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夜月懶得迴答,自枕邊抽出一柄匕首,梨花點點,星痕閃爍,瞬間將對方手腳筋挑斷,生生挖出一段,避免以武者的體質,使得傷口迅速愈合。、


    “啊……”


    蘇婉玲身體不斷抽搐著,痙攣著,顫抖著。那刀刀刮骨的疼痛,讓她再也壓抑不住,痛唿出聲。


    “……嘖。果然是這東西。”


    蘇夜月毫不在乎的抓起她的麵巾,團成一坨塞到對方嘴裏。隨後修長白皙的手指如彈琴般不斷在蘇婉玲身上遊走,掠過。


    感受著滑膩溫潤的柔軟。蘇夜月卻並未有絲毫鬆懈。一件件物什被他從對方身體各處取出。有匕首,有飛鏢,有毒藥,不一而足。但卻都是他熟悉的玩意兒。


    除此之外,還有一本薄薄的小冊子。以及一塊古樸猙獰的鬼首令牌。


    蘇婉玲的身份,也唿之欲出了。


    這家夥是個殺手,因為,蘇夜月曾經也有著玩意兒。隻不過,沒有對方的級別高罷了。


    不僅僅是他,八成的散人遊俠兒都有這麽個身份,閑來無事還能接些暗花,撈點資源。


    “黑玉使,嘖,級別不低啊。”


    蘇夜月掂量著這塊令牌,看著上方龍飛鳳舞印刻著的‘鬼狐’二字。臉上浮現出冰冷的笑意。


    這組織到底有多龐大,他不知道,但是,單單他知道的分級,都有七等,蘇婉玲換血境卻隻位列黑玉使,就足以證明著組織絕非區區蘇家能媲美的。


    組織對外宣稱:黑手。


    從下自上分為:白玉,青玉,黑玉,紫玉,橙玉,藍玉。血玉七等。


    “有人懸我暗花……,不知人頭幾何?”


    蘇夜月將令牌收起,看著氣息愈加微弱的蘇婉玲,神情平靜,無絲毫波瀾。好似自問自答的嘟囔著,掀開那本小冊子。


    封麵寫著‘蘇夜月’三個大字。


    這玩意是接取懸賞後,黑手組織給予殺手的目標信息。也算是一種變相的幫助。


    蘇家長子,流落在外八年。現如今近十歲。剛叩得武道門檻,


    性格狠厲,毒辣。資質上等,曾出手廢除胞弟二人。


    薄薄的冊子,記述了蘇夜月迴歸蘇家後的大小事情。有簡有細。甚至,連他在小鎮的經曆都有詳細描述。洋洋灑灑不過十頁不到。


    “不對……,你不是要殺我的人。”


    蘇夜月驀地抬起頭,自懷中摸出一粒丹藥塞進奄奄一息的蘇婉玲嘴中,又從枕頭下拿出藥膏敷在她傷口之上。


    做完這些,蘇夜月才將刺入蘇婉玲腹中的尖錐拔出。帶起一簇血箭。撕開布條熟練的將她傷口包紮。


    目光如炬,掃過蘇婉玲凹凸有致的嬌軀,在她頭發上停留片刻後,蘇夜月突然伸手,將她包住墨發的小帽取下,一塊青玉令牌悄然掉在床上。


    “這個,才是你的。”


    蘇夜月看著上麵印刻“雪玲”二字的令牌,喃喃自語。


    他不傻,將這些事情從腦中過一遍,就發現了種種漏洞。


    若是蘇婉玲要殺他,大可不必等到現在。昔日在小鎮上,她有太多機會將蘇夜月弄死。何必等到現在呢。


    再聯係到他臨走之時,劉老頭讓他送的山參,包下客棧的神秘人。俊俏漂亮的小娘。如此種種,讓他窺到了實情。


    “你在……保護我嗎?”他端詳著失去意識的女子,臉色有些複雜。


    蘇夜月抿了抿唇,將這些思緒拋之腦外,提起蘇婉玲扔掉的長刀,踢開地上的箭矢,向外麵的通房走去。


    “可憐……”


    他看著渾身是血,隻有胸口略微起伏的兩名侍女,自語著,抬刀劃過對方脖頸。


    費了大半夜的功夫,蘇夜月將滿地箭矢,飛鏢,等陷阱重新布置好。恢複房間原狀後,才慢條斯理的走到院門口,讓下人喊醫師過來將還在昏迷的蘇婉玲抬走。


    天蒙蒙亮,蘇夜月獨坐院中,出神的望著天空若隱若現的星月。蜿蜒的血蛇自眼角緩緩流出。顯得格外可怖。


    “第七次……”


