一向淡然冷靜的他也皺起了眉。


    他似乎也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桃桃,你不要著急,這件事我會去查。”最終,老奚對謝桃說道。


    他原本是不能插手時空之間的事情的,但……孟黎春的無故消失,便是連他也無法再感知到她的氣息,這令他也不由地開始心生不安。


    這是這麽多年來,老奚第一次離開酒館。


    謝瀾說,他應該是去了被剝離在兩個時空之外,獨成一境的神界。


    在跟衛韞失去聯係之後的這兩天,謝桃幾乎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總是在擔心他是不是遇上什麽危險了。


    可她,終究什麽也做不了。


    這夜很黑,落地窗外的天幕之間幾乎沒有一顆星星,也沒有月亮。


    謝桃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裏,那雙眼睛怔怔地望著窗外半晌,那明明是一片黑漆漆的天空,可她看著看著,卻總是會想起在大周的那個夏夜。


    在高高的屋頂上,她仿佛觸手便可摘的滿天星子。


    想起微涼的夜風吹著身旁的他雪白的衣袖,有一瞬遮在她眼前的那一寸的白。


    她就這麽在客廳裏一個人坐到了深夜。


    後來她蜷縮在沙發上,那雙眼睛一直望著吊頂的水晶燈,眼睛裏忽然的濕潤也不知道是因為燈光太刺眼,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她拿著手機把屏幕按亮,又靜靜地盯著手機屏保看,直到屏幕再一次滅了下來,她就又按亮。


    她的壁紙早已不是之前的那幅畫像了。


    而是她在某個午後,偷拍的衛韞坐在花園裏看書的模樣。


    與此同時,身在另一個時空的衛韞方才握著手裏的長劍,割破了一人的喉嚨,鮮血噴灑出來,點點的血色沾染了他的麵龐。


    此刻,他已是殺紅了眼。


    大雨如傾,一滴滴雨水砸下來,浸染了他身上數道傷口流淌出來的血痕。


    一身殷紅的錦袍已被血色浸潤,被刀劍劃破數道痕跡。


    而他手中的那把長劍也已經沾染了不少血珠,在雨水衝刷下來的時候,鮮血的顏色減淡,漸漸地順著劍尖滑落下去。


    他一躍而起,再將長劍向下,深深刺進了黑衣人的心髒。


    長劍毫不猶豫地抽出,濺起一片血花,躺在地上的那人瞪大雙眼,死不瞑目。


    至此,整整三十人,都死在了他的劍下。


    衛韞終於體力不支,長劍深深地插進土地裏,而他單膝跪在了地上,那張沾染著血跡的麵龐微揚,雨水砸在他的臉上,終令他又清醒了幾分。


    半晌,他勉力支起身體,走到另一邊,俯身撿起了那枚帶血的銅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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