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歡聞言,點了點頭,同意了司馬子如的計劃,轉身拍了拍彭樂的肩膀道:“子興,這次弟兄們的性命就看你的了!”


    “放心吧,賀六渾。”被稱為彭樂的壯漢拍了拍胸脯道:“就眼下的月國,沒人攔得住我彭子興的。”


    看著自信滿滿的彭樂,侯景一陣遲疑後,還是繼續勸說道:“遵業,你還有沒有其他計劃。好虎架不住群狼,縱是子興有萬夫莫擋之勇,也很難在月國的圍追堵截中安然抽身,這樣實在是太危險了。”


    “好了,哪有那麽多萬全之策,就按遵業說的來吧,不過……”說到這,高歡轉身看向眼前的侯景,神情嚴肅的鄭重說道:“如果你沒有收到信號,就證明我們失敗了,不要戀戰,保護我的家小直接突圍。日後再為我報仇。”


    “投靠爾朱榮還是拓跋珪那撥人?”


    “程蜜蜜雖是女兒身,但能力不低,為達目地更是不折手段。爾朱榮與拓跋珪兩人雖然也是梟雄,但相較月國,並沒有優勢。要投靠就去恆國,恆國占據大片的土地,一旦穩定下來,實力遠非月國能及。而且恆國與月國之間,一直存在間隙,不用挑撥,恆王也會找機會消滅月國的。”


    “好,你們多注意安全,如果真的發生了不測,我一定舍命護送你們的家人突圍入恆!”


    侯景拍了拍高歡與司馬子如的肩膀,鄭重說道。


    次日,月國行宮,在侍者的引領下,高歡緩緩走向大殿。此時的他,雖然神色一臉悠閑,但舉止間不失禮數,仿佛他前往的不是什麽暗藏殺機的鴻門宴,而是真的受邀前往什麽名門宴會。不過,此時高歡衣袖中,那嵌入食指肉縫的指甲已然暴露了他心中的緊張。


    “到了!”


    一聲輕微到常人難以聽聞的聲響傳來,卻是一旁偽裝成侍從的彭樂。這位東魏曆史上一等一的驍將,此時與司馬子如一般,作仆人打扮。


    由於是入宮赴宴,彭樂無法帶上他擅用的長槊。不過,高歡對此卻是毫不擔憂。以他對月國的了解,哪怕是彭樂無法使用趁手兵刃,整個月國,也沒有人攔得住他。更何況,哪怕一個彭樂不夠,他還有另一張底牌。


    “高將軍讓本王好等啊。”


    “讓大王久等,實乃微臣之罪,望大王恕罪。”


    高歡躬身說道,對於這個殺了前夫上位的女子,高歡不敢有半點鬆懈。


    “高將軍勞苦功高,本王豈會怪罪於你,怎麽還帶了四個侍從過來?”


    程蜜蜜看了眼高歡身後的4人,故作疑惑的問道,實際上,她早已將高歡的老底全部摸清了。


    “這4位都是微臣的舊時好友,前兩天剛剛過來投奔微臣的。正想借著今日大王的召見,將其二人推薦給大王。”高歡半真半假的說道。


    “原來如此,高愛卿有心了。來,都隨本王一同進去吧。”程蜜蜜並沒有表現出厭煩,還主動邀請道。


    “多謝大王!”司馬子如等4人當即躬身謝道,隨高歡、程蜜蜜進入了大殿之中。


    此時,月國的其他大臣與大將們大部分都已等候多時,互相打過招唿後便分賓入座。


    宴會中,大家有說有笑,看上去其樂融融,隻是大家都很少動筷子,那些原本嗜酒如命的人,今天也都沉寂了下來。


    “素聞高將軍政略過人,留在軍中,未免耽誤了才華。且我月國連下兩郡,百廢待興之下,難免政務繁多。張丞相雖有大才,但他一人也獨木難支。本王想請高將軍就任月國右丞相一職,專司政務,高將軍意下如何?”


    酒過三巡,茶過五味之後。程蜜蜜突然對高歡說道。


    “我等自投靠月國以來,克克業業的為大王效力,自問無半點對不起月國之處,大王真的要如此步步緊逼嗎!”


    高歡無奈笑道,對於這粗淺的明升暗降,解除自己軍權的做法,他一眼就看出來了。交出兵權,那他將來想要翻身可就難於登天了,他怎麽可能答應。


    “高將軍說哪裏話,本王許你丞相之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難道你還不滿足麽!”


    高歡聞言,眉頭不禁一凝,暗道這程蜜蜜確實是個人物,如果自己同意,兵權被撤,又被對方盯死,想要成事幾乎不可能。如果自己不同意,那麽就算是他有謀逆之心,而不是程蜜蜜殺功臣了。杯酒釋兵權,此乃陽謀!


    “動手!”


