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當日之事已過十數日。


    北方大慶與大周邊關的慘事早已傳迴京都與大周。


    現如今,連京都幼童都知道,朝廷與世家發掘秘境,放出了一尊遠古魔擎,眨眼間便抹去了當時在場的數萬條性命。


    隨後又消失不見。盡管各方勢力探馬處心積慮的打探,卻依舊一無所獲,一時間百萬裏疆土,各個世家宗族,連同朝廷在內草木皆兵,人人自危。生怕那尊魔擎降臨到自己地盤。


    “你所言,可屬實?”


    大周皇帝繃著臉定定的看著台下的金富貴。雙手隱於袖下,青筋湛湛,煞是駭人。


    “沒有半點虛言。”金富貴昂首而立,絲毫不懼麵前這個大周王朝明麵上最尊貴的人。


    “朕,知道了。下去吧。”


    大周皇帝頭疼的按了按眉角,意興闌珊的揮了揮手。


    他也沒料到,揮出這種事情。當時初步探查那秘境可沒發現什麽狗屁傳承。哪想到竟然事情會如此跌宕起伏,橫生枝節。


    “為今之計,隻有奏請先祖了。”


    他暗暗尋思著,避退一眾侍立。陰著臉向禁宮深處走去。


    “何事?”


    畫卷微微泛起漣漪,上那名持三尺青鋒,白衣如雪的中年人突然映射三寸毫光,大周皇帝隻感到眼前一花,一股壓抑之極的氣機便突兀出現,將大殿死死籠罩其中。


    “先祖,您所遺留的遺詔上提到的人。出世了!”


    大周皇帝趕忙將眼底那抹敬畏隱藏,恭敬的跪下俯首道。


    “遺詔……,他?”中年人虛影表情略顯疑惑,待看到大周皇帝呈上的那泛黃的畫卷時,臉色終於大變:“他……沒死?”


    隨著他急促的話語,整個大殿的氣機更顯陰翳,莫名的竟有雷霆炸響,萬獸長嘯之聲。供奉在畫卷兩旁的九排雪燭更是搖曳不停,不斷迸出點點炫目火星。


    “若信息不錯,確是如此!”


    “怎麽……可能!”中年人兀自喃喃,表情滿是不可置信:“天意嗎?”


    大周皇帝見到先祖忽隱忽現的虛影,心裏泛起嘀咕,暗附半晌,才咬牙問道:“敢問先祖,他……究竟是何方神聖?”身為一朝之主,他至少也要清楚敵人所擁有的實力。才好布置手段。


    “他?”


    中年人隨著大周皇帝的話,目光逐漸沉澱,複雜畏懼的神色悄然付之於麵:“他……是遵。”


    “尊?普天之下何人敢稱尊?”大周皇帝心情沉重,他清楚,自己跟先祖生存的完全不是一個時代,上古幾多鎮壓天地的大能巨擘,修士,威能不可揣測,能在那妖孽天驕縱橫當世的年代稱尊。端的是淩駕萬法之上,蒞臨九天穹霄的存在。


    “你不懂。修士之路,落丹嬰變成元神,元神可為君。元神落靈台,銘刻天地萬法,執掌大道規則……為尊。”中年人劍目複雜,神情蕭索。


    “嘶……”


    大周皇帝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按下心中恐懼,強自鎮定道:“到底……有多強?比之先祖如何?”


    “比?怎麽比?皓月與螢火之差,如何比?”


    中年人氣極反笑,冷眼看著下方不自量力的子嗣,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沒有經曆過那個時代,如何能明白他的恐怖之處。想到自己做下的事情,他就忍不住心神發顫。


    “晚輩是說,他如今剛剛出世,是否……還未恢複全盛?”


    皇帝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先祖不斷變幻的臉色,輕輕的問道。


    “除此之外,你還有別的法子?”中年人橫了對方一眼,淡淡吩咐道:“即刻派人向幽月王朝,昊陽王朝,戰神山莊傳訊,另外派人去詭墓。就說……他迴來了。”


    “……是。”


    大周皇帝汗如漿下,浸濕全身也不敢反駁分毫。


    “大周……,我怎麽聞到了熟人的氣息。”


    古歲寒漫步官道,離地半寸,不沾絲毫塵埃。負手而立遠眺前方,唇角掀起一抹冷意。


    “噠噠……!”


    馬蹄聲自身後傳來,伴隨著皮鞭‘啪啪’脆響。在這山野之中傳出老遠。


    “小姐,快,帶著少爺快跑。老朽擋住他們。”


    蒼勁帶著堅定,嘶啞的聲音徒然響徹山林。隨後,兵刃出鞘聲,金鐵交鳴聲。不斷響起。


    “讓開。”


    馬夫看著前方單薄修長的身影,馬鞭揚起‘啪’的打了個鞭花。急不可耐的吼道。


    “追殺……?”


    古歲寒瞟了一眼。側身讓過,冷眼旁觀,步調絲毫沒變。


    “嗯?”


