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孟孫氏來到一座較為隱蔽的山穀前。樹林兩邊衝出數十名巡哨士兵,將他團團圍住,他翻身下馬,拱手道:“請轉告安藤將軍,說孟孫氏迴來了。”


    “原來是先生,請吧!安藤將軍正在等候。”


    ……


    孟孫氏跟著士兵向山穀中走去,山穀很寬闊,長約十餘裏,寬四五裏叫做葫蘆穀,隻有一處狹窄的通道供出入,是一個非常理想的藏兵之地,在葫蘆穀內藏有近兩萬軍隊,正是安藤守就率領的巴中守軍。


    這當然是安藤守就之計,因為沿途的漢人百姓都望風投降了恆軍,他便將計就計,讓孟孫氏也假欲投降恆軍,給雷萬春送去假消息,他則率軍兩萬出城,準備夜襲雷萬春的部隊。


    孟孫氏被領到一座大帳內,大帳內燈光明亮,安藤守就正與不破光治、八居國清兩人商議偷襲的計劃。


    孟孫氏進帳施禮道:“參見安藤將軍!”


    安藤守就笑問道:“如何,見到那個雷萬春了嗎?”


    “見到了,按照安藤將軍的話,一一告訴了他們,看得出,他們對此深信不疑。”


    安藤守就笑了起來,對眾人道:“最好的策略就是九句真話帶一句假話。如今,雷萬春以為我們軍中不和,必然不會加以提防,今晚正是偷營的機會。”


    眾人都大讚安藤守就策略高明,這時,不破光治接口道:“雖然情報上說這雷萬春乃是一員猛將。但孟珙既然把兵權給他,定是對他的信任。這次偷營恐怕不會那麽容易得手,還望安藤將軍不要大意。”


    安藤守就點點頭,“不破將軍說得有理,我們確實不能大意。”


    他指著地圖對眾人道:“雷萬春紮營之地叫困龍崗,雖然地形不錯,但也有弱點,那就是坡很平緩,崗上沒有任何遮攔,難以防禦,尤其是西麵,直接麵臨大江,亂石嶙峋,我們可以從西麵下手,擾亂他的軍營,逼他撤軍。”


    說得這,安藤守就又指著一處山坳,對八居國清道:“八居將軍可率本部埋伏在這裏,待雷萬春撤軍之時,從側麵襲擊,隻要恆軍一亂,便是我們的機會。”


    “遵令!”八居國清拱手道。


    ……


    雷萬春軍隊駐紮在一座寬闊平坦的山崗上,隻略略高出地麵數十尺,山崗上分布著稀疏的鬆林,東麵都是緩坡,西麵則緊鄰大江,江水長年的衝刷侵蝕,使山崗西麵亂石嶙峋,一些亂石間的縫隙甚至深達一丈。


    一輪彎月在灰暗的雲層中穿行,時而給大地染上一層慘淡的銀色,時而又鑽進雲層,使大地一片黑暗,在間歇的黑暗中,數十名黑影正悄悄在山崗西南角的亂石中向上攀爬,他們非常隱蔽,在距離恆軍軍營地還有數十步處潛伏下來,等待機會。


    時間已經到了兩更時分,但張鐵並沒有入睡,他和往常一樣,在軍營周圍巡視,這是他從李光弼那裏學的。每逢出征,李光弼都會十分謹慎,要親自巡察到三更時分才會迴帳休息。


    今天晚上,他們輕裝行軍,沒有攜帶更多的紮營工具,比如營柵、插槍等等。使防禦顯得不足,隻能靠外麵的巡哨來事先發現危險。


    他仔細打量一下周圍,四周都是起伏的丘陵和大片森林,越過這片森林便是寬達數裏的平原地帶,那邊則是肥沃的土地和一座座農莊。


    張鐵感覺問題不大,轉身準備迴營帳休息,可剛走了數十步,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張鐵霍然迴頭,隻見一名巡哨騎馬奔來大喊:“發現敵情,有敵情!”


    張鐵大吃一驚,立刻喝令道:“敲響警報!”


    “當!當!當!”


    警鍾聲在山崗上迴蕩,熟睡中的鮮卑士兵紛紛被驚醒,這時,敵軍已殺到山崗前,一名鮮卑首領趕到雷萬春的大帳之中:“雷中郎,北麵和東麵發現敵軍進攻!”


    剛剛被親兵喊醒的雷萬春,聽見這名鮮卑首領的匯報,驚得冷汗直流。這個時候,他們才意識到,自己是上了孟孫氏的當了,巴中守軍內部根本沒有什麽內訌,他這樣說是為了讓自己喪失警惕,偏偏他們真的放鬆了警惕,雷萬春心中懊惱,但他並沒有慌亂,喝令左右道:


    “不要慌亂,立刻集結防禦!”


    這時,一名士兵奔來稟報:“啟稟雷中郎,張校尉已經率領一千弟兄在東麵攔截,他說請雷中郎安排北麵防禦。”


    雷萬春點了點頭,他翻身上馬,向北麵奔去,隻見北麵人影密集,四麵喊殺聲震天,不知有多少軍隊向山崗大營殺來,忽然,有士兵指著西麵大喊:“雷中郎,營地起火了!”


    雷萬春迴頭,卻見西南角火光大作,士兵們休息的簡易營帳被點燃了,火借風勢,瞬間便有數十頂大帳被點燃,很快,幹燥的鬆林也被大火點燃,火焰衝天而起,高達十幾丈。


    許多燃燒的大帳被風卷到空中,飛落在大營中部,也點燃了中部的營帳,士兵們來不及收帳,山崗上一片大亂。


    雷萬春意識到他們無法守住大營了,再不撤退,他們必將被大火吞沒,他當即下令道:“軍隊立刻撤離山崗,向南撤退!”


    “當!當……”


    急促的撤退鍾聲敲響,慌亂中的恆軍紛紛撤下山崗。雷萬春一馬當先,張鐵負責押後,一萬軍隊迅速向南撤退。


    後麵追兵不止,安藤守就大喊道:“諸君,敵軍敗了,追殺上去!”


    在戰鼓聲中,一萬多巴中守軍在後麵掩殺追趕,雷萬春軍隊剛奔出數裏,經過一座山坳處,忽然一陣鼓聲響起,火光大作,埋伏在山坳中的八居國清率五千士兵殺了出來,將敗退中的恆軍,截殺為兩段,突如其來的襲擊使恆軍士氣當場奔潰。


    “跟我殺迴去!”


    雷萬春見後軍形勢危急,大喊著又率軍掉頭衝殺了過去,迎麵正遇到了東瀛大將八居國清,雷萬春奮起虎威,大吼一聲。奔馬如烈虎,瞬間殺到眼前,一錘將其擊落下馬。撲通一聲,五髒六腑驟裂,七孔流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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