    然而高歡怎麽可能是甘於平凡的人呢,見程蜜蜜如此脅迫,當即對身邊幾人大喝道。


    高歡話音剛落,“四位好友”中,徑直殺出一人,匕首直刺程蜜蜜而去。此人不是彭樂而是高歡的一位暗子。亦是他的好友,曆史上同彭樂、韓軌、潘樂、薛孤延齊名的東魏名將劉貴!


    於此同時,程蜜蜜身邊也站起一名武將,將突然暴起的劉貴攔了下來!此人乃是《嶽飛傳》中的雙槍將陸文龍,一名武力值高達99點的九階巔峰大將。也是程蜜蜜一直留在身邊的隱藏名將,為的就是今天的出其不意!


    高歡見狀,心中也確實一驚,他驚的不是程蜜蜜保留的後手,而是他身邊的彭樂竟然沒有動!


    “子興,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見劉貴落於下風,高歡連忙再次對彭樂說道,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向旁邊挪了過去。


    然而,現在可不是高歡想退就能退的。高歡話音未落,一陣血光便從他眼前閃過,高歡偶有所感的,雙手堵住了鮮血噴湧的喉嚨,駭然的看著彭樂


    “子興,你……”


    話剛說了一半,高歡已然氣絕身亡。在臨死之前,高歡心念電轉間不由想道:“想不到我賀六渾一生起於婦人,也終於婦人啊!”


    一代梟雄,就此隕落……


    “子興,你今天背叛了我們,它日就不會背叛月王麽!”歐陽子如抱著高歡的屍體,憤憤道。


    然而彭樂卻是冷笑一聲:“遵業,你休要在此挑撥離間,彭某早已投靠了大王,呆在你們身邊,隻是奉命行事罷了。”


    “哈哈,原來你們早就布局了,如此,我們也算輸的不冤,不過你們也別高興的太早,侯景得不到我們的信號,定然會帶著人馬投奔恆國,終有一日,他們就會殺迴來,為我們報仇!”


    “歐陽子如,你未免太把自己當會事了!彭某早就偷偷放了信號。此時,侯景那廝恐怕正率軍朝行宮這邊自投羅網呢。”


    “你!”歐陽子如被彭樂氣得說不出話來。而彭樂也不準備在與他廢話,手起刀落下,歐陽子如便步了高歡的後塵。


    劉貴同樣被陸文龍一槍刺死,而程蜜蜜則神情輕鬆的重新坐下,呡了一口茶水,如今,就等郭子儀那邊傳來捷報了。


    ……


    “婁昭君,你怎麽來了!”


    就在高歡離開不久,婁昭君便帶著幾名貼身女侍趕了過來。


    “萬景,賀六渾呢!”


    婁昭君驚慌的向侯景問道,來不及迴答對方的詢問。因為就在不久前,他去給父親婁內幹上茶的時候,聽見自己的父親和長兄婁拔的密談。得知了月王準備對高歡出手的消息,當即從婁府逃出,一路奔波前來通知高歡。


    “賀六渾得到月王的召見,已經進宮一會了,發生了什麽事情?”


    婁昭君聞言,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搖搖晃晃的差點摔倒,好在一旁的女侍們及時攙扶助了她。


    “賀六渾此時隻怕已經身陷囫圇了,走,我們馬上走!”


    婁昭君也非一般女子,在經過短暫的失神後,立即做出了選擇。在侯景的詢問下,婁昭君將自己聽到的事情,全盤告訴了對方。


    而侯景得知月王已經說服婁氏,布下天羅地網殺他們後,也不在猶豫,與孫騰、高嶽、高隆之三人一並,帶著婁昭君與高氏族人,朝恆國逃去。


    一路上他們不敢去有大路,隻從小路離開。而埋伏著的郭子儀,在開始的時候還未發現他們的動靜,結果當行宮方向,發出信號,而高府依舊靜如止水的時候。他才發現,這其中肯定出現了什麽變故。


    帶領兵馬衝進了高府之中,驚的一眾丫鬟婢仆們上躥下跳。然而卻不見了高氏子弟與高歡家將的蹤跡,經過一番查找。這才發現,原來高歡早已在高府之中步下了數條密道,可通往城外城內的各地。


    就連郭子儀也沒想到,侯景等人竟然會放棄軍營中的兩萬親信,獨自奔逃了。要知道,這個時候邢巒可是帶著大軍守在軍營旁邊的,侯景等人一出現,就會被月軍控製。隻是他不知道的是,放棄軍隊,獨自離開的計劃,並不是侯景所為,而是婁昭君的想法!


    而如今的婁昭君與侯景等人,早已逃出懷朔郡的範圍,朝恆國而去了,這一次的對壘,顯然程蜜蜜是勝了,但也沒全勝。


    “父親大人,懷朔郡那邊傳來消息,三妹他們已經逃出月國勢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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