    錦帕輕輕拭過眼角,蘇夜月看著上麵朵朵嫣紅,喃喃自語。


    自從他發現自己沒死,並且跑到了這個皮囊中後。時日不長,便發現了這個問題。每年,自己就會蛻變一次。每次過後,他就發現自己對於喜怒哀樂種種情緒愈加淡薄。


    曾經,他和普通人一樣,得到好處會開心,會大笑,被算計後會暴怒,會產生殺意。但是隨著時間流逝,蘇夜月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成了一具傀儡。種種情緒都好像過眼雲煙,很難讓他心裏產生波動。


    “不是偶然……我正處在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如提線木偶般被控製著。隻是,這幕後之人……是誰?”


    他敏銳的確定了這些猜測。大難不死,借屍還魂。全是被算計好的。時隔八年,徒然迴歸蘇家,也是在算計之中。


    他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麽,也不介意對方是否將他當做棋子。


    因為自己太弱了,弱者是沒有選擇的權利的。但是,這並不代表著弱者會引頸受戮。


    “讓我,拭目以待……”


    蘇夜月起身,收起滿是血跡的錦帕,望著灰蒙蒙的天空,淡然出聲。


    “四十年呐……”


    蘇玉泉獨自坐在書房,在昏暗的燭光下,盯著手中一卷印刻著詭異符號的獸皮。眼神幽深,表情悵然。


    蘇婉玲受傷的事情,沒有掀起任何波瀾。好像大海中翻起的一小朵浪花,瞬間便消失不見。


    沒人過問蘇夜月關於這件事的經過,緣由。


    近來,蘇夜月除了修煉,大多數時間都窩在房間半步不出。就連用飯都是讓侍女端來。


    因為,他討厭雪,他不喜歡冬天。曾經,無數和他一樣處於饑寒交迫的乞丐,小偷。和他一樣瘦小的人,大多數都在嚴冬被活活凍死。就死在……他麵前。


    “公子,家主召集族人,開宴,祭祖。”


    年關將近,不僅僅是平民,就連乞丐都會吃些好的。更何況蘇家這種雄霸西風城的地頭蛇呢。


    所以,在侍女小心翼翼的勸說下,蘇夜月終於從床上起來。無精打采的任由侍女下人忙前忙後的梳洗打扮。這時……天還沒亮。


    打扮的時間,足足用了一個時辰多。直到卯時,蘇夜月才在侍女的帶領下,穿過廊橋曲路,踏過青石小道,來到從未進過的蘇家大堂。


    “長公子……”


    一眾下人見到來人,不由臉色一變,連忙在兩旁站好,躬身行禮。


    按理說,年關之際,當老爺的,多多少少會散些錢財給下人。同賀嘛。


    從某種方麵,也算是拉攏人心的一種手段。


    可是蘇夜月卻根本沒有拿錢的意思。淡淡的點了點頭便走了進去。


    讓下人們心裏有些膩歪,多年來,他們已經習慣這種事情,突然有人壞了規矩,他們自然心裏不高興。


    但是終歸是下人,奴仆,主人不給,他們也不能強要。況且,別人還能打趣兒一番,但是對於這個脾氣不好,手段狠辣的長公子,他們是打死也不敢湊上去的。


    “身為蘇家門麵,如此行事,平白落人口舌。”


    就在這時,二娘帶著麵色蒼白的二少爺走了過來。頗為尖酸的譏諷了一句,隨即打了個手勢,示意身後侍女將手上托盤中的福袋一一分發。


    “……”


    場麵頓時死寂,眾人無不色變,悄然退了幾步,和二娘拉開距離,至於福袋,沒人敢接。更沒人敢要。


    “嗤……,記吃不記打嗎?”


    蘇夜月停下腳步,站在大堂門口,緩緩轉過身,狹長的雙眼半開半合,絲絲寒意不加掩飾的綻放。


    二主母臉色微變,底氣不足的出聲道:“你,莫要太過分了。”


    “二弟,待會,兄長要看看你最近懈怠沒有。可不要讓本公子失望啊。”


    蘇夜月微微垂下眼簾,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名瑟瑟縮縮的少年。淡淡的道了句,隨後便轉身向主桌走去。


    徒留下站在原地臉色陰晴不定的母子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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