    急速奔馳的馬車從拐角竄出,帶起的勁風將小簾掀開些許。露出半張驚慌絕望的花容。女子美眸胡亂掃視,當看到古歲寒時,不由得心中泛起一抹希冀,連忙探出頭大唿:“請公子救我。必有厚報。”


    她不是笨蛋,這綠林官道,劫匪橫行。盜賊遍布。但凡小心之人,定會守望相助,結伴而行。而那青年一身錦緞狐裘,絕非尋常人家。能孤身一人趕路,定然有所依仗。至此,她才會特意唿救。


    “……”


    古歲寒靜靜的轉過身,看著愈來愈近的馬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如看著豬狗一般,目光不待絲毫情緒。瞟了一眼,便如同沒聽到一樣,接著前行。


    “張老,停下。停下。”


    婦人見到青年的反應,不由心中大急。趕忙掀開遮簾,氣喘籲籲的叫道。


    “小姐,不能停。停下就死定了。”馬夫焦急的叫嚷著。馬鞭揮舞的更為迅速。


    馬匹吃痛,嘶鳴幾聲。搖擺著皮開肉綻滲出鮮血的身體,蹄聲更加響亮。


    “當心……”


    意料之外,隻見兩匹馬兒轉過彎悶著頭向管道的山林衝去。拉扯的車廂搖搖晃晃幾欲橫倒。在搖擺了幾次後。在馬夫絕望的目光中,狠狠撞在樹上。


    馬兒掙脫韁繩,好似得到新生,歡快的嘶鳴了幾聲。甩了甩尾巴迅速離去。


    “公子留步。”


    顧不得額角滲出的鮮紅,婦人抱著一名還在繈褓中的嬰兒連滾帶爬的從破爛的車廂中鑽出。匆匆從腰間拽下那枚玲瓏精致的環珮。‘砰’的一聲,重重的跪在古歲寒身前。垂下眼簾,強忍不舍的將環珮奉上,啜泣道:“求公子救我母子一命。妾身做牛做馬也會報答。”


    就在這時,官道處再次響起揮鞭之聲,馬蹄得得,十幾道人影逐漸出現。見到那撞在樹上破爛不堪的車廂後,為首提著長槍的大漢頓時笑開了花:“小娘子,你怎麽不跑了?再給大爺跑個看看?”


    婦人見追殺之人以來,再看古歲寒一臉無動於衷的眸子。不由心裏一陣慘然。愛憐的將額頭抵在繈褓,報著最後的期望,將目光放在古歲寒臉上。


    “小姐,你先走。”


    車夫搖搖晃晃的提著長劍,不顧身上襤褸破爛的衣衫,神情堅毅的盯著匪首。


    “老大,你看,那家夥身上的東西,好像比那女子還值錢。”


    賊眉鼠眼的嘍囉湊上前,眼底劃過一絲妒忌,死死盯著古歲寒肩上狐裘:“老大你看,那小子肩膀的披肩,絕對是雪狐裘,傳說王都那些達官貴人都沒有一件。市值千金啊……”


    大漢聽罷,忍不住側目而視,心裏直竄涼氣,乖乖,千金。這他娘的讓自己的小金庫翻上幾倍也趕不上。


    “劫了他。殺了他。”


    一種嘍囉逐漸將目光轉移到古歲寒身上,貪婪,妒忌。種種神色不言而喻。


    “……”


    古歲寒側身,餘光掃過衝上來的匪徒。隨後便跨過婦人徑自向前走去。


    身後,大漢見狀,怒吼聲還未叫出口,便突然感到渾身氣力都消失了一般。垂目望去,卻見胯下駿馬不知何時已化為一具皮包骨頭的死屍。


    彈指間。這些匪徒連同那馬夫在內,直接化為漫天塵埃。被清風吹過,零落成泥。


    “……咕嚕……”


    女子見到那些人的慘狀,不由心裏發毛,涼意從腳後跟直竄天靈。再望向古歲寒的目光,卻是帶著無邊的恐懼。


    然四周吹拂的冷風,入骨的寒意卻不斷提醒著她,此地危機四伏,並不安全。在思索了好半晌,女子才小心翼翼的將車廂內的幹糧包好。瑟瑟縮縮的墜在古歲寒身後。不敢太遠,更不敢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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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唿……”


    聽著蘇婉玲的匯報,蘇玉泉狠狠的鬆口氣。好似在沙漠快要渴死的人突然見到一係清泉。無盡絕望中徒然閃出一縷生機。


    “就差一點,差一點。抓緊時間了。”


    他喃喃著,輕掐指肚,彈出一滴鮮血,如迅捷的箭矢,竄入虛空消失不見。


    “猙,傳信。大慶軍隊不日將會到達,必須在此之前,攻破西域,占據五城方可立於不敗之地。進可攻大慶京都,退可迴天魔深處。”


    犰狳將血液中蘊含的信息消化,思索半晌,凝重的出聲。


    ?鼠吱聲:“節奏已經夠快了。二十日不到,五城破其三。那三座城中的世家武者為了避難,都跑到了剩下兩座城中。綜合力量是那三座城中的好幾倍。在這樣下去,得不償失。”


    “不,此乃我妖族崛起的大好時機。決不能放過。傳令……不惜代價。晝夜不停攻城。事後,可讓他們不受節製的飽餐一頓。”蜚獸眯起眼睛。呲牙怒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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